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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雾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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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隐最终还是没能成功救出六道骸,甚至说,她连和复仇者正面对决都还没来得及,就直接被那个陌生男人转移到了自己在意大利的暂时居所。
听上去实在很荒唐,对吧?
按道理来讲,此刻她应该温柔地微笑着,提刀把对方给宰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人说了句至关重要的话,她或许真的会动手。
“掌握杀戮秩序的小丫头,我等你好久了哦~~”
这勉强算是个可以被判缓刑的理由,所以司隐耐着性子给了他时间。
平心而论,白发紫眸的青年生得很俊俏,虽然左眼下的刺青给他凭空添了几分神秘气质,但他笑起来却非常孩子气,纯净无暇,不经意间便拥有着温暖人心的力量。
当然,只是针对大多数人而言,毕竟司隐还不至于轻易被一个人的外表所迷惑——要知道,她自己都是个带着面具做伪装的人。
“认识一下吧,我叫白兰·杰索。”
“绫濑司隐。”她平淡地自报家门,随即开门见山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你掌握了时空秩序?”
白兰笑道:“小隐还真是聪明的女孩儿呢。”
“请别乱用爱称可以么?而且这和聪明与否无关,我不过是拥有正常思维罢了。”
知道杀戮秩序的事情,又能瞬间进行空间转移把她从复仇者监狱带出来,毫无疑问,唯有控制了时空之锁才能办到。
白兰从怀里取出一物,摊开掌心给她看,那赫然是枚白银打造的精致锁头,上面的花纹和樱吹雪刀鞘上的图腾如出一辙,底部还连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月牙钥匙,看起来倒像是值得收藏的工艺品。
“喏,小隐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找到你?”是异常自然的调笑口吻。
司隐意识到这人用爱称称呼别人的毛病是改不了的,于是毅然选择忽略,直奔主题:“先生,我特别不待见卖关子的人。”
“……好吧,简单来说,我能锁定你的位置,是来源于三种秩序间的互相吸引。”
“之前‘渡魂’和樱吹雪都在我手里,怎么没见你来?”
“不对哦,三种秩序要达到足够引力,至少要有两枚七宗晶石才可以,而且其中一枚必须是主晶石。”
也就是说,当时除了“渡魂”,还有另一枚七宗晶石在复仇者监狱里。
难道……复仇者坚持要将六道骸困在那里,其实是另有深意?
“你能确定那枚七宗晶石的归属吗?”
白兰掂了掂手里的时空之锁,笑得轻松愉快:“当然不能了。”
“……”
“但是哦,我知道七宗晶石里有一枚叫作‘雾隐’,只有强大的幻术师才能控制,而且这是唯一一枚需要持有者以自由为代价暂时封印的晶石。”
“自由为代价?”
“是的,即在认主之后,除非其他晶石悉数集齐,否则见光则毁。”
司隐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下去。
原来如此。
一直存留在复仇者监狱水牢中的“雾隐”,现在竟被六道骸得到了么?而六道骸从复仇者那里知晓此晶石的属性后,便彻底连逃离的机会也没有了。
七宗晶石少了一枚,守恒秩序将不复稳定。
继她之后,他也终于被卷入了这个不明不白的漩涡,甚至成为了注定的牺牲者。
白兰始终在认真观察她的神色,紫罗兰般的眼眸泛着些许狡黠光影:“看来你和‘雾隐’的主人认识哦,小隐。让我猜猜看,莫非你去复仇者监狱就是为了那个人?”
“你管的太多了,白兰先生。”
这样的回答,和默认也无甚区别。
白兰笑了,随即变戏法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软糖来,施施然递到她面前:“吃不吃糖?请不要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啊,毕竟我们即将变成最亲密的盟友。”
司隐淡声道:“抱歉,我尚没有做好那种准备。”
“啊啦,其实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当我们被选中来守护秩序的那刻起,就没后悔的机会了。”
“……”
“三种秩序一旦像现在这样交汇,就代表着平行世界的轮盘开始运转,无法将之稳定的话,我们所在的空间撑不过十年。”
“我可以拒绝。”
白兰托腮叹息:“嗯,那也算是一种态度,虽然属于走极端。”
“不过……”
“诶?”
