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第一百九十二章 回家的道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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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感觉如何？”薇妮没有回答阿克苏的提问，而是直接询问伤情。这是尚在实验阶段的药剂，她随时担心副作用爆发。
“多谢你。”阿克苏轻轻地说，“疼痛明显减小了，我感觉我的右翼又恢复了力气。”
“没有什么不适吧？”薇妮走上前去，绕过坦尼斯和哈伊姆，还有他们身边护卫的士兵，当然也包括罗勒和米尔。她仔细检查狰狞的伤口。单看表面确实好转许多，创口也不似方才那般红肿了，各种组织正在不断再生，狭长的口子肉眼可见缓慢愈合。
“没有。”阿克苏尽量轻声地回复，饶是如此，口腔呼出的气流也令薇妮感到一股显著的力道，仿佛是夏季暴雨来临之时，刮起的闷热狂风。
“那就好。”薇妮见一切正常，便如释重负地叮嘱，“但你现在伤口尚未愈合，还不能乱动，需要好好静养。”她稍作停顿，又高声说道，“初步看来，愈合速度还是比较快的，整体状态也相当不错，可能因为你是龙族，天生具备强大生命力的缘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最乐观估计，一天之内基本愈合也是有可能的。”
薇妮说至此处，满意地微微点头，魔药的效果超乎她这个制作者的想象，她的嘴角显而易见地上翘，对于自己取得的成果表示欣喜雀跃。
萨拉查却琢磨出几分不对劲了，他快速搜索魔药学的专业知识，顿时百思不得其解，连忙张口问道：“薇妮，你这药剂，寒霜甘草和蓝月蝶翅膀究竟加了多少？”按照正常的实验剂量，是绝无可能取得如此显著超卓的成效的。
“嗯……相对于常规的治疗药剂确实量比较多一些，”薇妮想了想说道，“大概就是你当初叫我实验的量的两三倍吧。”
萨拉查一听，不禁以手扶额。当时之事他早已忘却，但想来做这种实验，也肯定是提出一个明显较高的剂量的，然后薇妮在此基础上再翻了番，甚至可能添加更甚，也难怪每次做动物实验必定失败，哪种普通动物吃得消那么厉害的药性啊！
有句话叫只谈毒性不谈剂量就是耍流氓。在这味魔药中，蓝月蝶翅膀本是同生命草一样的疗伤圣药，有温养五脏六腑，促进细胞再生的绝佳效果。但所谓是药三分毒，一旦剂量大起来后，蓝月蝶翅膀也会呈现它的毒性，这时它反而会引起生理紊乱和脏器损害。
而寒霜甘草虽然亦是名贵补药，但进补也是讲究限度的。寒霜甘草自带“寒霜”二字，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寒性。一旦进补过多，体内蕴积寒毒，反而损害身体。
两样药材同时大幅超标，还加在一起，怪不得格兰芬多提供的那些倒霉兔子纷纷七窍流血而死了。也亏得阿克苏身为力量强大的黄金巨龙，才能承受如此猛烈的药性，将药材的霸道药力尽数吸收，化作自己疗伤的养料。
萨拉查可以预见，倘若不消减剂量，薇妮所制的魔药固然效果绝佳，但永远只会对龙族绝佳了。
阿克苏十分满意目前的疗愈进度，她也认为薇妮的估判是毫无问题的，以药物输送过来的源源不断的生命力量，再加上自身本就无比强盛的愈合能力，修生养息一天，虽说不能完全愈合，但长距飞行应当是毫无问题了。这无疑是令人欢喜的消息，倘若没有薇妮的药剂，只靠阿克苏身体的自愈功能，恐怕至少要修养一两个月。
所以阿克苏见巫师似乎面临困难，便决定搁置以前的仇怨，前来好心询问道：“你们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艾薇丝不认为阿克苏能帮忙出谋划策，毕竟作为一条长居北埃克尔萤火山脉的巨龙，她对巫师世界必然了解不深，更不可能熟知各种巫师家族的基本常识，知晓英格兰北部各个巫师聚集地的实际情况——她连巫师制作的药水叫魔药这一点都一无所知。
