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诡师（GL）》莫年少

3、暗探

　　各怀心思，对面而坐。上官流云端起茶壶添上一盏热茶，递到上官阳晨面前。

　　阴阳道对礼数颇为讲究，纵然对面坐着的人上官流云并不喜欢，却也明白不能在礼数上欠了周到的道理。只是她手中的茶壶还未放下，对面的人却又将茶盏推了回来。

　　上官阳晨轻笑着捏了个咒诀，跟着就见一个姿容俏丽的丫鬟走了进来，是个式神。

　　丫鬟手里端着紫檀木的盘子，盘子上搁的是琉璃盏的茶具，里面俨然装着已经沏好的茶水，茶香阵阵弥漫开来。

　　上官流云深谙茶道，灵敏的鼻子一闻便知这是上好的翠微细芽。

　　七彩琉璃的茶壶摆在中间，丫鬟将两盏茶水分别搁在上官阳晨和上官流云的面前，随后躬身施了一礼便退下去。她来去之时脚步极轻，不出半点声音。能将式神操纵至如此地步，咒术已算上乘。

　　“堂兄的操纵式神的功夫又精进了，流云叹为观止！”佯作惊讶地称赞，上官流云伸手端了上官阳晨推到自己面前的茶盏，轻呷一口，算是压惊。

　　男子对于上官流云的称赞倒是颇为受用，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瞧向上官流云的目光里却多了几分轻蔑。

　　“这只是常式而已，堂妹若是勤加修炼，驱使这种式神也不是什么难事。细细算来，堂妹离开宅子也有三年未归了吧？不知咒术……精进得如何？”

　　“流云天资愚钝，又不刻苦，有负爷爷他老人家期望，三年来也未有多大长进，只是会些小法术勉强自保而已。”

　　故作无奈地叹息，上官阳晨葫芦里卖什么药上官流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不过她这几年在外野惯了，眼下可不愿平白惹祸上身，尤其是在这上官府里！

　　“哦？那此番家主的咒术试炼不知堂妹打算如何应对？”上官阳晨试探着问道。

　　上官流云闻言，心底暗笑：到底是沉不住气的少爷性子，这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迫不及待直奔主题来了。

　　咒术试炼，上官家遴选下一代家主的方式，试炼内容由家主亲定的，最小一辈皆需参加。试炼当日除了上官一族在场之外，更有阴阳道上的同盟前来见证，实为上官家至关重要的盛事。只可惜上官一脉至她这一辈人丁单薄，五子之中已有一子夭折，如今剩下四人到让这本该是盛事的试炼显得清冷起来。

　　“此番定又要挨揍了，只是堂兄和姐姐们下手轻些才是，千万莫要打脸！流云还打算靠着这张脸吃饭呢！”上官流云摸着自己的脸，忧心忡忡道。

　　“堂妹多虑了，此番不过兄弟姊妹间相互切磋，更何况这试炼的内容不也还没定下？”上官阳晨眯着眼，笑道。

　　话虽这么说，但到底是咒术试炼，彼此交手便是必然，上官阳晨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不过是因着对面坐着的人在他眼里毫无胜算罢了。

　　“只要不挨揍就好！”上官流云低声嘟囔。

　　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外传来沉沉的斥责声：“还未上阵便先灭了自己的威风，如此行事如何当得我上官家人？”

　　上官流云和上官阳晨闻言，齐齐将目光循着那说话声投去，但见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女子，云雁细锦衣外罩薄罗长袍，青丝绾髻斜插一枚白玉梅花簪，未施粉黛却是颜如渥丹，皓齿明眸，脸上正一派严肃神色。

　　“长姐——！”上官流云和上官阳晨瞧请来人，忙起身施礼。

　　阴阳世家里不论咒力灵力的高低，长幼尊卑都是十分重要的。

　　上官凌雪从外进来坐到上官流云先前的位置上，抬起眼来看向上官流云，皱了皱眉道：“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上官流云躬身低头没去瞧她，心思也有些飘忽。

　　“长姐你又不是不知，流云向来就是这性子……”

　　上官阳晨在旁，刚出声就被上官凌雪赫然打断。

　　“闭嘴，她到底是你的堂妹，如此没有上进之心怎配做我上官家人！”

　　上官阳晨自讨了没趣，只得讪讪地闭上嘴不再说话。垂下的眼眸里暗掩着一丝狠厉的光。

　　“你天资愚钝本就该后天勤加练习以补己拙，但看看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整天不学无术不说，爷爷逐你出家你也不思长进，现在还居然学会了不战而屈！你这样怎生对得起爷爷的一片苦心，若是日后出去了，你何德何能配得上你姓氏中的上官二字！”

　　“长姐倒是越来越像那老顽固了，每次都是这几句，真是没劲。”

