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刀少女成长记》霁陌

12、Chapter11

　　容夏每一步缓慢踏出，优雅而从容，她从袖里滑出来的双手，却有些让人压抑，那双手上，青黑色斑三五点落在肤上，手指有力地按在玉笛之上，那根通体莹白的笛子，比起寻常吹奏的长笛来说要短上一些，只有三个孔洞可供吹奏。

　　玉笛凑近唇边，泛着粉白的唇让人心下一颤。

　　茶馆里不少人暗自替这位年轻娘子惋惜，好一个美人，那双手真是可惜。

　　容夏眼神兜转之间，一脸淡然风轻，她的目光落在茶馆外斜坡处手撑着地坐在地上对着天蛛傻笑的小娘子身上。

　　中原人不懂五仙教，只唤她们为五毒教，更是对她们所豢养的宠物惊惧不已，如今乍见小娘子对着天蛛如此欣喜，倒是匪夷。

　　容夏眼睫轻抬，两促短而脆的低音响起，一息即逝。

　　似有几道紫光飞射而去，顷刻间，茶馆外的手持凶器的恶徒惨叫连连，一个个把身体弓成虾状，蜷成一团，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一边狠狠的抓绕自己的脸，鲜红的血顺着淌到地上。

　　又是一声极短促的笛音，像是不经意间被风吹拂过。

　　但这一声过后，凶徒们惨叫声稀落，身子一曲一张，笔挺挺的僵硬着尸体死在路上。

　　冷然无声。

　　只是几个呼吸，茶馆内刹那寂静，你望着我，我望着他，眼神里彼此之间交流的只有一个信息，可怕的苗人。

　　“人间无门，黄泉有路。”容夏的声音飘渺欲仙，可这样让人听之一震的声音，吐出来的话语却让所有人背后一凉。

　　老板娘却不在意，摆了摆手，点了几个茶伙计，那些茶伙计面不改色走出茶馆，拖了尸体，不知道转去了哪里。

　　没一会，他们又出来了，直到把地上清理干净。就连那只巨大的蜘蛛，他们靠近的时候，所有人还觉得蜘蛛会吐丝缠住这些伙计，谁知那只蜘蛛跟成精似的，飞快的往茶馆门口不远的石壁草丛后一钻。

　　“确实是人间无门，黄泉有路，娘子好手段，这些山贼端的是大胆，扬州城也是他们能撒野的地儿？”老板娘不屑一顾嗤笑了声，她对琉槿招了招手，“小娘子还不快进来。”

　　琉槿起身拍了几下身上的灰，嗤嗤地笑了声，踏进了茶馆。

　　人间无门，黄泉有路，分明是夺命蛊，引魂蛊术之一，老板娘自然不知道，还以为容夏这是替阎王老爷搭把手呢。

　　***
　　扒开隐蔽的草丛，王大石的胸口起伏地厉害，粗重的气息喷出一股股灼热，直到琉槿无恙，他才缩回身子，道，“那些山贼被人杀了，我们从这里往洛道方向去，李先生说过我们在南屏山回合。”

　　“为何要在南屏山？”一直闷声不吭的莫雨突然道。

　　王大石迟疑了下，看着因为累不停揉着眼睛的毛毛，良久才说，“那里是玄英的家，李先生说我们在那里落个脚，碰个头。”

　　“玄英？”莫雨疑惑地顺着王大石的目光，看到了毛毛。

　　“毛毛的本名，叫玄英。”王大石索性给他解释下，毛毛流落到稻香村的时候还很小，他的身世，其实是李复所言，王大石不过照本宣科。李复也只是简单说了下毛毛的身世，至于他父亲与唐简还有浩气盟之间的事情，李复却没有跟他们提只言片语。

　　暗涌的江湖，宁静的村庄，本来是背道而驰的存在，如今却因十二连环坞，风雨如晦，这些孩子他们是稻香村的未来。

　　王大石咬咬牙，最后看了眼茶馆的方向，才艰难地收回目光，“柳小娘子应已平安，山贼也尽数死光，暂时我们已无危险，先离开吧。”

　　直接在一人高的草丛穿行，避过来往行人，一群人往洛道而去。

　　***
　　“小娘子你可是吃了豹子胆了，这些凶人也不怕，还怪机灵的。”茶馆老板娘笑得热情。
　　她挑了壶香气怡人的茶，倒了满满一杯，捡了几个馒头，拿油纸包了，放在琉槿面前，“小娘子，请你吃的。”

　　“老板娘你可真舍得，上好的蒙顶石花。”本来端坐着的茶客眼尖的看到琉槿面前的茶水，一脸羡慕又可惜。蒙顶石花搭配大白馒头，也就这位财大气粗的老板娘才会做得出来。

　　琉槿低头看进杯底，绿的清透的茶叶甚至能透出清澈的光来，即使她不懂茶，也知道，这是一杯好茶。

　　她正看得入神，眼前似有阴影罩下，她急忙抬头，容夏喜怒不明的脸正对上了她。

　　“跟小娘子拼桌，这感情好，来尝尝这新鲜的茶，您啊，走遍这扬州城，你找不到第二家有这样的茶了。”老板娘乐呵呵的取了干净的杯子，倒满茶，推到容夏面前。

　　有茶客起哄笑闹道，“老板娘这话说得是，您这里的茶，怕是走遍大唐都喝不到第二家了。”

