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如鱼花落

69、第六十九章 作证

　　本想趁着宋樟腊八这天之后书院放假，带着他去她的朱雀山别院泡温泉，谁知道皇上腊月初七这日身体不适，作为皇家儿子，皇家儿媳妇，自然是要在面前尽孝的，去朱雀山的行程便搁浅了。
　　宋樨和楚昀换了一身华丽的宫装进宫觐见，龙华宫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管是妃嫔还是皇子公主，就连一直深入简出的三位怀孕的皇子妃都来了。
　　皇后在里面侍奉，他们在外面收着，顾不得鹅毛飞雪，冰天寒地，他们站了好一会儿，宋樨觉得双腿冷得离开，手都冰了，四美悄悄的挤到她身旁，往她怀里塞了一个热水袋，暖和得她都要哭了。
　　宋樨惊讶的看向四美，四美无声道“是二皇子让奴婢准备的！”
　　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担心自己会冷，宋樨感动的看向一旁的楚昀，就差眼泪汪汪了，楚昀对她微微点头便收回目光。
　　皇后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出来，看见门口站了一群人，低声道“皇上睡着了，你们若是无事先回去，等皇上醒了再来吧！”
　　“三皇子妃，四皇子妃，五皇子妃是有身子的人，皇上说了，你们的孝心他知晓，让你们好好回去养着。”
　　被点名的三位皇子妃起身行礼，皇后拜摆摆手示意宫人把她们送回去歇息，若是她们有个三长两短见了血光，皇上的病情恐怕会更加严重。
　　宋樨没怀孕，自然不能回去休息的，她就和惠妃她们在外面收着，皇后瞧着他们一脸孝顺献殷勤的模样，也不想多说，既然让他们回去休息不愿意，宁愿在这儿挨冻那就不能怪她了。
　　皇后吩咐完便回了自己的凤仪宫，皇上那儿她出来之时叫了一个美人进去，是皇上睡前交代的，是这一两个月得宠的美人，皇上直夸年轻漂亮，懂事得体，很是新鲜，宠爱。
　　宋樨站了一会儿，觉得越来越冷了，瞧着几位皇子大有变成冻人都不离开的架势，她有些担忧的看向楚昀，楚昀仿佛心有灵犀，她看过去便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楚昀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宋樨松了口气，她腿都坐麻了，就算有炭火，她还是觉得冷。要知道外面现在是下着鹅毛大雪，冰雪覆盖，寒冷刺骨。
　　“出宫吗？”宋樨小声的问。
　　楚昀捏了捏她的手，因为捧着热水袋，她的双手是暖和的，倒是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有些冰手“回去吧，恐怕就是在这儿站一晚父皇也不会见我们的，这么冷，别父皇还未痊愈，我们却病倒了！”
　　“夫君言之有理！”皇后离开时她就想走了，露个脸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又那么多妃嫔关心，实在是轮不到她这个儿媳妇献殷勤呀！
　　他们才走出门，惠妃就追了上来，低声道“其他皇子还未离开，你们现在就走，不是浪费大好的机会？”
　　“母妃放心，父皇身体安康，不会有事的，就算孩儿守一晚父皇都不会怜惜几句，如此还不如早点回家。”不理会惠妃不悦的脸色，他好心提醒“母妃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冻病了伤了自己的身体。”
　　楚昀说完就扶着宋樨离开了，地上积雪覆盖，很容易滑跤摔倒，他担心宋樨会摔跤。根本不理会惠妃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楚昀预测的不错，这一日皇上睡到很晚才醒来，醒来看见趴在床前睡着的甜美少女，嘴角噙着笑，抚了抚她的脸，唤人给她盖上厚厚的毛毯。
