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28-波菲里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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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准备睡觉了，却又跑过来把我叫醒，向我“告别”。
——他轻轻地在我耳边呢喃着，笑着，吻着我。
——这半个多小时是我们相处时的快乐时光。
——他跟我分享他一天的所见所闻，我们简直无比幸福。
……
坐在越前宅阳光大盛的巡廊，波菲倚着红木廊柱被曦晨煦和的日光烘晒终于在热度高升夏风凝结时刻合上了摊在膝头的书本，列昂尼德·茨普金的《巴登夏日》让他在空无一人的越前宅中也享受到这热夏纷纷攘攘的异国风景，只是那帝国更迭的动荡时代让这原本游记般的文字沾染上了些肃穆的政论。
半倚半惬的金发美少年碧眸半抬，觑着园子里淙淙流水和绿意匝裹的灌木——在高低不平的灌木丛中又艳色绽放的花朵散发馥郁的花香，进入盛夏日头之后花朵便每每在清晨和夜晚盛开最美，波菲挺直背脊向前倾身，纤长白皙未曾劳务的手指在蔷薇花梗刺间捊手稍作用力掐下一朵水嫩嫩的绯色蔷薇，趁着日光线带着还未颓败的娇憨。
现在的越前宅只有他一个人了，不过往日也时常如此——他不知从哪日起便再也没有跟在越前龙马身后亦步亦趋，也没有再固执的等在网球部外缘铁墙外只是想看见越前龙马站在赛场上挥汗如雨骄傲生动的粲然表情和笑靥……波菲觉得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来找回他曾经站立于那涔绿墨发少年身边的位置，也不知道该怎么微笑相对少年的冷漠。
自作自受。
他知晓他犯下了绝对不会被原谅的错误，却心怀侥幸觉得自己有那么长时间去补救弥补这道伤痕——他以为那伤痕不过是划破了肌肤落下烈烈血色，孰料那被骄横纵容的醋意让他无意间带着最大恶意在他在意的少年椎骨之上刻下痛彻心扉的疤印。
波菲不明白那被丢下金门大桥的项链对于越前龙马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就算是不被原谅的现在也没有明白分毫——他茫然越前龙马的愤怒，带着一丝委屈想如果对方愿意他甚至可以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石打磨成那条遗失的项链。所以他难过的在手术前执意要等有着一双漂亮琥珀瞳眸在日光下闪耀金辉的少年握着他的手，对他说明原因亦或者愿意给他一个真正意义上原谅的微笑……最后只是徒劳。
其实波菲觉得他自己是明白的，越前龙马骄傲到固执，偏执到狂妄的性格——在那张平素不曾泛起涟漪的精致面容之下，就犹如沉睡的火山一般翻滚着灼烧人灵魂的热度，只是那炽热为谁勃发为谁翻滚无人知晓——但那绝对不是自己，波菲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之后漾起一个笑弧，碧拗透彻的凤眸沾染上水汽。
“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他被推进手术室时，睁着黯淡无光的碧瞳询问他的兄长——“我只是喜欢Ryoma，希望他的眼睛里满满全部都是我的身影，就像我的眼睛里只有他一样。”
“哥哥，你说过——只有付出了才能够收获……那么我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喜欢，为什么没有得到Ryoma同样的喜欢？”大概是扎在手背上输进身体里的液体太过于冰凉，波菲觉得自己说话时声音一直在颤，同样送他进手术室的姐姐西尔维娅·加西亚睁着浅草色的眼瞳蕴着温热的眼泪，目光难过的落在她年幼弟弟茫然伤心的脸庞上。
“感情是不一样的。”哥哥佩雷斯·加西亚垂着深邃翡色的眼瞳良久后回答了幼弟的疑惑——“只有感情是不一样的，就算你付出的再多也可能毫无收获……”
彼年波菲只是懵懂的明白，可能他的喜欢永远得不到越前龙马的回应——他被推进手术室打了麻醉针，瞳孔逐渐涣散时望进头顶手术聚光灯过分明亮耀眼的灿色阖眼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他梦见了他短短不过十一余年的一生。
他看见因为身体的缘故而被家中长辈浇灌纵容的张狂少年，看见他那张满脸稚气却也是满满戾气的面容，看见他身边簇拥着为了讨好他身后加西亚家族在他身边鞍前马后的那些朋友……然后他看见当时还是初秋，昼渐短，夜渐长，浓浓秋意里阵阵淅淅沥沥雨使得整个城市陷于泥泞时，被他的兄长牵着来到他身边的涔绿墨发的少年。
那时他就已经比少年要高上许多了，大概是因为亚洲人生长总是要晚些的缘故。
“波菲，这是Ryoma——以后会跟你在同一个班级上学，你要好好照顾他哟。”家里的长辈眉目间全部是对少年的喜爱，波菲恍然间点头说好，没有给那陌生少年难堪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总是瘫冷着一张精致面容少年在他别别扭扭自我介绍间隙冲他扬起的一抹微笑，就让加西亚家搅得天翻地覆从不省心的小霸王带上生硬的温柔。
于是他们就成了很好的朋友，波菲把少年看的非常重要，而他也是彼时仍然自闭的越前龙马生活中唯一的朋友。
波菲记得越前龙马小时候的很多事情——比如Ryoma有写日记的习惯，而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他12岁生日后被南次郎叔叔带回日本之前。作那时唯一跟越前龙马交好的存在，波菲甚至看过对方不少日记——起初Ryoma只记一些新鲜见闻，详细描述每天的生活，并且附带在日常风景中的所闻所感——他的思想、他的谈话、他对于音乐和文学的想法等，却并未记下太多……