　　老板娘笑得开怀，“瞎说，成都，洛阳，太原，还有长安，我不是开着分店呢，等我把茶馆开到那西域去，你们就到哪都能喝到我们茶馆的茶了。”

　　哄笑声嘈杂又温暖，琉槿端着杯子，心底涌上一阵阵热意，这个江湖，并非都如刀关剑影那般的酷寒，原来，温度是一直存在的。

　　“可原随我回苗疆？”琉槿正喝着茶，容夏突然开口道。

　　她楞住，放下杯子。

　　她本想回霸刀，深爱着女儿的杨氏此时也许在哭，她既然成了柳疏影，自然便担上了为人子女的责任。但是，游戏的技能树，第一排便是五毒毒经。

　　开启的条件，怕是要学毒经才行。

　　她脸上迟疑分明，容夏看得清楚，“加入我教，若是想家，自可回去与家人小聚。”

　　琉槿闪亮的眼睛对上了容夏，她表情始终寡淡，像阴雨绵延的季节，透着雨水看过去的脸，渺茫一片。

　　她思量了片刻，终是点下了头，她不敢冒险，若是不加入五毒教，技能要是不能激活，要是干脆老天收回这些东西，未来的安史之乱，她靠什么来扛过去，不知不觉，剑三那套飘渺的系统，却成了她心安的依靠。“师傅。”她光棍的叫了声。

　　容夏没反应，只是点点头说，“快吃，吃完有事。”

　　“哦。”琉槿应了声，忙啃起了馒头。

　　剑侠情缘世界观庞大，时间轴对她来说更加是混乱不堪，如今这个时间，容夏怎会在中原？扬州？曲云？她直愣愣的，一脸的激动莫名。

　　她脸上的表情直白，容夏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师傅，五毒教远在苗疆，你怎么会在中原的？”

　　容夏有些惊诧的挑了下眉，在她寡淡的表情下添了几分生动，“此次我们来中原，是为迎回我教教主，如今右长老正在打点，等我们吃完，便去跟右长老会和。”

　　容夏少顷便已吃完，她食量不多，还不如琉槿狼吞虎咽来得实在。

　　看到琉槿已经吃完，慢条斯理的喝茶，容夏起身，对老板娘点点头，将块碎银放在桌上，而她自己则避开上来的伙计。

　　她这样的退避姿态，老板娘倒是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屑，琉槿却是心疼，容夏少年时期，因冒险接触五毒教圣物三世噬心蛊，被蛊毒反噬，虽经教主以各类毒蛊镇住，才保住了性命。但自此之后，容夏全身上下都散发毒气，如今虽能以毒经之力压制，但她浑身上下皆带剧毒，寻常人接触既死。好在这种毒气是通过人体接触才会发生毒效，平常交谈出行还是无碍，但是容夏如今，不过二十三岁，正是女子绽放风华的好时机，而她却只能以这样孤零的姿态行走世间。

　　琉槿起身下了地，往容夏身边靠了靠，她看到容夏不自觉的移着步子跟她拉开距离，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

　　“师傅，我们走吧。”容夏见琉槿并非靠近于她，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心下一松，才说道，“好。”

　　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渐渐在人流里消失，老板娘看着桌上容夏并未碰过的茶水杯，这才惊觉，她终使是吃馒头，她的手，也未曾碰过包着馒头的油纸。

　　***
　　扬州城的鼎盛繁华之声随着风传来，巍峨的城墙气势凛然，护城河里，水流声如天籁，大地回唱。

　　城外官道宽阔敞亮，一群苗人极其耀眼。

　　为首的是位老人，面容苍癯，身形高大，头上裹着蓝紫色头巾，蜡染布纹。腰间挂着根喇叭口形状的虫笛。

　　老人的身边，一群苗人男女围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她身着一身粉色柔衣，华丽锦缎，上面精致的花纹密布，身背两把长剑，细长的剑穗在风里摇曳生姿。

　　容夏带着琉槿走近，才恭敬地行礼，“见过右长老，教主。”虽未举行过教主继任大典，但是魔刹罗教主失踪，她唯一的女儿便是五毒教教主，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容夏自然也称呼为教主。

　　曲云是个被赶鸭子上架的教主，她分明不满，除了不满之外，还有一缕伤痛在眉间纠缠，容夏的恭敬也没能让她冰霜似的脸色融化半分。

　　右长老艾黎倒是性格慈和，他摆了摆手，示意容夏不要多礼，“我已备好马车，此去巴蜀，路途遥远，教主身贵，容夏你要多多费心。”

　　“是。”容夏点头应。

　　“这位是？”艾黎看到容夏身边跟着的小尾巴，疑惑地问。

　　“我的徒弟。”

　　艾黎笑得见眉不见眼，定是魔刹罗教主垂怜，一向清冷孤寂的天蛛使也收了徒儿，如今又寻回了教主的女儿，五仙教必能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