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165-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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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tween my dream and my habitat, through my whole life.
——在我的理想和我的栖息地之间，隔着我整整一生。
……
有些书籍的魅力和危险，就是读者过分进入书中人物的角色，承负起人物的激情。
他一直都潜意识的记得这句话，那时的他不知晓写下这样话的安德烈·纪德是作何感想才有此抒发——而当他自身真真切切明白这句话时，已经为时已晚……他把一个曾经对于他来说另外一个次元的世界当作真实，他承负起书中人物角色的所有义务责任感情生活乃至人生。所以此时他堕入危险境地难以挣扎，这就是宿命，他时常认命的这样想。
这是他那时拒绝死亡女神拥吻而付出的代价。
他并非恐惧死亡，他只是希望能在这世界间能将内心的期望尽情表达，真正的心满意足了，然后才完全绝望地死去。
不过即使重来一次，他这样的希望大概也难以实现了。
……
第一日同冰帝的练习赛落幕于越前和迹部6：6的平局中，而此时是离合宿结束还有两日，关东决赛还有三日的清晨——按照龙崎教练的意思，青学和冰帝两校队正选共同参与并不需要球拍的基础训练。作为冰帝那位贵气十足的教练榊太郎不在而全权负责的冰帝部长，迹部大手一挥爽快的接受了龙崎教练回馈般的邀请。
而青学同冰帝的正选队员们本着不打不相识，以及对手间的惺惺相惜——在昨日不分高下实力胶着的练习赛中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友谊。两校队员在早餐餐桌上的气氛要比之前活络太多，第一晚如同坚冰的气氛现如今倒像是被春风吹拂融化的温暖。越前手指愈合的速度也比想象中还要快很多，尽管昨日在球场同迹部一战期间有几球难以避免的不得不以右手辅助施力，但并不严重。
早餐席间越前适当的放松右手手指，锻炼灵活性。
如同前几日那般照旧坐在他旁边的日吉若好奇的看过来，盯着越前手指缭乱飞舞的运动半晌才鼓起勇气试探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他有点怀疑这是越前独家锻炼的小秘密。日吉本不想同越前搭话让人觉得他们很熟，但看在昨晚练习赛后越前主动同他说话在先，几句交谈让日吉那种特别的古武术式网球打发更上一层楼。否则按照日吉若这性格倔强又骄傲的家伙绝对不会先开口与越前交谈的。
“嗯？”越前侧首，眼底映着日吉若疑惑的模样。右手手指微微曲起在日吉惊惶的视线下点了点桌面，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手指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如你所见，就是手指复健的一种小把戏。”他把这称为是小把戏，日吉学着转动自己的手指却觉得做起来颇有些艰难。
越前看他模仿的小动作微微勾唇，伸手过去指点他正确的转动方式。少年的微微发凉缠裹着绷带的指腹触碰到日吉指间，日吉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他有些没来由的因为少年的靠近而身体僵直，微妙的尴尬。
“会了吗？”越前指间戳着日吉的手指相应浮动，一个循环后金瞳上挑撞进日吉惶惶黑瞳中——“…嗯，会、会了……”他支支吾吾胡乱点头，余光瞥见长桌前方自家部长迹部和青学那个誉为天才望过来的眼神中的冰凉更是一怔，良久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低头食素乏味的继续吃着自己盘子里被切成一块块的水果。越前倒没注意到日吉敏锐察觉到的事情，他只是奇怪冰帝这个被他打败过的男生性格有些微妙的古怪猜不透心思后便没再做他想去注意。
他回身坐好，继续自己的早餐——自第一晚因为疏漏所发生的尴尬，迹部家布菜的佣人们在这之前就将越前那份仔细分成一口即食的大小，非常贴心。
越前胃口大开，大概是因为这几日繁重的集训训练项目感到倦累的缘故，他昨天在一日之内爬了两次山又跟实力高强的迹部一场酣战，比赛后的自主训练又憋着一口气卯足了劲开发新招式。早餐前的早训更是出了一身薄薄湿汗。
