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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王琢让女伴停车,探头出来问:“怎了?”
      常鸣下巴示意谢雨柏那车,“爆胎,差点翻海里了。把阿柏喊回来。”
      王琢循着他视线望去,只见他和车中间站了那个“小唐昭颖”,走也不是停也不是的,“我早跟阿柏说别玩飙车,老出馊主意,专门坑人。幸好你没事。”
      常鸣自嘲,“要再出事三条腿都不够断的。”
      王琢下车放了三角警示牌。

      倚在路边等谢雨柏返程间隙,一颗手杖头连着光洁的手腕伸到常鸣眼底下,蔡堂燕一言不发,样子像旧时给先生递戒尺的学生。王琢微微笑,跟个茶壶似的叉着腰转开视线。常鸣也沉默接过,蔡堂燕丫鬟一样立在身旁。
      等谢雨柏一惊一乍地回来,围着他那车转了一圈,挠着头嘴里叽叽咕咕咒骂着,三个男人聚一块开始商议,晾她们三个女人在一边。
      王琢女伴朝蔡堂燕笑,问:“你哪的人?”
      蔡堂燕说:“宾南县的。”
      王琢女伴:“哦,没去过。”
      “有个围峰山的风景区……”王琢女伴依然尴尬又困惑的神色,蔡堂燕只好打住,“你呢?”
      王琢女伴说了个地名。
      蔡堂燕点点头,又意识到默言可能不友好,便说:“我也没去过。”
      谢雨柏女伴好奇的目光黏了王琢女伴好一会,此刻终于开口,“哎,你那口红色号多少?”
      两个女人就此聊开了,蔡堂燕门外汉一样在旁,偶尔看向那三个男人,偶尔无措地拨一下刘海。

      蔡堂燕和另外两个女人明显的疏离叫常鸣不那么舒心,好似他找了一个不合群的异类。然而他这边焦头烂额,也无心理会。
      常鸣问谢雨柏:“你给我介绍的那女孩哪的人?”
      谢雨柏如实回答:“没问过,就找个妞又不是找对象你还问产地啊。谁晓得你后来还留下来了。”
      还是王琢吃透了背后深意,“喂,我说,你不会连她也怀疑上了吧?”
      这可点醒了谢雨柏,一愣怔之后,说:“哎哎鸣子,不是我说得难听,你这不都有点那啥……”他一时卡壳,眼神寻求王琢提点,后者不负众望地抛出一个“被害妄想症”,谢雨柏跟着手背敲敲王琢胸膛,“对对对,‘被害妄想症’——老王还是你厉害——上回你也怀疑有人蓄意让你撞车,最后不也毛线都查不出。”
      常鸣冷笑,“我撞车后行车记录仪总不会长翅膀自己飞了。”

      搅浑水谢雨柏在行,分析形势还是王琢比较靠谱,常鸣望着他,眼神在说“你怎么看”。
      王琢蹙起眉头,“你的怀疑说荒唐也荒唐,说合理也讲得过去。要是真想除掉你,应该直接把车开进海里,同归于尽,不至于整爆胎,像放个鞭炮下小孩一样。说合理嘛,看那女人的模样要真是谁安排给你的,背后之人也是煞费苦心投你所好了。”此处还不忘揶揄地干笑,“阿柏跟沈代蜜熟,回头去问什么来头。不过鸣子,你手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让对方想置你于死地吗?或者是单纯的谋财害命?也说不通啊……”
      常鸣低头看手里猩红的烟头,细细弱弱的白烟在秋风里瞬间消失,“我要知道是什么秘密,就能知道是谁了。”
      谢雨柏也跟上了思路,“还真是,要是谋财害命,应该冲着我来才对。你老子的钱不都要留给你那傻大哥,你分得了多少。”
      此话拉紧了氛围,王琢制止他的眼神被忽略了,幸好谢雨柏一时也掏不出再多话。
      常鸣倒是不介怀地笑笑:“我老子的钱关我屁事,再多也不是我的。不过你说对了一点,我没钱用的时候你可小心为好。”
      王琢搭上常鸣肩膀附和,“对头。”
      “啥?”谢雨柏下意识反问,常鸣和王琢都叼烟不怀好意地冲他笑眯眯,“呔——!”谢雨柏缩了一脖子,后知后觉哈哈笑起来。