　　听宫人说几位皇子和妃嫔在外面守着，顿时拉了脸，让人把他们赶出去，他只是偶感风寒身子不适而已，又不是病入膏肓，要撒手人寰了，使得他们如此积极的守在床前尽孝。
　　本想博得孝心有嘉的好名声，谁知道当今皇上不领情，反倒是觉得他们诅咒他，惹人讨厌，几位皇子再次灰溜溜的出了宫。
　　惠妃差点冻晕了，没得到皇上一句问候，反倒是被赶了出去，真真是快被气死了，后悔不该听二皇子的话，白白受了罪还不讨好。
　　皇上的身体并不是偶感风寒，缠绵病榻二十多日，楚昀和宋樨每日都进宫请安问候，皇上不召见他们也不紧等，很识相的出宫回府，宋樨也会送上一对亲手缝制的热水袋，让公公灌了热水放在被褥里，比手炉要好多了，安全又保暖。
　　晚上皇上躺着踢着热热的热水袋，半夜还拿起来看了一下，觉得热水袋不错，第二日让人按照宋樨缝制的热水袋缝制了两对，一对送给太后，一对送给那位韦美人，皇上知道她怕冷，总说晚上一个人睡被褥都是冷的，希望皇上多怜惜，这会儿送一对热水袋过去。
　　韦美人听说皇后都没有，得意的不行，如今她可是皇上跟前最得宠的女人了，连淑妃都要往边上靠，若是她能怀上龙种，诞下皇子，肯定会宠冠后宫，不管是她还是家族都是天大的荣耀。
　　而宋樨因为送了一对热水袋尽孝，再次得了皇上赏赐，说她心灵手巧，孝心可嘉，赏赐了不少东西，还赏赐了她不少良田，比起奇珍异宝，土地虽然不值钱，却能代表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宋樨再一次成为几位皇子妃中令人嫉妒羡慕恨一位，仅仅是她没怀孕却更受皇上喜爱！三番两次的嘉奖让她们不能接受。
　　讨好她们比不上这位二皇子妃，她会做人又会做事，是她们比不上的，她们现在只把心思放在肚子上，只要她们的肚子争气生下皇孙，就算她再得皇上喜欢又能如何，到时还不是要尊称一声皇太子妃！
　　宋樨知道，自从她的皇上赏赐之后，其他三位皇子妃对她的态度就没以前那么纯粹了，不过她不在乎，反正她们迟早是要得罪的，只是早晚而已，当时玩在一起也不过是平时的聚会而已，并不是交心的朋友。
　　除夕这晚，皇宫设宴，皇上身体好了许多，穿得厚实的出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宋樨眼尖的发现皇上手上抱着一个热水袋样式的东西暖手，用皇上独用的明黄色缝了一个外套包裹着。
　　宋樨知道，这热水袋是送对了，比在龙华宫门口站几个时辰有效多了。
　　她听说皇上喜欢，又让莺歌缝制了两对，一对送给皇后，一对意思意思的送给惠妃，她们就算私下里撕破了脸皮，在众人面前，还是母慈子孝的。
　　皇上病了二十多日，如今身体好了许多，压抑了一段时间的气氛终于热闹起来了。宋樨也觉得好受多了，看着满桌精致可口的膳食，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品尝美食。
　　席间三位皇子妃依次进进出出，据说怀喜的人比较喜欢上茅房，大家都很体谅，并未过多的关注她们。
　　宴会进行到一半，她也出去了一趟，暖阁外面有供她们使用的茅厕，她出来时看见何雅姿和许嘉雯走在一起，此时已经是晚上了，地上的积雪很厚，地上人来人往也很滑。
　　宋樨没多想，抬眼就看见许嘉雯推了人一把，她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三个人都趴在地上了，许嘉雯扶着肚子抱着廊柱，看着趴下的三个人，惊呼出声“来人呀！”
　　四美正要上前被宋樨拉住，她看了看推到何雅姿婢女，却露出一脸惊慌的许嘉雯一眼，不多想就明白今日唱的是哪出戏。
　　没多久就传出何雅姿惊恐的声音“来人，快来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肚子好疼呀...”
