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探春重生》长空雁

48、【修】第四十七章 议论姻缘凤姐暗示 兴利除弊贾母立威

　　小东西不知道他娘在打趣他，仍然挪动着他那胖嘟嘟的小身子，努力往探春身边凑，口中还清晰地叫道：“姑姑抱，姑姑抱。”平儿等人早就习惯了，几乎每次探春一来，英哥儿就上演这一出。

　　探春不急不忙地把英哥儿抱了过来，一只手轻轻点着他的小鼻子，笑呵呵地逗他说话。英哥儿也不恼，反而乐得更开怀了。

　　一旁伺候的奶娘都松了一口气，心里巴不得三姑娘每日都来串门，安抚安抚这个小魔星。这小祖宗平时闹腾起来，根本没人降得住他，就连贾琏板起脸来他也不怕，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唯独在探春面前乖巧得不得了。

　　探春一边逗弄一边和凤姐说话。她们两个都是能说会道的，最近发现了一项乐趣，那便是互相斗嘴。

　　“听说林姑父准备给林妹妹相看人家，京城的青年才俊们都入不了他的眼，就算没有毛病也要挑出点毛病来。”凤姐边说边笑着摇头。

　　“是啊，上次林姐姐还写信来呢，说林姑父怕是把门当户对年龄相仿的小子们都挑了个遍，偏偏又舍不得把她嫁出去，对那些公子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怎么也不满意。她还炫耀呢，这般慎重其事，说句僭越的话，都快比得上招驸马了。”探春也忍俊不禁，想象着黛玉说此话时可能会有的幸福神情，嘴角就不由上扬起来。不过，她更羡慕的是林如海的一片爱女之情。

　　“不知不觉，三妹妹也快到出阁的年纪了。上次鸳鸯跟我说，老太太时不时地念叨着，咱们家的女孩儿们，都得给寻个好归宿。” 凤姐仿佛无意的透露道，“哦，好像还提到了忠靖侯家的公子史华，论起来算你我的表兄弟了。”

　　“好”归宿吗？探春暗叹，这个“好”怕是仅仅对家族好，对于姑娘家自己是好是坏，那就完全靠运气了。史华这个表哥，她前世没怎么听人说过。怕是当时因荣宁二府频频出事，贾母已经无暇顾及和她本家联姻，便熄了这个念头，又或者是史家不愿被拖累吧。

　　对于贾家而言，姻亲是不得不慎重选择的。即便前世贾赦把迎春“卖”与的中山狼孙绍祖，虽然是个暴发户，但也好歹在京城谋了个一官半职的，说出去也不会被别人笑话。只是他识错了人——不，应该说他欠钱欠错了人。

　　如今，听凤姐暗示贾母有意将她配与史家的子弟，探春并不奇怪。毕竟四大家族仍然抱成一团，各自的丑事还没怎么揭发出来，维持这荣华富贵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结亲。贾琏和王熙凤、宝玉和宝钗，把贾家和王、薛两家继续绑在了一条船上。但是，与史家的牵扯只剩下贾母这个姑太太了。

　　对了，当初老太太想必也动过让宝玉娶湘云的心思，只是云妹妹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吧。探春心想。

　　凤姐又就着这个话题调侃了几句，探春抿嘴笑，就是不接她的茬。

　　但是这个情，我记下了。探春心中暗道。

　　过了几天，荣国府出了个大新闻：老太太让二太太给硬生生地气晕了。

　　原来，贾母虽然一直为宝玉丢玉的事情忧心，却并不知道王夫人私自找人悬赏，并把价格提的那么高。贾政倒是知情的——他一开始也被瞒在鼓里，但工部要好的几个同僚带着微妙的神情问他：“听说府上的二公子丢了一块玉，贵府赏银万两——存周兄，这玉当真有这么精贵？啧啧啧，别是被人骗了去。”

　　贾政觉得面子过不去，又不会和别人辩驳，更没脸讲儿子因为丢玉变得痴傻的事情，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回到家里，他就和王夫人发了好大一顿牢骚。

　　然而，身为一个大孝子，贾政不欲让母亲为不成器的孽子苦恼。于是虽然两人的初衷不同，但他还是依了王夫人的意思，也跟着一起瞒着贾母了。

　　不过，下人们的嘴到底是封不上的，对于那么重手笔的赏赐，他们谁不眼馋呢？闲话传得广了，贾母还是听说了此事，当即就给厥过去了，琥珀等人吓得脸都白了。好在鸳鸯还很镇定，连忙叫人给老爷太太们传话。

