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七章 三兄弟的传说 ...
-
原来，隐藏物品的地方就在正中心的晶石地面下方。方才她忽然意识到，走在正中心时发出的脚步声，和走在别的地方发出的脚步声有轻微的不同。她立马蹲下身，仔细观察，最终眼睛捕捉到了一条圆形的、极其细微的缝隙——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在这里，一定会毫无疑问地错过。
玛丽亚磅礴的精神力伸出数十根触须向地下疯狂蔓延。这些精神力触探一切可能存在的魔法装置，短短数秒便有了进展。她在地面深处找到了两个明显的魔法波动，一种跟魔法强酸有关，一种给人以焚烧炽热之感——是一个超高温的魔法火焰启动装置。
这竟然还是双重保险。
她掐住了这两个魔法装置对应的丝线，令它们无法动弹，随即对阿达尔伯特说：“把这个圆面撬开。”
阿达尔伯特取出鲜红如血的朗基努斯长.枪，传说它能刺破一切防御，撬个晶石自然是小菜一碟。他首先把密闭的缝隙整大些，然后枪尖刺入其中，猛地一发力，几声接连的清脆断裂声过后，整块圆面便被剥离下来了。
众人看到了地下的秘密景象，里面造了精巧绝伦的复杂机关，各种型号的精密齿轮，透过重重造物，最深处浮现出一个木制盒子的影子。
“那个盒子应该就是矮人要用机关保存的东西了，”玛丽亚的话令大家都为之一振，“阿达，”她下令说，“把上面这些东西都破坏掉。注意，不要毁了盒子。”
因为玛丽亚一直牵制着丝线的缘故，自毁装置没有被触发。阿达尔伯特十万分小心地将上头的机关齿轮一一去除，动作尽可能小，因此进度缓慢。好不容易，终于把安在上头的那些阻碍的玩意都清扫掉了，在玛丽亚的示意下，他伸了一只手臂进去，如履薄冰地将盒子取了出来。
眼见阿达尔伯特成功将木盒拿到地面上，众人心中顿时猛地松了一口气，幸而没有功败垂成，不然哭都没处哭去。同时他们也好奇起来，这么被矮人秘密藏着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
玛丽亚见状，以精神力拨动丝线，彻底毁掉强酸和烈焰的自毁装置，七人听见下面深处传出一连串的爆裂响声，随后，一阵明显什么东西被腐蚀的声音自下传来，显然强酸都流落到下面去了。
玛丽亚从阿达尔伯特手中接过木盒。这个盒子通体黑褐，上刻有奇怪的纹路，是一个简洁的三角形，三角形里有一条中线，还有一个圆圈，它们共同组成了一只抽象的眼睛。木盒有两个男性手掌大，方方正正，材质硬重。
“这似乎是东方那边的……黑檀木？”虽然她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毕竟身处中世纪，不是后世全球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她也很难分辨出矮人的这个机密物品是什么木材制作的。
再说盒面的雕刻又是什么图案呢？而且，又是眼睛……
不过，这不是目前的重点。她小心谨慎地感知了一下，确定木盒上没有魔法波动，才一手捧着盒子，一手打开了它。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两张被红线系着的卷纸，一根15英寸长的、满是骨节的短杆。
多次跟巫师打过交道的众人一眼就辨认出来——这是一根魔杖。
这令他们非常疑惑。维达第一个说出了众人想问的问题：“矮人又不用魔杖的，收藏一根巫师的魔杖来是干什么？”而且看保存条件，显然被当做珍宝一般看护，这不合常理啊！
玛丽亚也猜不出这根魔杖之于矮人能发挥什么作用，她令最近的赫尔曼托住盒子，自己拿取了那被系着的卷纸，不过大家对被如此珍贵保存的纸张没有任何兴趣——用脚趾也能想到，肯定是用矮人文写的啦，他们又看不懂，就算上面的内容再重要、再富有价值，也等回去翻译完再说吧。
玛丽亚也不是为了查看纸上的内容来的，她只是想看看这两张纸的保存完好程度。她将红色的细线解开，摊开淡黄的纸张，淡淡的目光扫过。随后，她脸上难得浮现出惊讶的神情，发出了一句惊人之语：“这是拉丁文！”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被矮人视若珍宝储存的纸张，竟然是用人类的拉丁文书写的。
“怎么可能？！”菲尔德第一个跳起来。识字的几人都赶忙凑过身，有人是不敢置信，有人单纯想见一见这“世界奇景”。