      等救援车来把车拖走,常鸣和蔡堂燕依旧乘谢雨柏的车前往封泽的别墅。突如其来的爆胎让人意兴阑珊,赛车活动也匆匆收场。
      下车后蔡堂燕轻轻扯了扯常鸣的衣袖,小声问:“换一个轮胎……是不是很贵?”
      蔡堂燕胆怯的模样撼动了常鸣先前的怀疑,爆胎也许真的就只是一个意外,案发突然,她不具备作案条件。
      常鸣反问:“你觉得呢?”
      “那费用……”
      常鸣早感知到蔡堂燕对钱敏感的态度,故意说:“刚开车前怎么跟你说的来着?”
      蔡堂燕讪讪收回手,又不自觉咬了下嘴唇。此时正值傍晚,秋阳隐约,站的地方是门口出来的花坛边,一只蚊子附到她小臂上,蔡堂燕一掌拍过去,蚊子跑了,顺手抓出三根红痕。
      常鸣忽觉自己恶劣如厮,明知她躲不过,依然蹂-躏她的痛处,这番取乐又与他和谢雨柏之间迥然不同。他和谢雨柏相识二十多年,能读懂对方善意的调侃,包容彼此的任性。而蔡堂燕只能依据他的字面意思理解,一举一动如履薄冰。
      “真信了?”常鸣亡羊补牢地看着蔡堂燕由愕然转为疑惑,“谢雨柏最不缺的就是钱。不过你要是想陪,我估计他也不会拒绝。”
      先到的封泽从屋里出来迎接他们,常鸣回首望着神游天外的她,说:“你要继续喂蚊子?”
      蔡堂燕恍然抬头,提脚跟上。

      封泽的房子相对常鸣的多了烟火气息,邻居也有入住迹象,衣物在阳台上飘荡。
      谢雨柏夸赞了几句,唐昭颖拿出女主人的态度谦虚着,从双门冰箱里取出饮料和水果。
      “也就周末来一下,这边离学校太远了,每天花费那么多时间在路上不值当。”
      常鸣的专业眼光让他在心里皱眉,房与房之间隔得太近,在院子干点什么邻居在阳台基本一览无遗,就隐私方面相对差些,不过做居住用绰绰有余,商圈也显然比常鸣那边的完善。
      “这地方安静,绿化好,靠海空气也好,适合老人小孩。”谢雨柏的吹嘘也并非违心,“这你们以后的婚房吧?”
      唐昭颖说:“哪呀,这封泽前几年自己买的。”
      封泽搂着她的肩膀,亲昵地说:“你要是喜欢,以后也是你的。”
      谢雨柏瞄了常鸣一眼,后者脸上淡定,也许心里风起云涌。
      他怪笑着:“哟哟哟,好事临近啦?”
      封泽和唐昭颖眼神自然相接,像在定夺由谁来宣布喜讯。最后还是男人开口:“我们下个月订婚,大家有空都来啊。”
      他的话像上帝之手,摁下了暂停键,气氛凝固片刻,依然是最活跃那个打破沉默。
      谢雨柏拍了下手,“恭喜啊这是!”
      王琢也跟着道了喜。
      蔡堂燕下意识望向常鸣——一半因为她就熟悉这一个,一半是觉得此事跟他有关——常鸣脸色如晕车没恢复,没半点精神气,他轻飘飘地应了声:“好啊,一定去。”
      唐昭颖像在等待他似的,听到也微笑起来。

      这晚钟叔把她送回常鸣的房子,又载着他走了。时至今日,蔡堂燕不知道常鸣是做什么的,他不在家时呆在哪里,甚至也总不知道他的全名,却十分确定他与那个相貌跟她相似的女人牵连颇深。

