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之褒姒的重生》奚凉宵

7、第四章

　　翌日，燕小五这天也很开心地目送楚公子出了门。大老远还挥着抹布相送。

　　少恭见过李府大夫人以后便长身立于一侧。

　　帘内妇人说道：“今日二夫人的病已经好了许多，府中大夫说再修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这得多谢欧阳先生的灵丹妙药啊！”

　　“夫人谬赞，在下不过略尽绵薄之力。”

　　“妾身与家中众人商量过了，先生医术过人，远胜过我府中的那几位，且听闻先生初到本地，暂时无处安身，不知先生是否愿意留在将军府中为府中的人诊治？若是先生愿意，我李府必定厚待先生。”

　　听到夫人的一番话，少恭似是有所顾忌地皱起了眉头；“可是少恭平生心中所向便是治病救人，虽然在贵府上也是行医，可是民生疾苦，少恭只愿多救一人是一人，在贵府上，未免多有不便。”

　　“先生悬壶济世，我们李府又岂是霸道无礼的人家，李府自来也多布施米粥，救济流民。先生既心怀百姓，不如由我们出资在这附近购置一家铺面，为先生开设医馆，由先生坐镇。”

　　“先生平日除了为本府做事，闲时也可以去医馆为病人诊治。如此以来，先生不负自己的志向，也可以得一处地方安定下来，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夫人如此盛意相邀，那少恭便不敢不从命了。”少恭便欣然一笑应承了下来。

　　少恭回到客舍里收拾行装，燕小五听说少恭要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表达了不舍。在少恭允诺偶尔会回来看他，并且燕小五可以在医馆里免费看病取药以后，挥手作别了少恭，在客舍门口目送少恭远远消失于夜色。

　　从那以后，燕小五的生活没有什么改变，依旧忙忙碌碌于嘈杂的客人间，被掌柜掐着耳朵骂，八卦一下各种新鲜事。

　　人世本来如此，曾经留下一些回忆的人，大多都消失于碌碌岁月中，最多不过一抹淡淡痕迹。甚至许多曾深刻铭记过的人，也最终消失于奔腾的岁月长河。

　　这些，他早已习惯。

　　在将军府的日子，少恭的生活过得平静无波，或者为府中的将军家眷诊脉，偶尔还会炼一些养颜丹送给府上的夫人们。或者在医馆里为百姓医治，遇上付不起药费的，便也做主免了，还送一些有助恢复的药材，在邯郸城中渐渐颇受百姓称赞。

　　大夫人为他安排了一处临水的小院落，少恭闲时也会独自一个人饮酒弹琴。偶尔夜里一身乌衣的玉姬会前来拜访，少恭便问一些民间和宫内发生的要事。

　　玉姬自被少恭施了蛊以后，平日行动与常人无异，只是性情大变，行事低调，极少与其他人往来，惯常穿艳服的她也开始穿一些素色的衣服，如此倒是少招了一些其他妾室的白眼。

　　对于李府上下众人议论纷纷的她性情大变之事，玉姬从古玉修行数百年成妖仙，本就素心寡淡，与世无争。若非因为内力受损，不得不吸取男子精气，她也不会为此专门夜袭青楼楚馆，专门学习了房中之术，没想到第一次出师就遇上了少恭。想到这里，玉姬的老脸不禁通红。

　　时光翩然而过，少恭已然在李府中住了数月。

　　这一日，少恭忙里偷闲，沐浴过后披着一件杜若色长衣，乌发松散披着，坐在水榭上神色闲适地弹琴。

　　一身乌衣，装扮精练的玉姬于夜色中踏水而来，飘然落于正专注抚琴的少恭身边，婷婷袅袅行了个礼，道；“玉姬见过先生。”

　　琴声戛然而止，少恭抬眼看了她一眼，起身，悠然走到水榭边上，临水负手道；“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玉姬轻敛娥眉；“民间倒是没什么有价值的事情。但这李府中上下最近一直在张罗着，说是将军李珩就快回来了。”