待到早餐餍足后坐在迹部家餐桌配套的软椅上舒服的只想打瞌睡，强撑着一口气眯着眼睛一点点的将食物塞进嘴里咀嚼，而在他身旁坐着的桃城前辈早就习惯他吃饭吃到一半就打瞌睡，偶尔下意识的回身扶他一把生怕有过前科的越前在冰帝所有正选面前丢人，一头栽进碗里就这么睡过去。
越前对于桃城杞人忧天的担心完全嗤之以鼻，金瞳里满是骄傲而嫌弃的表示这种愚蠢的行为他怎么可能犯——尽管如此，他的话并没有打消桃城的忧虑。几乎为队里最小的骄傲少年操碎一颗前辈心的桃城在往日里的神经粗线条里总能分出原本就少得可怜的细心投放到少年身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担心只比自己小一岁却矮了不止一头的骄傲后辈。
越前要是听见往日跟自己关系很是亲密的桃城前辈这样形容自己的身高总能炸毛掀桌，身高梗直到现在都是他不愿提及的痛。
这是一个其乐融融气氛融洽的早餐。
如果不是龙崎教练和迹部家宅Michael管家突然表情肃穆甚至是焦虑的走进来的话——大石率先发现教练匆忙走进来而表情糟糕的身影，他站起身以为教练要同他说什么重大事情，龙崎教练却掠过他，径直朝着末座的越前走去。越前正困顿的将白瓷碟子里的小蛋糕一叉一叉的送进嘴里，日吉格外傲娇的把自己那份小蛋糕上的草莓送给了他吃。
“龙马。”所以龙崎教练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搭上越前肩膀，少年应声抬头仰脸望去满头雾水，金瞳里满是疑惑——“你先出来一下。”龙崎教练似乎并不想在所有人面前同少年说，眼神向迹部家豪华餐厅门外游弋又转回他身上。
越前哦了一生站起身，期间还一本正经的朝桃城前辈口吻戏谑说着——“桃城前辈不要偷吃~”在这之前他一直逗身旁的桃城前辈吃饭速度快到不知道有没有吃出来味道。
“……教练，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大石半道起身截住越前跟着龙崎教练走出去的路，那边被管家Michael俯身私语了什么的迹部跟着离席，俊美的脸上一片寒意。
越前一脸茫然扫过迹部从未见过的肃然表情，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这让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这让他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那种感觉和一根细长的刺扎在心里痛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被拔去还是会痛却不再心悸一样。
“是关乎决赛的什么重要事情吗？阿瑾。”队里敢这么叫龙崎教练的也就不二前辈一人，龙崎教练下意识的反驳不二的叫法。而接下来青学前辈们明显不打算置身事外，你一言我一语地追声询问最后让龙崎教练放弃了之前打算同越前私下说的决定。
她站在一众人间从口袋里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打开某个早上刚刚被网坛月刊里关系交好的井上记者传送来的视频，打开——“越前，这里面的人是你吗。”语气无比严厉，龙崎教练视线极其锐利的刺进越前的眼睛里，不想错过越前脸上任何细微的感情变动。
越前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一脸状况外的茫然而好奇。他接过龙崎教练手里的手机，点击播放——视频的内容是他在过往曾反复看过无数遍的，但是他所表现的姿态却如同第一次看到般——在场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那一向骄傲而张扬的少年看到视频时瞬然苍白的面容。
那视频里是地区赛时同镰田国中比赛前他因为迟到抄近路在暗巷里同不良少年打架的画面记录，里面没有之前被勒索钱财的无辜学生，只有从墙的另一端翻身从容落地的少年同不良少年们撞了个正着的情形，然后是他松开风纪扣似笑非笑的挑眉，逼进——‘大哥哥们借我一点钱吧。’语毕同不良少年们缠斗的画面，当然先大打出手的也是他。视频中就算对方占着人数众多的优势也可以看出来越前轻而易举的牢牢压制全局，一个人解决了所有人，最后手持从对方手里缴获的管制刀具抵着领头蓝毛男生脖颈的画面。
‘把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都拿出来，嗯？’视频里笑容敷潦的少年话中满是威胁，他的声音从糟糕的画质中传来发出刺啦刺啦的干扰声。