“真的是拉丁文……”迫不及待的菲尔德见到了纸上熟悉的文字，只觉得世界观都被颠覆了。谁来告诉他，为啥矮人最重要的文件，是用人类语言写成的？
而玛丽亚早已一目十行速读起来。
不识字的人也十分好奇上面写的内容，阿达尔伯特和维达围上来，维达跳得最欢：“这里面写了什么？”他双眼写满了期待和求知欲。
于是玛丽亚干脆把纸上的文字大声朗读给众人听。
这是一个在巫师界广为流传的神话故事。
从前，有三兄弟在一条僻静的羊肠小道上赶路，天色已近黄昏。他们走着走着，来到了一条河边，水太深了，无法蹚过，游过去也太危险。然而，三兄弟并不惧怕，因为他们是巫师，精通魔法。只见有人一挥魔杖，危险莫测的水上就出现了一座桥。
然而，走到桥中央时，一个戴兜帽的、看不见脸的身影——死神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告诉三兄弟，因为他们精彩的魔法表演，每人可以获得一个奖励。
于是，老大得到了最强大的力量——长老魔杖，老二拥有了起死回生的能力——回魂石。而老三，作为最聪明的那一人，他本能地不相信死神，所以他要求了一件隐形衣——连死神都找不到他的隐形衣。
后来兄弟三人分了手，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前进。
老大走后，成功靠着手中的长老魔杖战无不胜，攻无不破。但是他自己大意，走漏了老魔杖的秘密。就在有一天夜晚，一个巫师吸血鬼在旅馆里用计灌醉了老大，来到他的床边，偷走了他的魔杖，并吸干了老大身上的血。等第二天店老板过来一瞧，只发现一具皮包骨头、满身灰白的恐怖干尸。
就这样，死神取走了老大的灵魂。
与此同时，老二回到了他独自居住的家，拿出可以起死回生的石头，在手里转了三次。让他惊喜交加的是，他想娶的但不幸早逝的女孩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他并不清楚，女孩的意外死亡另有隐情。那一年，女孩早就不爱他了，她偷偷地跟别人跑去树林里幽会，结果不小心碰上老二，为了防止偷情案发，她拼命地奔跑，最终不慎跌落山崖。
之后，作为幽灵的女孩就一直憎恨着间接害她身死老二，这份憎恨比地狱的火焰还要炽烈，比无尽的黑夜还要永久，正是这份无以伦比的恨意，使她成为了一个妖灵。当老二使用回魂石，妖灵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并成功夺走了惊愕的老二的命。
就这样，死神取走了老二的灵魂。
跟不幸的两兄弟不同，老三一直活到很老以后，才最终脱下隐形衣，交给了他的儿子。就在他脱下隐形衣的一瞬间，天空都变得暗淡了。他本以为是自己的时间到了，走出门外，才发现——
天变了。
原先蔚蓝的、一片万里无云的晴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漩涡，它的黑暗仿佛能把一切光线都吸收进去，它将整片天都盖住了。
太阳也无影无踪。一只巨大的眼睛占据了天幕四分之三的大小，被血色虹膜包围着的是它硕大暗红的瞳孔，此时此刻，这瞳孔正直视着老三。
老三被异变吓得腿软，但他想到家里的儿子，他正处在隐形衣的保护之下，于是他鼓起勇气，正欲说话，死神却先发话了：
“我一直注视着你，跟在你身后。只是你一直披着隐形衣，看不见我而已。”
“从你披上隐形衣的那一刻起，你的灵魂就是我的了。”
说完，他取走了老三的灵魂。
这就是三兄弟的传说。这个神话故事占据了一页纸，矮人的批语被写在第二页纸上，只有短短两段话，每段都写得又挤又小，而且无比潦草。挤出来的大片空白空间，却都贡献给了一幅草图。
占了大半页纸张的图画与之前九层大门的雕刻纹饰几乎完全相同，只是纸上给上了色，色彩鲜明：一团黑色的肉块包裹着血红的眼睛，向四周伸出漆黑的八条摆动的触手，每一根触手的中点又长着圆形的肉球，肉球之中，是一只同样鲜红的小眼珠。虚空之中，还有一个庞大的黑色漩涡包围着它。
图画的最下方，用鲜红的笔触写下了十分正式的矮人词语，不但字迹工整，而且罕见地写得格外大方。
玛丽亚在看到神话的后半部分，读至“黑色漩涡”、“巨大的血红眼睛”时，已经激动地差点难以克制，幸好她还是强行压制了自己的情感，没有被其余六人看出端貌。她知道，这是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秘密，不能被其他外人知道，任何人都不行。
这是她的秘密。
这是——祂的秘密。