      *-*

      王琢和谢雨柏先到了“混合夜色”。谢雨柏吩咐沈代蜜去拿蔡堂燕资料后,刚才收到红色炸弹就憋着的一肚子话终于逮到机会一吐为快。
      “你说鸣子这回不得给气死啊,当初封泽要借唐老教授名声创民办学校,可是鸣子帮牵的线,没想到人封泽学校办起来了,连唐老的女儿也‘顺手牵羊’了。”
      王琢摇着杯里的酒说:“感情这种事哪有先来后到的。这么多年,唐昭颖就把鸣子当弟弟看,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谢雨柏缩了下脖子,然而下巴与脖子早混为一体,“看出是一回事,心里舒不舒服是另一回事,好歹鸣子也咱们兄弟,我这替他难过啊……”
      王琢笑了,“早听说唐老和封泽之间有矛盾,没想到那么快同意订婚了。”
      谢雨柏说:“唐昭颖比咱们还大,女人青春就那么几年,拖拖也就同意了呗。”

      两人还想再评论几句,包厢门被推开,常鸣拄着手杖走了进来,才刚坐下,谢雨柏一张A4纸也递到他眼底。
      谢雨柏说:“刚新鲜出炉的,我让蜜蜜冒险偷偷复印了一份,感谢我吧。”
      常鸣眼角一抬,像在说“我谢你全家”一样,谢雨柏不屑地嗤声。
      纸上是蔡堂燕的身份证复印件,王琢贴心地给他打开手机电筒,谢雨柏在对面喝着冰饮盯视他。
      常鸣看到,将纸折起,回想片刻又怕看错地打开,再看一遍。
      “她是宾南县人?”
      谢雨柏唔了声,“你想到什么了吧?”
      “那人叫什么来着?”常鸣说,“围峰山修庙时候摔下来的那个男的,我一下子想不起了。”
      谢雨柏明显来劲,放下冰饮凑过来,“就知道你想不起,我都替你提前查了。那男的叫石凯旋,独生子,本来家里做生意有点小钱,年轻人爱玩,家人本想着放他在外面游荡几年,自己干什么赚不赚的钱都行,过几年该结婚就回家子承父业,没想到——”他双手轻拍后摊开,像捧出一个结果,“摔残了吧,半身不遂,吃喝拉撒睡都要人伺候,人精神也垮了,疯癫了。”
      常鸣折起那张纸,指甲无意识地刮压折痕,几乎要磨成锋利的纸刃。
      “我记得是我出车祸前不久的事,家属来工地上闹过,我还在住院,老袁帮我处理的,主要责任在包工头,我们把该陪的部分一分不少陪了,包工头赔不起百来万,直接跑路了。最近故态复萌,大概是残了没女人愿意跟吧,找不到包工头又去工地找我茬,让我给他们陪个健康的儿子呢。”叙述完冷笑,“谁他妈给我陪条腿呢!”
      王琢安抚他肩头,“我刚跟阿柏讨论了下,单看这个研究不出什么,就她们这行的身份证有几个都不出奇。就算蔡堂燕跟石凯旋真是同村的,她也没必要为了那个残疾男人拼命吧,她好像有个患病的老娘,我看是挣钱也来不及,不然也不会来夜场吧。”
      谢雨柏也表态,“就一个妞,哪没有比她更漂亮、身材更好的,你心里要真有疙瘩,换一个就是了。”
      常鸣乜斜眼瞅他,谢雨柏以按摩手法般拍抚他的胸脯,“想要啥样的,告我一声,阿伯再给你找哈,包你五星好评。”
      谢雨柏神色自如地呷他的冰饮,好似天下没什么事能愁得住他,常鸣盯了一会,也被感染地笑了。
      话题的焦点人物松懈了精神,其他两个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一齐笑起来。

      搞这么一出,常鸣也觉得挺没意思。不可否认蔡堂燕第一眼的确让他想到唐昭颖,可短暂相处下来,两人实在大相径庭。
      蔡堂燕到底年纪小、见识浅,举止胆怯,显得拿不出手,甚至相比王琢和谢雨柏的女伴也远远不同,她们出来早,早混成半个人精,知道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蔡堂燕的沉默少言远不是淡然,而是性格上的内向与多年贫穷磋磨成的自卑,这样的人虽能守口如瓶,却也显得格格不入,作为玩伴常鸣显然不需要这样一个女人。
      这么在心头理了一通,常鸣顿时兴致寡然,手掌轻轻拍在膝头,掏出手机钟叔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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