如果说第一个视频看完后让人惊讶而第二个视频里则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惧然——时间大概是在桃城前辈校队落选前后，在他和桃城前辈见面后分道扬镳回家的路上被西装革履的社会人士们拦下。
被修改过的视频如同之前的视频将真正的前因后果抹去，只有画面里少年唇边撩着相当残暴的笑容鲜明，一双暗金色瞳眸中溢满戾气，渲染上薄薄血色宛若野兽般对于鲜血的赤|裸|裸渴望。画面中越前所站立的地方漫着殷红，手里不断淌血被他以武器使用的尖锐玻璃碎片明晃晃的刺眼。已经被打倒在地的男人黑衣上全是尘埃，被少年踩在脚下的脖颈因为少年的加重施力而呼吸急促，直至因为缺氧整张脸泛着红紫色。
视频里的面容精致姣好的少年对于一条鲜活的人命即将消逝在他脚下的事实表现出来一份无动于衷的漠然——‘死人可不会乱说话，嗯？’从视频里通过手机传来的声音里仍然能感受到一股近乎实质性的杀意冲天漫起，金瞳睥睨唇边笑容残忍，面容阴郁而煞气的少年对于男人即将死亡的现实乐不可支。他的唇边漾着迷醉死亡的粲然笑弧。
“…中体协那边刚刚下达了通知。”视频结束半天龙崎教练才在众人沉默中找回自己的声音，“龙马你必须去中体协那边做出解释…视频的发布人不详——但是已经有自称是视频里受害者的人出现，在中体协提交了对你禁赛的控诉。”龙崎教练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龙马你现在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视频里发生的事情是有隐情对不对？我现在就带你去中体协那边！你跟他们好好还原当时的情况……”
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而理智，视频里的越前龙马和她所认知的越前龙马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但是从视频里被虐打的人里也能看出来明显是不良少年和糟糕的社会人士，只要好好解释完全可以把污点洗干净的——即使对方拿着所谓的证据提出控诉又怎么样，她相信龙马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她算是看着这孩子成长的，表面骄傲疏离的少年内心有多么的柔软温柔她非常的清楚。
“他们的控诉书里怎么说的。”越前看起来已经收敛好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将手机交还给龙崎教练，沉声问道。他身边的前辈们听到他对于这事态发生后的第一反应后看向他的纷纷目光里满是错愕，他们一副难以相信的模样似乎并不认识现在的他一般，或许说第一次见到他一般。
越前没有理会，他大概也猜得到他的前辈们只是在怀疑他一直以来所表现出来的形象和性格是否属实。越前不想解释那么多，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预想过这件事爆发后他身边的人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了……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有些惊讶他的前辈们对他的信赖，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不可能」「这是假的」——所以在他出乎所有前辈们预料的举动让他们难以接受：他们不敢去深入思考为什么越前没有第一时间解释这些视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解释内情，反倒是先关心控诉方以何原因投诉。
这副样子完全就像是不打自招，心里有鬼——尽管越前的表情此时再怎样冷静淡定，但所有人都忘不了在他打开视频那一瞬间苍白的面容。
“…以「故意伤害」和「运动员私下主动挑起殴斗」为由，控诉书里说是你先动手的。”龙崎教练看着越前漠然冷淡的脸，她几乎不敢去想越前的问题到底意味着什么——“其中三人已经以这视频为证明向少年法院上述，他们要走法律程序……”在场众人无论有什么想法此时都噤了声。
中体协会找越前来处理这件事他们能够想象得到，但是却没有料到对方甚至要走法律程序上述赔偿——「故意伤人罪」可是要吃牢饭的罪名，就算日本有「未成年人保护条例」可以免去刑事拘留但是「少年犯」的头衔说到底也是人生污点甚至是不能再糟糕无法洗掉的人生污点。况且，如果越前以后要打职网进军世界——这些黑历史会在他履历里一直存在，无论他今后成就如何之高也抹不去这年少轻狂做下的错事，他在不懂事时犯下的错误会被媒体永无止境的纠缠不清。
