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刀少女成长记》霁陌

22、Chapter21

　　叶林涛声如浪，呼呼作响，热风卷来卷去，只带来烫人的空气。可唐书雁却稳稳德立在蚩尤神殿之外，即使热浪蒸人，她始终毫无知觉的站立着。

　　深彻的崖壁之下，一眼望去，头晕目眩，远处唯一的石桥高高耸立，彼端连接着仙踪林。

　　她静立在此，遥看远方。

　　耳边，脚步声急促传来。唐书雁头也没回一下，成为非人之物，很多能力便成了本能，比如听觉。

　　玛索气急败坏冲过来吼道，“尸体呢，我阿耶要炼制尸人，威慑他们。”她急冲冲的跑来，脸上起了一脸的汗，看起来面上发亮。

　　她的脸色却很差，怒气表露。

　　唐书雁淡然的用她粗砺的声音回道，“丢进后山悬崖下了。”

　　玛索气的脸涨得通红，一开始唐书雁成为会说话的尸人，她还满心欢喜，觉得这是很高档的尸体，可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美好了。

　　玛索的脚在原地狠狠的剁了两脚，犹豫了一会，一咬牙，眉心一拧，头也不回急急地冲进了蚩尤神殿。

　　唐书雁淡漠的丢了一个眼神给玛索的背影，乌蒙贵断然不会因为几具无关紧要的‘尸体’，而动她这个所谓的‘武器’。

　　果然。唐书雁又站立良久，日暮西斜，她抬眼看了眼远处的峡谷，似金光笼罩一般美丽。之后耷拉下眼皮，淡漠的离开。

　　***
　　回到树顶村，几人脸色都不好。

　　高壮的植被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衣服下摆成了破烂的布条，随风招展。

　　琉槿一张小脸疲惫不堪，眼睛也开始上下闭合，时不时突然睁大，复又打起架来。一路讨回来的四个苗人相继离开，田园忙抱起琉槿。

　　琉槿一路跟着他们从蚩尤神殿走过来，这时候手脚早就麻木的毫无知觉，只凭着一个信念咬着牙关走回树顶村。

　　她动了动胳膊，想拍一下田园抱着她的胳膊，可试了试，她的手臂已经不听使唤了。

　　田园自己也累得慌，可到底是个大人，比起琉槿来，要好上不少。他抱着琉槿回到树屋，直接推了门，将她放在床上。

　　天闷色。屋内阴暗。

　　田园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女娃，撑开窗子，悄悄带上门离开。

　　他自己也直接回了家。

　　他阿妈没在家，也幸亏之前是说好去成都的，刚回来脚还没站稳就被那群叛逆被抓走了，都没见着他阿妈的面。

　　田园也顾不得其他，倒头就睡。

　　期间，田园的阿妹推开他的门，看到他睡得昏沉，只以为他累着了，便也没管，直接带了门让他安睡。

　　***
　　趁着夜色。

　　乌蒙贵带着大批人马往五仙总坛逼近。

　　总坛之内，一声尖锐的预警声划破寂静。艾黎连日来都宿在总坛，他听到预警之声，直接一骨碌翻下床，套上鞋拎着武器就往外面冲。

　　火盆一个接着一个燃起，漆黑的夜空被熏成了暗红色，隐隐的透着一股不安和肃杀。

　　玉蟾们一字排开，用庞大的身躯生生挡住了总坛的大门。

　　曲云拖着病体，勉强走了过来。艾黎看到她，眉头一皱，“教主你身子不好，当好好休息。”

　　曲云脸色泛白，唇也失了明媚。她摇摇头，抿着唇不说话。

　　她本就苍白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加苍白，而这苍白内，夹杂着痛苦和无望。顺着她的视线，艾黎果然看到了德夯。

　　他巨大的身躯挡在了五仙总坛入口处，诡异的肤色与夜色悄然融合。像是神殿壁画上的远古魔神，以守卫的姿态坚定不移的守护在亘古的岁月里。

　　艾黎悄声叹，面色不显，“教主，请不要辜负德夯对您的爱护之情。”艾黎语气渐渐重起来。

　　曲云脸色更加惨白，她双目垂泪，终是无力的点点头。

　　艾黎见她妥协，招来两个弟子，“护送教主回祝融神殿。”

　　曲云的身影消失，艾黎脸色便凝重起来。

　　此时，四位圣兽使已经赶来。

　　外面厮杀声不绝于耳。

　　德夯一夫当关，他的脚下已经铺满一地的毒尸，这些尸体千疮百孔，青黑色的血液流进五毒潭。

　　乌蒙贵的脸色，终是起了破绽，像是龟裂的岩石。

　　他飞跃而起，雷霆般拍出一掌，从上而下，直击德夯。

　　这一掌，却如泥牛入海，毫无波澜，而德夯坚硬的身体，却将他掌心震的一疼，虎口发麻。他借反震的力道再次跃起，左手一震，手里一直攥着的瓶口的塞子被震飞，液体汩汩倒出，全浇在了德夯身上。

　　唐书雁一抓，拧断了一个苗人弟子的脖子，手里一停，便看到这一幕，她深知那毒液的可怕，极难配置，但却能腐蚀掉毒尸的身体。

　　德夯却无动于衷，那液体好像汗一样，淌出来，风干。

　　乌蒙贵一直势在必得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复杂地看着德夯身后的艾黎，“我本以为，我并不输给你。”