　　“李珩？”少恭挑眉，“这李将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玉姬微微思考了一下，她附身二夫人的身体时间不过几年，这二夫人也不是特别受宠的，况且李牧常年在外打仗，因此她见过的次数寥寥可数：“玉姬对李将军也是知之甚少，仅见过他几次面，不过在玉姬看来，这李将军也是个怪人。”

　　“哦”少恭饶有兴致地继续问，“怎么个怪法？”

　　“李将军是从普通士卒一路做到了大将军的职位，据说他武功高强，性格豪爽。虽驻守一方疆土，却不像是个威严的将军，性格极是……”玉姬纠结了一下，“放荡不羁。将军他好饮酒，流连楚馆，处处留情，不过又是温柔体贴，对府中的妻妾各个极为爱护，不偏不倚，所以，玉姬想他是谁都不放在心上的。”

　　“那玉姬可是心属将军”少恭有心调侃她。

　　“……”玉姬面无表情，“不过李将军带兵打仗从来游刃有余，军中威信高，和士兵极能打成一片，受人尊敬。”

　　少恭了然地点点头，他对李牧的利用价值的兴趣多过于他本人，不过听玉姬这么说起来，倒是个颇为有趣的人，如有机会能结交也不错。

　　水上清风拂过，少恭仅着单衣，便显得有些单薄，玉姬上前说道；“先生，夜间寒气重，还是回里屋去休息吧。”

　　少恭回头看了她片刻，笑了一声回过头；“数月前要致我于死地的玉姬，现如今竟如此温顺体贴，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那安魂蛊的功效，还是出于，玉姬的本意。”

　　听少恭说到安魂蛊的时候，玉姬不由将手按在左肩处，那被重重衣物遮掩下的雪白肌肤上赫然一个红莲印记，这是那日少恭向她施下安魂蛊后留下的。安魂蛊没有使她变成一个只会听从少恭号令的傀儡，而是保留了她自己的记忆和意识，她不明白少恭的用意，毕竟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和有自己的思想的仆从相比，前者更让人安心。

　　然而心中纵有百般不解，她也没有问少恭，数月相处，蕙质兰心如她，早已明白表面温柔荏弱的少恭。是个多么强势的人，他绝不会容许属下质疑他的想法。

　　“先生的问题，难住了玉姬，人心之事，既连先生也看不破，更不用说愚钝如玉姬。先生莫再为难玉姬了。”

　　少恭见她不愿多说，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瓶递给她；“瓶中的药，每三日服用一次后打坐六个时辰，两个月便可彻底恢复功力。”

　　玉姬接住药瓶，看着少恭的眼神有些复杂；“先生？”

　　少恭转身不再看她；“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还像过去那么弱怎么行？我又要怎么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

　　“玉姬不会让先生失望的。”玉姬收起药瓶，说道。

　　“罢了，夜深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切勿让人发现你的行踪。”丢下这样一句话，少恭一甩衣袖走出了水榭，衣带当风。

　　玉姬转身看着孤零零被主人抛下的琴，默然。

　　一日，府上清闲，少恭便去了医馆，馆中前来求诊的百姓颇多，其中有的得到过少恭的诊治，忙着向他问好致谢。

　　少恭和这些人寒暄了几句，便坐下来，开始为病人把脉。

　　时间一长，后边排队等候的人开始耐不住地窃窃私语，开始还压低声音，后来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诶，你听说了吗，最近城东边的中皇山上死人了啦！”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好像是南门卖烧饼的那个矮子，你说他一个卖烧饼的跑上山干嘛去？”

　　“大概是为了捡柴火吧？”

　　“诶，你们说这些干啥？我听说啊，他是被咬死的！”

　　“咬死的？”

　　“还是怪物给咬死的，渣都不剩了，血淋淋地只剩下一堆烂布，造孽哦！”

　　原本专注的少恭也起了兴趣；“几位兄台，不知是怎样的怪物，能把活人给咬死？”

　　“欧阳大夫您不知道！”见少恭捧场，那人兴致更高了，“有人说，它长得像老虎，有一头牛那么大，叫声凶得很，更可怕地是，那畜生还长着一对翅膀，能飞！”