“……”越前听到上述的理由后反倒沉默了下来，他低垂着颈子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龙马，你老实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跟越前家有私交的龙崎教练此刻根本没工夫去想如果越前因此被禁赛青学就不战而败的关东决赛，她对于越前异常的沉默感到心惊，她不想去猜测，她希望她面前的少年总是寡言默然地表情里有委屈有慌张也好过此时的静如池水——“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对不对？！视频里不是真的对不对！”
“……”越前对于龙崎教练恳求般的追问依然保持着沉默，良久后他拨开龙崎教练按着他肩膀的手——“南…父亲他知道了吗？”他的声音里听起来有细微的颤抖，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恐慌。而他的反问让在场所有人浑身发冷，这已经算是承认了吧。
菊丸冲过来抓住他的细瘦的手腕，死死攥着不肯放手——“小不点你开什么玩笑呢，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这个总是亲昵揽他入怀揉乱他头顶涔绿墨发的前辈表情惊疑而脆弱，和往日总是开怀大笑捉弄他又不由自在宠溺他的样子判若两人。
如果这就是要离开的代价，越前想移开目光却又不舍得，他的唇畔细碎的颤抖，他一直以为他能够心无旁骛不受任何影响的诀别——毕竟他是那样心狠手辣的糟糕家伙。
“让我回东京吧。”他别开脸去，说出的话却恍如晴天霹雳——“视频里是真的，他们先拦的路可也是我先动的手。”他轻声承认了所有事情，以一种让人极为痛恨的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事实的真相。这并没有什么可好隐瞒的，他想。
龙崎教练听见他的话却软了腿差点摔坐在地上，这位曾经将世界展现给昔日的武士南次郎，笑着怒骂嬉笑人生也曾身材火辣追求者排长队的女人第一次有了忧切——她难以接受南次郎唯一的儿子，龙马如果真的被冠以「少年犯」「故意伤人」罪名后，这孩子接下来的人生该如何是好。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哆哆嗦嗦的用了全身力气拽过越前到怀中，此时此刻她如同少年的直系亲属般除了忧惧与愤怒的情绪外再无其他。
越前被踉跄拉过，固执的别过脸没去看龙崎教练灰败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又响却没工夫被他理会，他年轻而骄傲的面容看起来一如往日，与平日里并无什么两样。可是他现在却站在人生路口上选择了最难走的那一条……
不，从一开始他选择的就是一条崎岖充满荆棘和伤害的最难走的那一条路。
“……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被最不能接受的答案刺激的大脑完全一片空白的龙崎教练理智冷静全无，拎过怀中少年的前襟，这位往日性格爽朗又和蔼的龙崎教练第一次这样暴怒，旁边的青学冰帝正选们生怕龙崎教练直接当场揍了越前连忙上去把两个人拉开——“你让阿南怎么想？！他用尽所有心血就把你教成这样？！”
“……”越前只是沉默，或许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平息他承认了这件事所带来的风暴——“不然怎么办呢。”他在艰难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等他们先伤害我再动手吗？”他抬起头，第一次在球场以外的环境下坦露出隐匿在男神越前龙马这具壳子下属于徹的灵魂——“别傻了，我不会给任何人这种机会。”他冷静而自持的说着，金瞳里闪烁着隐隐暗色，暴戾潜藏在眼底浮光掠影。
他就是在那样黑暗竖起全身刺芒保护自己的环境下长大的，他不是越前龙马对这世界里的陌生人都有着不动声色的温柔，他是被神明厌弃被生母厌恶连姓氏都不被生父允许冠名的，徹。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从来没变过。
作者有话说第168章 165-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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