　　艾黎撇了他一眼，“你确实不输给我，你输给了你的野心。”火盆的照耀下，乌蒙贵脸上的难以置信反而更加的浮渺。

　　“魔刹罗竟是留了一手，哈哈。”乌蒙贵仰天大笑，这笑里，却是多了一分惆怅。

　　这才是五仙教真正的毒尸，十个唐书雁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厮杀声间歇，乌蒙贵深知再纠缠下去，也讨不了好，直接带着玛索逃走。

　　德夯并非人，而且他的意识模糊，根本无法作出追击这样的判断来。

　　“长老，可是要追？”纳罗问。

　　艾黎摇摇头，“明日再说，乌蒙贵所住之地，定是毒尸重重，德夯，只停留在教主身边，无法远离。”

　　德夯的制成，艾黎本以为会是最强兵器，可德夯的意识里，却始终坚守着活着的孙飞亮所残留的意志，保护曲云。

　　所以德夯绝不离开曲云所在之处，这也成了艾黎最大的无奈。

　　***
　　唐书雁悄然隐藏，她深知自己不是那只巨大毒尸的对手。

　　乌蒙贵匆忙潜逃，他把她当成弃子，反正毒尸可以再炼制，留下她，反而可以阻挡一时。

　　唐书雁不傻，她真的要感谢她的记忆。

　　她借着夜色的和植被的掩护，悄然退走。

　　回到蚩尤神殿的时候，只剩下那些一些尸人。她大惊之下才发现，里面竟是有不少如她一般有意识的尸人。

　　只是因为唐书雁自从变成尸人之后，因为落差过大，向来孑然一人，除了玛索，不与任何人交流，所以一度以为，她带着记忆是极不寻常的事情。

　　再联系上总坛那只杀戮兵器般的巨大毒尸，唐书雁大概也能猜到，乌蒙贵炼尸之术是出了什么岔子。

　　如今他跑了，这群尸人该肿么办？

　　而且她这样子，也无法回中原了。

　　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再次进了蚩尤神殿。

　　神殿内，乌蒙贵走得匆忙，很多不好携带的东西全都拉下了，她顺手取了纸笔，开始写信。

　　明明心里酸涩，可感情却无法喷薄而出。胸腔内心早已停止，情绪堆积在一起，挤得胸腔发闷。

　　写完信，她取了信封，都是乌蒙贵没带走的物件，郑重其事的写上四个字：柳静海启。

　　***
　　隔日清晨，琉槿一觉醒来，下床蹦跶两下，全身还酸疼着，可到底好上一些。

　　她拉开门，‘啪’一声，信封掉在地上。

　　她捡起来一看，写着柳静海启。

　　上面的字并不美观，好像绵软无力或者孩童所写的字，不过琉槿却知道，这是唐书雁所写。成为尸人，肌体变形，写出这样的字，怕是无能为力了。

　　她郑重地将信压在柜子最底下，准备过阵子托信使送回去。

　　之后，简单的收拾过后，她往总坛走去。

　　路上的尸人虽已清理干净，可经历一场大战，地上毒血侵染，土地都变了色泽。琉槿一路走来，触目惊心。

　　越走近脸色越差。

　　昨天晚上，她睡得昏沉，竟是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她急忙往天蛛殿赶去，结果扑了个空。又往总殿，也没人。

　　琉槿慌了一下，忽然一愣，拔腿就绕过总殿往祝融神殿方向去。总殿不过是教主日常居所，但是祝融神殿，才是五仙教历任教主长居之所。

　　一路经过，五仙教的护卫都识得她是天蛛使的弟子，也没有阻拦和通报，琉槿畅通无阻的抵达祝融神殿。

　　刚靠近门口，殿内纳罗的说话声就传来，五仙使中最冷酷的人，即使说话，也是面对着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一样。

　　“长老，已经探知乌蒙贵去了黑龙沼。”

　　一阵沉默。

　　琉槿小心地探出头，想看看殿内的情况，却被艾黎一把抓到。

　　“小疏影？”

　　琉槿干笑一声，不好意思地进了神殿，可她却没注意到，早上起来衣服没换，还穿着那身破烂。

　　容夏脸色大变，直扑过来，一把搂过她，上下摸索，惊慌道，“你怎么了？脸上也划伤了。”她捧着琉槿的脸，沾染了草汁和泥灰的小脸上，还留着清晰的划痕，这这这！破相可咋怎。

　　琉槿看她师傅一脸你去草地里翻滚了吗的疑问，顿时有点无语凝噎，索性还是甩开那些顾忌，直接告诉她事情的经过。

　　容夏越听越心碎，她愁着五仙教的事情，却疏忽了自家徒弟，在她不注意间，竟是死里逃生了一回。

　　容夏惊诧问道，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睁得大大的，“你说那毒尸竟是放过了你们？”

　　琉槿并不想把柳家小叔的事情牵扯进去，只是告诉她，唐书雁是唐家堡堡主唐傲天的女儿，是为了分裂五仙教而来。

　　琉槿才不是什么圣母呢，唐书雁悲情，能怪别人吗？完全是因为她的渣爹啊！

　　她渣爹一心要让五仙从江湖除名，好让唐家堡的毒术举世无双，一家独大。那种心理阴暗的独裁者，还是早点去见佛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