　　在心底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句，上官流云垂着眸子打了个呵欠。上官凌雪着千篇一律的说辞从小到大听得她早已倒背如流，要是再多听几年只怕耳朵都可以听出茧子了。

　　“长姐，流云知错了！”趁着上官凌雪话音间断的工夫，上官流云急忙打断她，分外真诚地认错道。

　　“你口口声声说知错，可有改过么？”上官凌雪眯着眼，恨铁不成钢似的瞧着她，不依不饶道。上官流云在她面前认错都不知认了的多少年了，只是屡教不改的顽劣性子让上官凌雪着实暗恼不已！

　　“我改，我改，好姐姐，我一定改！”上官流云听她松口，立刻上前拉了她的袖子，装出一脸乖巧的模样讨好道。

　　“你这张嘴啊，谁知道你到底多少真多少假！从小到大听你改，就没见你什么时候真的做出过要改的样子。”无奈地摇头叹声，但对于上官流云的撒娇，上官凌雪已然视若无睹。

　　这时，窗外传来女孩子清脆稚嫩的声音。

　　“长姐，流云姐姐好不容易回来，而且也都认错了，你就饶了她吧！”

　　雕花的窗子被人从外挑开，窗下钻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头上梳着飞仙髻，红色的丝绦缠绕发间，眉目清秀，粉腮红润，甚是可爱。

　　“皓月——”上官流云看着来人神色微怔，但随即眼波流转露出一抹笑意来。

　　来人于上官家小辈中最是年幼，芳名唤作皓月，刚过及笄之年。因着年纪最小，故而也多得家中长辈的宠爱，甚至连向来正色的上官凌雪也护着她几分。

　　“姑娘家的，不走正门，挑窗户作甚！”佯作生气地斥责，上官凌雪皱了皱眉道。

　　暗暗吐了吐舌头，上官皓月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听说三姐姐回来了，心里高兴就过来瞧瞧。只是还没来得急走到正门就听见长姐你在训三姐姐，一时不忍便挑了窗，长姐最善解人意，可莫生皓月的气啊。”

　　“你啊——”上官凌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却是再不与她置气，只抬起手来朝她招了招。

　　上官皓月见状立时会意，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再看不过片刻功夫便从屋外小跑进来，奔到上官凌雪旁糯着声喊了一句“长姐——”

　　上官凌雪微微点了点头，上官皓月这才抬头看向一旁的上官阳晨，淡淡地道了句：“堂兄好！”

　　上官阳晨轻一颔首，也不多言。

　　上官皓月又转头望向另一边的上官流云，咧开嘴一笑，乐道：“三姐姐，你总算回来了，皓月可念着你呢！”

　　上官流云朝她宠溺地摇了摇头，道：“几年不见，皓月都长成大姑娘了！”

　　“好了，你们两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黏糊！”上官凌雪瞧着这二人这亲密劲儿，微微皱了皱眉说道。

　　上官皓月朝上官流云使了个无奈的眼神，目光晃了晃又落回上官凌雪的身上。

　　“长姐，三姐姐刚回来你就少说她几句吧！”

　　“你啊，还是那么向着她！”上官凌雪望着她无可奈何道。对于上官皓月的撒娇，上官凌雪素来无法拒绝，是以只能叹息一声，再看向上官流云，将原先的说教作罢。

　　上官皓月见上官凌雪答应，呵呵笑开道：“就知道长姐最好了！”

　　叙话间，门扉突然被人叩响，跟着传来式神低沉的声音。

　　“大小姐，二少爷，家主请二位过去一趟！”

　　上官凌雪看了一旁的上官阳晨一眼，又扫了扫上官流云和上官皓月，末了道：“也罢，阳晨同我去见爷爷，流云你自个儿好生反思！”

　　上官阳晨点了点头，也抬起眼来瞧了瞧上官流云和上官皓月，不再说话，转身跟在上官凌雪身后离去。

　　古朴素雅的屋子里顿时只剩了上官流云和上官皓月二人。上官流云听见脚步声远去，这方才长吁一口气，一屁股坐回软榻上，倒了杯茶一口喝下。

　　上官皓月亦是走到她对面的软榻上坐下，一只手支着下巴，弯着笑眼瞧着她。

　　“小鬼，要喝吗？”上官流云放下茶盏，抬头望着上官皓月问道。

　　“三姐姐，我才不是小鬼了，你刚才还说人家长大了呢！”上官皓月皱了皱眉颇为不悦地说道。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小鬼精灵！”上官流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

　　“切，不和你说了，说好的礼物呢！”上官皓月支着下巴的手向前一摊，白皙的手掌伸到上官流云面前，轻佻眉梢问道。

　　上官流云看着她，轻笑着不言，却是伸手又倒了一杯茶，轻轻将茶盏放到上官皓月摊开的手掌上。

　　上官皓月看着手心里的茶盏，顿时脸色一黑。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