　　不多久，闻声刚来的宫人将她们扶起来，在里面的人也闻声赶来出来，楚昭抱着何雅姿就离开，五皇子关切的抱着扑倒在他怀里的许嘉雯。
　　宋樨想，如此结结实实的摔一跤趴在地上，还是肚子着地，何雅姿恐怕要遭罪，不知道扑在五皇子怀里的人是在哭还是笑呢！
　　何雅姿被抱进了偏殿，很快就有御医来给她诊脉，御医一把脉，脸色大变。良妃瞧着御医的神情，软倒在嬷嬷怀里，其他人瞧着这模样，新中国有数，或同情，或庆幸，或幸灾乐祸。
　　楚昀找到宋樨时她还站在原地，他捏着她冰凉的手，道“没事吧！”
　　“我看见...”宋樨抓着他的手臂，在他的鼓励下，道“我看见五皇子妃推了三皇子妃的婢女一把...”
　　“为夫知道，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楚昀明白，为了那个皇太子的位置，随着她们的肚子越来越大，她们还是出招了。
　　没有那一刻比现在他庆幸，庆幸她安然无恙！
　　楚昀安慰了好一会儿宋樨，她不放心，还是想去看看情况，震惊过后，她现在已经好了许多，这半年来，可是让她见识了不少。
　　御医给何雅姿把了脉，沉了脸色道“三皇子妃伤了胎气，喝了药今晚若是无碍便无大事，若是....”
　　后面的话不用他明说在场的人都明白，何雅姿闻言哭晕了过去，御医连忙开方子抓药，不敢有半点耽误。
　　楚昭让她好生休息，一群人走了出去，楚昭揪出何雅姿的婢女芙蓉“贱婢，你是怎么照顾皇子妃的，好好的怎么会跌倒？”
　　“三皇子饶命，不收奴婢的错，是...是五皇子妃，是五皇子妃在身后推了奴婢一把！”若是她家主子有个三长两短她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她走的好好的，确实有人推了她一把，那个人就是五皇子妃。
　　“你含血喷人！”倒在五皇子怀里扮虚弱的许嘉雯吓得一抖，若不是五皇子扶着她，捏着她的手臂提醒她别乱了阵脚，她就慌了。
　　“奴婢万死不敢，当时奴婢扶着主子扶着主子走在前面走的好好的，五皇子妃和她的婢女走在我们身后，奴婢走着走着就感觉被人推了一把撞主子，不小心抓着锦绣的手，三个人才倒在地上，走在奴婢身后的就是五皇子妃！”
　　众人看向五皇子妃许嘉雯，她被瞧得神色变了变，呜呜的哭泣起来“你含血喷人，就算我走在你们身后你也不能如此冤枉我，明明是你自己没走稳推倒了皇嫂，现在就来冤枉我，父皇母后明鉴，儿臣是清白的！”
　　宋樨看着许嘉雯，若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她都要被许嘉雯这无辜委屈的模样骗过去了。
　　皇上，皇后脸色很难看，没想到好好的除夕之夜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三皇子妃无事也就算了，若是出了事...
　　“贱婢，你还敢狡辩，不能护主反倒害主，今日就要杀了你！”楚昀暴怒，唤来人就要拉下去乱棍打死。
　　芙蓉跪在地上浑身一抖，她跟在主子身边是有感情的，她死了不要紧，主子不能平白冤枉受罪“奴婢冤枉，是五皇子妃，就是五皇子妃推得奴婢，五皇子妃嫉妒我家主子怀喜，她担心我家主子怀喜生下皇孙，所以谋害我家主子！”
　　被戳中心思的许嘉雯再次抖了抖，其他人的目光看过来让她躲在五皇子妃怀中呜呜大哭“夫君，你要给妾身做主，妾身什么都没做！”
　　“放心，我不会让人冤枉你的！”五皇子看向皇上，道“父皇，还请明鉴，阿雯她向来善良有嘉，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望父皇给阿雯一个清白！”
　　皇上看了五皇子一眼，出声道“来人，把这个婢女拉下去！”
　　“是！”几位宫人围上来，拖着芙蓉就走。
　　楚昭皱眉，想维护几句，却碍于皇上皇后在场，若是他维护了芙蓉，那么就是怀疑五皇子妃，如此兄弟感情便生了嫌隙。
　　“皇上，奴婢冤枉，奴婢有证人，奴婢有证据，二皇子妃，二皇子妃求你说句公道话！”
　　被点名的宋樨惊了一下，随着芙蓉的呼喊，其他人都瞄了过来，楚昀暗暗抓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二皇子妃，求你说句公道话，你一定看见了是谁推了奴婢对不对，我家主子是无辜的，二皇子妃...”不等她说完，淑妃看了宫人一眼，宫人会意捂着她的嘴就要拖下去。
　　众人依然看着她，宋樨神情自若，沉默不语。