　　少恭笑了笑；“可是若是真有人亲眼见到，以那怪物如此凶残的性子，那个见到它的人又怎么能安然脱身呢？”

　　“这……这咱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个卖烧饼的确是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他媳妇去认人的时候抱着堆破布哭得诶，那叫一个凄惨哟！”

　　“死者已矣，希望那位夫人节哀吧。”少恭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是，欧阳大夫真是宅心仁厚啊！”

　　周围的人继续议论纷纷，少恭面上波澜不惊地继续为人把脉，然而心下却有了一番盘算。

　　回到李府时又是入夜，少恭提着灯笼心中思虑重重独自行走木桥上，不远处传来女子娇俏的声音，语气隐隐不屑。

　　少恭抬头望去，一个紫衣女人带着几个奴婢将身着桔梗色襦裙的女子围住，那襦裙女子，正是玉姬。而紫衣女子似是府上一位家中颇有权势的侍妾。

　　随着少恭步步走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听说我们的二夫人，最近经常闭门不出，连丫鬟也不让进，这在房中一呆就是一天，可别闷出病来啊。”

　　“奴婢看二夫人不像有病的样子，反而脸色红润，气色好得很呢。”

　　“素琴说的倒也没错，不知姐姐有什么美容养颜的方子，说给妹妹听听，妹妹好也去试试啊？”
　　“……”玉姬只是垂眸不语。

　　“姐姐怎么不说话？难道其实是房中藏了什么人，见不得光？”

　　紫衣女子不屑地挑起秀眉；“夫君常年在外打仗，这女人啊，耐不住寂寞也是常有的事。”

　　语气已经越来越难听，少恭在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施施然行了个礼；“欧阳少恭见过二位夫人。”

　　玉姬见是少恭，便也点头默然地回了个礼。

　　紫衣女子娇笑道；“欧阳大夫这去是哪里回来啊？”

　　“在下刚从医馆回来，给夫人您带了在下新做的雪颜霜，每晚挑出一点和以花上新露涂抹于脸上，可保夫人青春容颜永驻。”少恭从小背包中取出一个玉盒，将它交给随侍的奴婢。

　　“先生真是费心了。”女子媚笑着拿过雪颜霜，“早听府中人们说欧阳大夫君子端方，又最是温柔体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先生不给二夫人也送一份吗？”

　　“我不需要这些。”玉姬淡淡地说道。

　　少恭温然一笑；“这雪颜霜是专门为夫人制作的，二夫人若有需要，少恭自会另外配制新药。”

　　“……”被少恭这一笑迷得神魂尽失的女子喃喃道；“那真是辛苦欧阳大夫了……”

　　“夫人倾国容颜，能为夫人尽一份心是在下福分。”少恭又皱了皱眉，“看这天色已晚，夫人也该早些休息了，熬夜可是最伤害皮肤的。”

　　“真的吗？”女子摸了摸脸。“那妾身便先回房了，欧阳大夫自便。姐姐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女人啊，最经不起的就是容颜老去了。年纪越大，这恩宠也就慢慢到了别的人手上，姐姐可要担心啊。”说着步姿娉婷地带着奴婢们走了。

　　“夫人慢走。”少恭和玉姬两人目送女子远去，少恭回头瞟了一眼玉姬，语气有些不好，“任由一个凡人欺凌，玉姬也只有在我面前才如此伶牙俐齿吗？”

　　“玉姬只是觉得，和这样的女人争执，降低了自己的身份。”玉姬淡然地说道，“何况，不是有先生为玉姬出头了吗？”

　　少恭有些好笑地说；“是我多管闲事了，玉姬心倒宽的很。”

　　玉姬轻轻摇了摇头；“玉姬感谢先生倾心维护，那位用过雪颜霜后，玉姬也能有一段清闲日子。况且，玉姬又岂是懦弱之人。她命下人抢走了玉姬为酿酒而收集的的桂花，玉姬自不能饶过她，那桂花中撒了其他花粉，能让她七天内奇痒难耐，也算给自己报了仇。”

　　“真是小孩子把戏。”

　　“那请问先生又在雪颜霜中加了什么？”

　　“呵，不过是一些有助消化排毒的药材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