《【短篇·校园】锦年》千城予

4、结局

　　秦影斜倚在床头，强忍住心脏处几乎让他抓狂的疼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先行开口，“丫头，这只是个游戏，为什么要和里面的人谈感情？”

　　“这只是个游戏，又为什么不可以？关上电脑谁都不认识，你在意的又是什么？秦影，你我之间，究竟是谁太沉迷？”第一次，她没叫他师傅，而是直接叫了名字，她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究竟是什么，至始至终，他也不曾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是，我当真了，我以为，你真的喜欢你师傅，尽管，他也只是个角色而已。”秦影苦笑。

　　“秦影，我喜欢的不是我师傅，是你！”颜锦年忽然大声道，“可是，你从来不曾有过任何回应，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现实里。”

　　“……我喜欢你，在现实里，而不是游戏。”半晌，秦影几乎是费劲所有力气般地说出这句话。

　　颜锦年痛苦地摇头，“可是，太晚了，我当了你整整半年的徒弟，你解除得好狠心，现在的我，颜锦年，不喜欢你了，喜欢别人了，可以么？”

　　“我有哪里对不起你？”秦影依旧是淡淡地声音，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体已快支撑不住。

　　“你没有。”颜锦年定定地摇头，“是我对不起你，我移情别恋了，这个答案够了么？”

　　“够了……”秦影几乎是没有任何力气地吐出这两个字，他累了，身体累，心更累。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无论是虚拟的，还是现实，都已足够让他心冷。

　　回到寝室的颜锦年，整整三天，除了上课和熄灯之外，都静静地做在电脑前，虚拟和现实，究竟是谁分不清了？只是，她唯一做了一件事，就是登陆游戏，解除了与白慕华之间的虚拟婚姻。无论在现实还是虚拟的世界，她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因为，爱上的是同一个人。

　　只是在这一天，她却收到秦影的短信，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丫头，我后天手术，明天你能来看看我么？”

　　她没有回复，然而第二天却准时出现在医院里。秦影还是静静地坐着，只不过脸色却比前几天更加苍白了几分。在他床边的桌上，是并排放着的两台笔记本电脑。而事实上，他连坐着都已很勉强。

　　“丫头，我只想跟你再玩一会游戏，哪怕只是普通朋友，就如同你我刚见面时那样。”秦影说着话，却在不断地咳，先心病合并肺动脉高压，已是很危险的阶段。

　　颜锦年随手从壶中倒了杯温水，很仗义的递给他，一如当初。只是秦影端杯子的手，已然无力。

　　“为什么还要跟我玩游戏？你应该好好休息，注意身体。”颜锦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一道坎过不去的。

　　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多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任何一个人都说得出，即使是路人。“我只想和你在游戏里呆一会。”秦影觉得自己此时真的就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垂危病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这根稻草，就是颜锦年。

　　然而，颜锦年却摇头，“我已经不想在游戏里和你在一起了，不想再看到你。”的确，她不想在游戏里看到他，只要看到他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就会想到这一份错过的情缘，那么伤人。

　　“为什么？”秦影平静地问，“怕白慕华看到你和我在一起？”

　　“不要提他。”颜锦年冷冷地道。

　　“那么，给我一个理由。”秦影道。

　　“理由就是，我不喜欢你，不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是一分一秒，可以了么？”颜锦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背过身的，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角滑落的泪。

　　“呵……”秦影反而笑了，一如初见时的那般轻笑，然而声音却是那样苦涩，“就当是我求你，满足我最后的愿望，行么？”

　　“我为什么要满足你的愿望？你是我什么人？就因为你身体不好，我就要委屈自己陪着你，满足你？”颜锦年一字一顿地道。

　　“那……算了。”秦影轻叹。

　　从病房奔出来的时候，颜锦年终于控制不住地蹲在走廊的地上痛哭，“秦影，我就是要让你不甘心，要你不认输，哪怕是恨我，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啊。”她想不通自己，明知他心脏病的手术十分危险，为什么还要刺激他，为什么连最后的温暖都不肯给他，她恨自己，但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让他忘了自己，心中不再有那个叫做颜锦年的女子。

　　算了，就这样吧，当秦影静静地躺着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缓缓闭上眼，他没有爱，没有恨了，这个世界，不过如此，他懂了。

　　只是他不知道，那个抱着笔记本电脑，蹲在手术室外哭了一天一夜，想了一天一夜，等了一天一夜的女子，等着那个人能够站起身来，再叫她一声丫头，如果他转身，她就会回头，只是，还有机会么？

　　秦影朦朦胧胧挣开双眼的时候，胸口刀割般的疼痛像是在宣告着手术的完毕，双眸尚且没能对准焦距时，病房里便有医生的话语传入耳畔，不知是在和谁交流。“手术挺成功的，体质的原因才会醒的比较慢，术后好好照顾，别让他受刺激，会好的。”

　　秦影努力睁开眼，想看看医生是在和谁说话，却听到耳畔传来近在咫尺的温言暖语：“师傅大人，你终于醒了。”她，在叫他什么？是梦还是现实？师傅大人，那个早已久违了的称呼。秦影睁大了双眼，看清了坐在身边的，是那个他就算死不瞑目也不会忘了的丫头。

　　颜锦年转身，抱过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床边小桌他躺着的视线正好能够看见的位置，秦影对了半天焦距终于看到电脑上的游戏画面，那站在屏幕中央的，正是颜锦年的角色，头上顶着的名字赫然已被改回：锦年。

　　“师傅大人，你还当我师傅，好不好？我谁都不嫁了，这只是个游戏，我们谁都不沉迷。”颜锦年说着轻轻抚过秦影额角的发丝，顿了顿，再次一字字道：“但是，现实里，请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一辈子……秦影努力地抬起手来，想要触碰她的脸。还未等他的手碰到她的脸颊，颜锦年已轻轻握住他的手，然后俯下身，缓缓吻上他的唇。

　　冰冰凉凉的吻让他的头脑逐渐清醒，努力地睁大双眼，试探着回应。床头的电脑屏幕上，洒下大朵漫天的玫瑰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