　　此时贾政不在，王夫人是先接到消息的，贾赦和邢夫人也立刻赶了过来。他们忙指挥婆子们把贾母扶到炕上平躺着，又命贾琏去请相熟的太医。

　　贾琏风风火火地请来了常到府中走动的王太医。事急从权，这时候也顾不得放下幔子，而且贾母的年纪在那里摆着，也不像年轻姑娘一样怕于名声有碍了。于是，王太医便直接进屋诊了脉。

　　王太医道：“太夫人并无别症，再过片刻就能醒。只是年岁大了，经不起一惊一乍的，不易动怒。我给她老人家开个安神的方子，一天三顿煎着吃，调理几日便好了。”说完，他小心地低下头去，至于贾母因何动了怒，可不是他能过问的。

　　贾政赶到门口，正好听见太医这句话，长出了一口气。

　　贾赦也朝王太医拱了拱手，瞥向贾政的时候，却冷哼了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是老二一家子惹出来的祸事！

　　又过了一会儿，贾母终于悠悠地醒转过来，看见殷勤侍奉的王夫人，不由得怒气上头，不住地咳嗽起来。她今天就是被只有小聪明的王夫人给气的！本来荣宁二府就走在钢丝上，全仗皇上的仁慈和恩典才得以继续昔日的荣华，老二家的还不自知，不晓得收敛自己的行为，非要争着去当那出头的椽子。

　　贾母原先还嘱咐贾政约束下人，现在看来，最该约束的反倒是她这个行事出格的二太太！

　　在小辈面前，贾母多少还给王夫人留了面子，等到让贾琏、凤姐、宝玉、探春等人回去之后，她便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生怕人家不知道咱们家有钱吗？现在，立马叫人把榜文给撤下来！再说了，你管着荣国府的账本，府里的开销有多大，没人比你更清楚了。唉！”

　　话说有钱为何是罪过？还不是银子的来源问题。光靠俸禄过活是不可能的，就连贾政这般正直的人，私底下也会小捞一笔。而底下的人孝敬的东西，到底干不干净也未可知。

　　况且，昔日贾家和其他几家贵族人家一样，借了国库的银子——当时和现在不同，人人都以能从国库中借钱为荣，而且可不是谁都有这资格哩！太上皇还在的时候，这是一份荣耀，是身份的象征。然而，当今眼中可掺不得沙子。

　　如今，荣国府被皇上捏着欠债的把柄，却行事如此张狂，花钱大手大脚，一掷千金、挥霍无度，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贾母一想到将来可能的严重后果就不寒而栗。

　　“我还不是为了宝玉嘛。”王夫人辩解道。那时她实在是爱子心切，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

　　她现在也有些后悔了，更多的指望则落在了宝钗肚子里那个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孙子身上。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悬赏的榜文上面白字黑字地写着赏金，贾家这档事早就传遍京城了。

　　贾母无奈地苦笑，儿媳妇造的孽还得自己给收拾烂摊子。

　　多年不立威，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小瞧了贾母的魄力。这位昔日的史家大小姐让府中人人自危，奢靡的风气渐渐有所消散。

　　然而，铺张浪费惯了的人家，怎么可能一眨眼的工夫就改了呢？纵是贾母有心约束嫁人缩减开支，一时半会也减不下来——这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成的，而且贾府上下从主子到奴才，一个个都过惯了逍遥的日子，哪里肯委屈自己呢？虽然近两年庄子里的收成不好，甚至已经到了入不敷出、需要放利子钱过日的地步，但王夫人等人心里却不甚在意，排场上是万万不远省俭的。月钱来不及放已经成了常有的事情，只是苦了底下的丫鬟小厮们。他们惹不起上面的各尊大佛，于是只能接受了。

　　贵妃寝宫。

　　“娘娘，周府的老安人和夫人进宫请安，已经到了宫门口了。”内侍肃容禀告道。

　　“叫她们进来吧。”主座上的美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面上却丝毫不显。周贵妃是皇帝后宫里的老人了，早已练得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现在得宠的贤德妃之辈，道行还浅得很。

　　虽不能久留，周贵妃的母亲和嫂子仍领过赐宴。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侍立一旁，贵妃怕她们婆媳不自在，特意把下人挥退，方便三人说话。眼看时候不早，婆媳二人不敢羁留，恭敬地请辞。

　　“你们回去之后，就让金陵那边的人开始行动吧。”周贵妃垂下眉毛，双手不疾不徐地抚弄着鲜红色的指甲，慢条斯理地吩咐道。

　　周老安人心领神会，和媳妇一起行礼退下了。

作者有话说

　　小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