他写的随意大概是因为这日记并不会有人看到，波菲也是那个时候隐约感觉到，就算他一直一直陪在越前龙马身边却仍然无法介入到对方的世界——就算他摸得到Ryoma温热的手指，能给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可是他仍然被他寡合笑弧间滞重黏稠的一层迷雾朦胧横隔在对方世界之外，没有丝毫被接纳的机会。
于是他不再期待涔绿墨发少年总有一天能够完全接纳自己，波菲绞尽脑汁换了一种思考方式用他那其实并没有太明白人情世故却格外早慧的脑袋——于是他想，如果能够操控越前龙马的一生，让对方雾霭茫茫的世界变成他亲手涂抹的世界，那么他大概就能够真正的被接纳，并不仅仅是出身相同的幼年玩伴而已。
他很聪明也很了解Ryoma的喜好，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决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改变越前龙马的世界，这种想法却隐隐让他觉得充满挑战，让他蠢蠢欲动想要尝试。
波菲想得并不复杂，他想如果让Ryoma的世界变成他所给予的，那么只要Ryoma眼睛中只有他不就可以了吗？让波菲里奥·加西亚成为越前龙马世界的中心，波菲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作为代价——越前龙马也会成为波菲里奥·加西亚世界的中心，而他的眼睛里也只会有越前龙马这个人的存在。
等价交换，波菲想得很透彻，他觉得这样很公平而他亦觉得这样自己很高兴。
但他没有想到，逐步蚕食越前龙马的世界并没有按照计划那样发展——他一点一点的剥开那越前龙马漫不经心下掩盖的真实，随即发现这条路可真长啊，他每每向前迈出一步便觉得沉重，那道路两侧浓重的戾气血腥让他觉得心惊胆战。
很是艰难的，波菲发现越前龙马掩饰下的灵魂其实早就病态，于是他想努力治愈他。
可是他只会娇蛮任性的撕开对方的伤口，于是被突兀席卷的痛苦碾碎所有假象的少年与他决裂——“原谅不代表释怀，也不代表能够回到过去的……伤害是无法消弭的。”说这话的少年语气凉薄，波菲想其实他并没有想要伤害Ryoma的，他只是喜欢到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去接近，又分外不甘心而已。
于是他认真配合治疗，走下手术台，变得从来没有过的健康——他来到Ryoma的故土，跟在少年身后沉默遥望，他想被原谅却一直没有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什么地方，但是他已经没有勇气再任性了……波菲觉得总有一天他能够和Ryoma回到过去那样的生活，他仍然是Ryoma唯一的朋友，而Ryoma总有一天会因此那双漂亮鏖金瞳眸中会只倒映他一个人的影子。
如果真的就像他想的那样就好了。
如果真的就像他想的那样就好了。
波菲睁着他那漂亮狭长的明亮清澈的碧绿色眼眸看着越前宅院上方澄净的蓝色天幕，他永远都不会和Ryoma回到过去了——Ryoma也永远都不会只看着他静静勾起一弧暖色的那一天了。曾经只有他这么唯一一个朋友的越前龙马现在有了更多的朋友，他跟那些朋友们前辈们会嬉笑打闹，笑怒随意，他已经被抢走了再也没有给他留一个位置。
波菲难过极了，他看清楚这现状之后便躲了起来藏了起来——他独自坐在偏僻的角落里嚎啕大哭，他想他做错了什么？他付出了他应该付出的却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回报，甚至连他原本的幸福都弄丢了，他付出的有错吗？他丢掉了越前龙马最宝贝的项链，可是他从来不知道越前龙马为什么那么宝贝那条项链。
他想问问越前龙马，他不是他唯一的朋友吗？为什么却不知道那项链的重要之处？
他想问问越前龙马，难道他陪在他身边那么长那么长时间连一条项链都比不上吗？
他做错什么了？他要这么惩罚他？
他做错什么了？他要那么那么喜欢他。
“波菲——别再浪费你的时间去做无用的事情。”他的哥哥佩雷斯也这样劝他，他的姐姐西尔维娅温柔的拥抱他告诉他时光会让所有伤害都过去，他和Ryoma仍然会是好朋友，因为他们的圈子相同因为他们才是一路人。
波菲不知道他和Ryoma是不是真的会在未来和好如初，他不愿意去赌也不愿意去等了——曾经他相信等他在手术台上睁开眼睛时一切都会是崭新的，一切都会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抛弃过往糟糕的一切。可是事实上并非这样，他只能徒劳无力的看着事情变得越来越糟，他和他喜欢的少年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加清楚的明白。
如果他再不做些什么，那么他将会永远失去曾经——曾经便只会存在泛黄古旧的记忆中，没有任何意义。
他想再努力一次，波菲看着苍蓝色的天幕这样想——他想再努力最后一次，如果仍旧失败的话他就认命，他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就算比现在更糟糕他也不后悔——因为如果成功的话呢？
假若真的成功了呢。
作者有话说第130章 128-波菲里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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