司隐给自己斟了一杯果茶,却并没有喝,只是注视着里面澄清的液体出神良久,直到如下定决心般,猛然推开玻璃杯站起身来。
“倘若你很了解始末,我会慎重考虑与你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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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司隐自回来后,就和一不明身份的奇怪男人在房间里聊到深夜,连饭都没吃,城岛犬、柿本千种和浅井潇均感到万分蹊跷。
最令人火大的是,白兰临走时还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天使般纯洁善良的笑容,落在城岛犬眼里,百分百都是挑衅意味。
“隐小姐那人是谁啊?看起来太讨厌了!好像揍他一顿!”
“犬,你这样会惹隐小姐不高兴的。”
“可这是我的心里话啊!!”
千种无奈转向司隐,很客气地放低声音道:“隐小姐,难道刚才那个男人和营救骸大人的事有关系?”
司隐微笑:“如果你要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
“但六道骸不会领情的吧?”沉默半天的浅井潇终是在旁开口,“他那种脾气,连出狱都不愿意,又怎么肯接受陌生人的帮助?”
“这就要问骸自己了,究竟为什么不愿意从复仇者监狱出来?”她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阿潇,你觉得呢?”
浅井潇眼神闪烁地转过头去:“属下也不清楚,但BOSS为他冒一次险也就够了,接下来还是顺其自然吧。”
城岛犬闻言差点扑过去扯他领子,幸好被千种及时拦住了。
“阿潇,你跟我来。”司隐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屋子。
房门再度被合上。
床头灯的光线很柔和,朦朦胧胧渲染出一片安静恬适的气氛,有些不真实,像是能让人沉浸其间的梦境。
雪白墙壁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她坐着,他站着,相对而望。
“BOSS,您是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
“那么……”
司隐突然低低笑出声来,眼神明澈了然:“骸,别坚持了,我知道是你。”
浅井潇似是愣怔半晌,而后在她一瞬不瞬的注视下,自嘲地摇了摇头。不过瞬间,他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就发生了变化,再抬头时,已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小隐是怎么认出我的?”
“阿潇在我这里,从不用‘属下’自称,而且,他也绝不会对我决定的事情过多发表意见。”
“Kfufufu~真失策呢,一不小心就利用了你最忠心可靠的部下,结果还失败了。”
惯常温和谦恭的少年,突然露出这种晦暗不清的笑容还真叫她不习惯,但考虑到此刻跟自己讲话的是六道骸,司隐也就释然了。
“你总这么神出鬼没的,我很不安啊,骸。”
“在复仇者监狱太寂寞,无聊才来找你的。”
她也不点破,同样回以漫不经心的语气:“哦?是看我知晓了‘雾隐’实情,觉得没必要隐瞒了,所以就跟过来主动自首了?”
“Kfufufu……小隐在怪我啊。”
“我没怪你的闲心,包括你在复仇者监狱讲的废话,我也没打算相信。”
六道骸一时无言。
司隐看着他缓声道:“你永远都在自相矛盾,想要推开我的话,当初再也不见就好了,何必还要约我到黑曜去?”
“因为……那只是纯粹想要见你一面。”
“我这次来意大利,也只是纯粹地想要救你。”
“我明白。”
“你不明白。”她撑着额头叹了口气,“否则就不必犯傻到掌握着‘雾隐’,明知我有‘渡魂’都不愿说实话。”
六道骸倚在书柜上,微微仰头望向天花板,以一种悠长而懒散的语调低声应道:“我不说,你或许能多个选择吧?不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也不必涉及那些毫无意义的危险。”
所谓三种秩序,不维持也罢,他不在乎拉着整个平行世界一起陪葬。他很了解,她原本是宁可随心所欲去迎接灾难,也不愿被迫踏上一条毫无指引光亮的道路——更何况踏上那条道路,很可能得到的结局也是一样的。
如果因为自己而干扰了她最终的选择,对他而言,是种比失去自由更难以承受的耻辱。
司隐蓦然抬手,稳稳压在了他的肩膀上,就像他每次做的那样。
“有时候我会觉得,能被你这种人顾及到,也是件挺神奇的事。”她如是说着,不禁莞尔,“我并不晓得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但是,既然当初活下来了,总该做点什么。”
并没有什么值得失去的,所以从来都能怀着义无反顾的信念,凭心前行。
纵使这世界再肮脏,为了那存留在灵魂深处的一丝温情,或许也不致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