但对方毕竟是怀揣好意而来，艾薇丝也不好拂了人家脸面，于是便将目前商议的内容和面临的难处大致讲解了一番。
谁知阿克苏一听便说：“你们是要去苏格兰吗？正好我也想回去呢。我的故乡就在苏格兰西北，那一片广阔无边的高地之上。在我少时离去之后，我在整个英格兰上空翱翔，却再也不曾见过比本纳更美的景色。”阿克苏口中的本纳，即指苏格兰最高的山峰，后世的本内维斯山，山顶白雪皑皑，云雾缭绕。本纳便是龙族对本内维斯山的称呼。
“现在距我离开故乡已有三十余年，我也该回去探望一下同族了。”阿克苏缓缓说着自己的打算。
对哦，经阿克苏如此一说，巫师们纷纷回忆起来，阿克苏的种族是苏格兰金龙，本就是苏格兰土生土长的物种，故乡坐落于苏格兰北端，压根一点也不稀奇。
“阿克苏，你要离开我们了？”坦尼斯连忙问道，他的语气蕴含着分外不舍。
“不必伤心，离别总有重逢时。”阿克苏温和地安慰坦尼斯。对她来说，万事万物总有曲终人散的一日，但倘若双方皆怀抱相同的思念，重新团聚的一天终会来临。
坦尼斯依旧感到潮涌般的哀伤，他也知道阿克苏待在这里已经许久了。阿克苏曾谈起过，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萤火虫的微光闪烁，她会怀抱自己闪闪发亮的财宝堆沉睡，那些儿时欢快的记忆，故乡明媚的风景，便会化作一场场美好纯净的幻梦。但再醒来时，这些美梦就统统消隐无踪了。
坦尼斯看着巨大无比的阿克苏，威武雄壮的身躯投射大片大片的阴影，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他顿时百感交集，千余滋味涌上心头，一时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临至口中，却尽数压了下去。
阿克苏转动血红的巨眼，将目光转向渺小的巫师：“可惜你们人数实在太多了，不然我可以载你们过去。”阿克苏无不惋惜着，她知道巫师肯定有法子将自身固定在龙背上。
阿克苏说得没错，巫师尽管遭遇重创，仍剩余68人，阿克苏体积再庞大也是有限度的，火龙的脊背并不平稳，能提供稳定骑乘的地方少得可怜，更何况，这68人当中还有17名伤员，其中不乏严重骨折的重伤员，他们必须要躺着休息，不能随意改变姿势，不然会造成二次创伤。
阿克苏给了众人一分光明的希望，但这希望眨眼间便覆灭了。
萨拉查心生不甘，他总觉得肯定能找寻到一条生路，连忙开动脑筋。突然之间，一道灵光闪现过他的大脑，他顿时大声说道：“我们可以用空间咒语！”
“空间折叠咒吗？”艾薇丝立刻顺着萨拉查的思路想下去，“但空间折叠咒必须要有物品作为媒介方能施展……”龙背上只有完全敞开的空间，不存在一个密闭或半密闭物体作为空间载体，而阿克苏是活物，他们又不能对金龙施咒。
但是艾薇丝立马想到了另一种方案：“我们完全可以制造出一个空间载体，然后绑在阿克苏身上，我们再对这个空间施咒。没错，就是这样！这是可行的！”艾薇丝为巫师捕捉到了一条明路，她顿时激动异常。
身旁的戈德里克和狄雷尔连忙安抚艾薇丝的脊背，试图令她缓缓平息下来，她如今身子骨还比较虚弱，保持情绪的平静更为有利。
“空间折叠咒吗……”库珀弱弱地说道，“我们现在手头上也没有能够承载人员的容器……”空间折叠咒的效果亦是有上限的，需要原始载体的空间足够宽敞。他说话见，眼光却不断瞄向受损的格兰芬多城堡方位，他猜测格兰芬多堡或许储存着相关物品，但眼下这个状况，贸然进入已经部分塌方的城堡无疑是危险的。
“那就现造一个！”戈德里克想清楚后，立刻简单粗暴地说道。话音未落，他已举起了魔杖，招呼伊恩、岗瑟、克拉克这些擅长变形术的巫师，还有自家弟弟狄雷尔一道，走到一处广袤的空地上，二话不说开始制作简易的空间载体。