　　此时，晕倒的何雅姿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皇嫂，若是你知晓便实话实说，不管是给我还是给弟妹一个公道！”何雅姿知晓，她身边的人就算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说谎，况且她若是没了孩子对芙蓉来说根本没好处，那么就只有许嘉雯了，她害怕自己生下皇孙得了太子妃的位置。
　　“二皇子妃，你说，你看见了什么？”诡异的安静了好一会儿，皇上盯着宋樨，道。
　　“是呀，皇嫂若是看见了什么就说出来，也好还弟妹一个公道。”许嘉雯从五皇子怀里抬头，泪眼婆娑，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说道“弟妹是清白的，不怕人冤枉，皇嫂，你就说吧！”
　　她当然会说，就算你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也没用，如此狠毒的女人，今日放过你，难保以后不对针对自己！
　　宋樨看了何雅姿和楚昭一眼，楚昭盯着她，目光平静，何雅姿却带着哀求，不求她说谎，只求她不要隐瞒。
　　她暗暗抓着楚昀的手，他知道她心里的纠结，挣扎，放手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给了她自信和坚定，她对他安慰一笑，目视皇上，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
　　“儿臣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隐瞒，说谎，天打雷劈！”话音一落，众人都震惊了，知道现在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可信度毋庸置疑的，不会有人拿自己的生命安危发誓的，除非她不想活了。
　　“好，二皇子妃果然有气魄！”皇上扬眉道。
　　宋想顾不得谦虚，继续目视皇上，道“儿臣亲眼看见五皇子妃推了芙蓉。”
　　话音一落，心思各异。
　　她松了口气，她只是说出实情而已！
　　许嘉雯大叫“皇上，她含血喷人，她胡说八道，她嫉妒我怀孕，皇上明鉴，她和三皇子妃是一伙的！”
　　“我嫉妒你怀孕？”宋樨看着不知悔改的人，冷笑“你敢把你肚子里的布包拿出来吗？”
　　许嘉雯愣住？
　　宋樨跪在地上，请罪道“父皇，儿臣有罪，儿臣无意中发现五皇子妃的秘密，她没怀孕！”
　　“什么？”
　　众人惊呼，不过都不是简单的人，一转神便明白事情如何。
　　何雅姿感激的看了宋樨一眼，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许嘉雯在众人的目光，身子发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五皇子怀里，这次是真的腿软了。
　　皇上将信将疑，却还是相信宋樨的话，让皇后带着五皇子妃去检查她的身体，让御医把了脉，没一会儿从屋子里传出许嘉雯的惊叫声“二皇子妃，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快拦着她，快...”
　　然后是咚的一声。
　　宋樨抖了一眼，楚昀扶着她，低语“不用愧疚，不是你的错。”
　　五皇子和淑妃扭头看着楚昀和宋樨，目光深沉冰冷，宋樨知道，如今他们已经结仇了。
　　皇后很快出来了，手上是一个小布包，还有系在腰上的带子，一看便明白她所言不假，皇后道“五皇子妃畏罪自杀，伤了头，并无大碍！
　　”如此歹毒之人，如何配皇子妃这个称号？”皇上冷声道。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知道她如此狠毒，竟然为了欺骗儿臣假装怀喜，还伤害三皇嫂，都是儿臣管教不严，求父皇责罚！”五皇子知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五皇子妃是保不住了，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被拉下水，如此只能摘得干干净净了。
　　“皇上，五皇子品性纯良，被那个贱人欺骗也是情有可原的，都是妾身不好，没留意她竟然假装怀喜，皇上，妾身有罪！”淑妃维护五皇子，给他求情。
　　其实这事情，若不是他们准许，就算是许嘉雯也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别人不知晓，难道作为丈夫的五皇子还不知道？
　　宋樨看着撇得干干净净的母子二人，只能呵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