玛丽亚十岁那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当她在半夜里睁开双眼，惊奇地发现自己漂浮于半空之中，天际之上。而天空，也彻底变了颜色。
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漩涡静静地耸立在虚空之中，黑暗的漩涡是极静，而它的周边充满了极动。不断有各种各样的物质，比如体积惊人的巨石块、比如拖着亮丽长尾的火流星、比如熊熊燃烧的发光圆球，仿佛被这个黑暗深邃的大漩涡所吸引，如飞蛾扑火般自投罗网，跃入漩涡的外边圈之内。
甚至远在宇宙深处的星辰，它们的光也承受不住漩涡的引力，被扭曲得变形，似乎想要不停地逃脱，最终却躲不过黑涡的手掌，变成一道长长的弯曲的光束，光速般汇聚过来。
在外圈之中，无数道光发生了汇合、碰撞，最终变成一条宽阔的、长长的白色丝带，围绕着黑涡的外侧，不断做圆周运动，最终消逝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个黑暗漩涡吞噬一切的特性令玛丽亚惊惧不已，而真正令她发自灵魂的战栗，乃至不敢动弹的，却是被黑涡包裹着的，位于天幕正中心的一只巨眼。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印入眼帘的，满目血红。
占据了四分之三的虚空。
血红色的虹膜环绕着深红的瞳孔，它是如此之大，以致她可以清晰地看见虹膜和瞳孔上特有的一条条辐射状巨大纹路，它们就像大地的沟壑一样。如果玛丽亚生活在21世纪，或许还会觉得，就好比从高空看地球的马里亚纳海沟一般。
祂看起来是如此的不详和邪恶，但是，不知为何，只有十岁的玛丽亚隐隐觉得，这位伟大的存在似乎并没有强烈的敌意？
“请问……你是谁？”十岁的孩童胆大无畏，好奇之下，她鼓起勇气弱弱地问出第一句话。
那只巨眼飞快地眨了一下——祂居然也有眼皮，随后，从四面八方、各个角落，甚至像是从深渊里传出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声音。这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嗓音，它说话的同时，空旷的回音反复作响：
“我叫梅勒。很多人类喜欢把我称之为——梅菲斯特。”
年仅十岁，一直生活在麻瓜世界的玛丽亚当然不可能知道魔法之神的大名，面对一个强大未知的存在，她很想让自己显得正式礼貌一些，但还是不小心露出天真的表情，她抛出了第二第三问：“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一次，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巨大的血色瞳孔直直地注视着她，令玛丽亚产生了清晰的被审视的感觉，这令她很不舒服、十分紧张，但直觉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
良久，那声音又响起来，奇怪的是，明明伴随着层层回音，却能听得一清二楚。那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和深深的感叹：“真是意想不到，操纵魔网的能力，竟然被一个没有任何魔力的人类获得了。”
魔网？魔力？这些词是什么意思？玛丽亚一头雾水，却不敢露出明显的疑惑神情，一时呆住了。
血色巨眼见状，好心解释了一句：“魔网，就是魔法网络的意思。”
然而，这个解释却令本就不明不白的玛丽亚更加懵了，好像越解释越难懂的样子？
见此，梅勒也懒得继续讲解了，反正该明白的，总会明白，不该明白的，永远都不可能明白。
从暗无天日的黑色漩涡之中刮起一阵猛烈的飓风，这阵无形飓风旋转着一直散播到玛丽亚的面前，将她高高抛起，吹得离巨眼越发遥远，玛丽亚被这变动打得一时惊慌失措。她不知道这股大风将要把自己带往何处，正欲说话，却听见耳边传来了梅勒的话语：
“好好利用你的能力吧，我拭目以待。”
那天夜里，玛丽亚自梦中惊醒。
那天夜里，她觉醒了她的圣术能力。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七章 三兄弟的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