一条条藤条活了过来，从地上旋转上升，跟随杖尖指点翩翩起舞，它们快速交织，融合一体，漂亮的藤蔓褪去叶片和多余的细茎，踩着美妙的韵律互相窜梭，转眼间一个宽大的底面便编织而成。百余道深绿的藤条不断向上伸展，简单却优美的侧面正在飞快形成。
萨拉查马上看出来了，戈德里克他们是想用变形术编织一个巨大的藤编吊篮，就像后世热气球的吊篮一样。
片刻之后，魔法完成了。一个不失简约之美的大型吊篮展现在众人眼前，接下来只需要施加空间折叠咒就行了。
赫尔加、锋哲和艾德罗也加入了队伍。库珀虽然魔法造诣不低，但无奈并不擅长空间咒语，所以只得静静站立一旁观看。哈伊姆和坦尼斯作为精灵，精通元素魔法，虽也略懂空间之术，原理却跟巫师的空间咒语有所区别，一起合力施展，恐怕反而有所干扰，因此没有上前帮忙。
狄雷尔自觉地退出阵营，他年纪还小，空间魔法高深莫测，他尚未涉猎。
七人互相配合，围绕藤篮一圈，一起施展空间折叠咒。
眨眼之间，吊篮身处的空间突然剧烈变化，像是瞬间翻折在一起，又猛地恢复原状。在那一瞬之间，藤篮周围的景象忽得支零破碎，仿佛碎裂于地的镜子一般，从各种不同角度折射出不同的事物样貌。
这奇妙的变幻只存续了短短一秒。下一刻，藤篮又重新恢复正常，好像始终保持着平平无奇的模样。
但藤篮的内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外看去，藤篮还是那个藤篮，最多只能进入八九人，但待戈德里克翻身进入后，内部自有一片小天地，空间宽敞无边，容纳百多人口都绰绰有余。
戈德里克在内部大步行走一圈，没有任何问题。他知道自己的魔法一定会成功，但他也明白，在短时间内扩展出如此庞大的空间，七人合力功不可没。他走到边缘，重新翻了回去，对注视他的众人说道：“没有问题，里面空间十分宽敞，就是没有各种配件。”一般巫师们施展空间折叠咒，变化出这般空间，肯定要往内部添加相应的家具与装饰，以便让自己住的舒适。但藤篮刚刚创造完毕，里面肯定是空无一物的。
“时间紧急，就不要放置配件了。”伊恩说道，“我们是来转移人员的，不是来游玩享受的。而且加了家具，就占了空间，到时候地方不够用了。”
伊恩说的道理大家自然都懂。接下来众人又开始制造吊绳。
阿克苏睁着血红的眼珠，观察巫师进度。她提醒说道：“六十余人的重量，对我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不在话下。但你们这些东西，可务必制造得足够牢固啊。”不然她飞行之时，绳子突然断裂，吊篮突然破损，尤此造成的事故，她可概不负责。
巫师们听毕，连忙为篮子施展数量众多的牢固咒，确保它坚不可摧。绳子也是就地取材，由戈德里克等人将地上随处可见的杂草一起变形成长长的藤蔓，然后十数根藤条互相缠绕而成，变形而成的藤蔓本就富有韧性，又被施加了一打的牢固咒语，确保承重无忧。
为以防万一，又为了减轻阿克苏的负担——虽然她自己说不打紧，但她毕竟还受着伤，而且到时候上篮不止是人，还有许多沉重物品——戈德里克念诵拗口的咒文，古老的魔文赋予吊篮轻盈的力量，看不见的云朵轻轻拖起篮子底部，保证人员物品进入之后，能有效减轻实际的载重。
阿克苏静静地看着巫师们的举动，药效仍被源源不断地激发，她一直感受右翼的伤口在不停愈合。
“我们到时候可能需要检验一下吊篮的实际情况，届时希望你能配合测试一番。”忙活了一个小时，终于在巫师的齐心协力下搞定了一切，戈德里克大步流星走来，他带着感激的目光看向阿克苏，同她说道。
“没问题。”阿克苏一口应下，“我的伤势好转很快，比我预想中的还要顺利。等我确定可以飞行之时，我就叫你。”
戈德里克点点头，但他没有找一处安静之地坐下休息，他还有别的要事需做。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格兰芬多，去往遥远的拉文克劳，那战场满地的尸体便需就地安葬，还有格兰芬多积累多年的各种储备财富，其中还包括从斯莱特林堡紧急转运出来的财富，凡是有足够价值且能搬运的，均要放置到吊篮里去。
这样一来，原本看着十分宽敞的吊篮顿时不够用了，幸好针对物品可以施展缩小咒，只要巫师魔力足够高深，缩小咒也是可以叠加的。戈德里克跑去跟母亲说明这件事，他们需要甄别哪些东西是最具价值的，哪些是可以舍弃的。
戈德里克毕竟年轻，没有操持过家里内务，艾薇丝选择让伊恩去负责此事，而吩咐戈德里克带一批人员安葬死者。
伊恩点了一帮人马，叫了萨拉查和锋哲一同过去，斯莱特林的物品，肯定是斯莱特林成员最清楚了。
戈德里克带领着狄雷尔等人，四处奔波，行走战场，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残破的死尸，有些怎么都拼不回来，还有一些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他们只能根据残缺的衣服碎片勉强识人。
赫尔加曾被查理斯一时兴起教授过一些变形术，化石为泥她是会的。化石为泥和消隐无踪联合施展，很快一个个深坑便成功形成。布兰森现在被艾薇丝照料着，但凤凰米萨仍旧跟在她的身边。
虽然变成了巴掌大的小雏鸟，但米萨的好奇心不减，它站在坑的边缘，悄悄地探头往下望去，又时不时左顾右盼。在它的身边，一条手臂粗细的长蛇正在高度警惕着吐信。这正是萨拉查的宠物海尔波，刚刚遇见它时，赫尔加还吓了一跳，但没有想到，蛇怪更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紧张地直立半身，做出明显的威慑姿态。
原来，蛇怪身具的蛇类本能告诉它，这只长相华丽的小鸟虽只有毛绒绒一团，却天生具有克制它的能力，这令蛇怪分外紧张，又不免好奇，一方面它的本能在叫嚣着危险，一方面它又想好好见识这位奇特的小家伙，所以最终变成了蛇怪跟在凤凰身后三米远的局面。
即不上前，也甩不走。赫尔加本是有些怕蛇的，但海尔波如此矛盾的举动，也令她啼笑皆非，那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顿时丧失大半。
赫尔加也不曾预见，在这个悲怆痛苦又分外沉重的时刻，是这条恐怖的长蛇，令她短暂地感受到了一丝可贵的轻松。
戈德里克指挥众人掩埋尸体。他们将能够拼接的尸体拼接好，用永久粘贴咒黏在一起，总算勉强成了人样，有一些实在找不齐的，就用尸体碎块和衣服做了衣冠冢。赫尔加和戈德里克等人共同努力，将土埋上，又用永久变形术变了墓碑，刻上每个人的名字。
格兰芬多的领地里有格兰芬多家族墓园，查理斯的尸体被静静安葬在家族墓园里。其间，艾薇丝将查理斯胸前的红玫瑰胸针取下，这是一对情侣胸针，艾薇丝身上也有，她取走查理斯身上的东西，是想有个忆念。
众人为查理斯制作了简易的墓碑。作为幼小的孩童，布兰森有些惧怕地待在赫尔加身边，他能感到这里的气氛非常压抑。他看着新立的石碑，心里不太明白，格兰芬多叔叔是得了什么病，以至于要把他埋到地底下。
艾薇丝一动不动跪在墓碑面前，静静哀悼。戈德里克和狄雷尔也沉默无言地站立在身侧。现在已近初冬，花园里的花朵早就凋谢了，不然艾薇丝肯定会去采一株红玫瑰来放着。她手心紧紧包裹住雕刻得略微粗糙的红玫瑰胸针，脑海中念头涌动，记忆穿越时空，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刚刚认识查理斯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回家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