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I》虫仙

9、第八章 茂陵探秘（上）

　　再睁眼时雪停了，发现身上有件尘身上的外套，我拍落身上的雪块坐起来，看来尘已经醒过来多时。

　　尘坐我旁边掰弄魔方，很专心的样子，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血迹斑斑，长发将脸盖住大半，只有眼睛在暗处熠熠生辉，他会自愈，为什么不自愈好自己的耳朵呢？人人都有伤心事，唉……我去身后的雪层下找灰雾的绿玉蛇身，挖了半尺都没见到。

　　回头看尘，他仍在专心掰弄，没有抬头看我。“后来……你拿了灰雾的绿……”

　　“没拿。”

　　鬼才信他没拿，越是斩钉截铁，越是欲盖弥彰。我走过去把尘的外套给他披上，他左右手熟练穿进去后，还把脖子转正向我，等着我给他系扣子，俨然一副帝王早上更衣侍女服侍的模样。

　　“看来你的伤全好了，”扣到上腹部，发现撕裂也愈合了，不过有道长疤，粉色突起，很鲜嫩，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我问：“是不是要进茂陵了？”

　　“再给点时间，要把茂陵的坐标参数掰到合适的位置上，你先过来抱住我的腰，要抱紧哟，不然瞬间的事，你一脱手也不知道会被甩到哪个别的空间去，我可救不回你，听见没？”

　　“只要不是去见嫦娥姐姐……”

　　“少贫嘴，让你过来抱紧呢！”

　　魔方上每一个铭文字都可以移动，密密麻麻数行数列，尘在一圈圈一列列掰弄，我实在弄不懂他在干嘛。

　　“其实使用魔方远没有这么复杂，只是我之前只见过洪宇用，而洪宇从来没答应让我们来茂陵……你也不用着急，我是天才，我见过就跟我自己会是一样的，无非慢点。”

　　六头在我的胸口一副晕倒状，还好尘是看不见的。

　　“要把茂陵的坐标调出来……快了……着陆后才知道是哪里，你肯定你背清楚地宫地图了？”

　　“什么时候有地宫地图了？”

　　“啊？”尘张着大嘴，“可是我已经调好了……”

　　感觉身体被拉长了，弯曲，揉捏着，又拉长了，接着弯曲，总之非常形象地如兰洲拉面制作全过程，我们在黑暗里着陆了，当然这个过程那是相当快的，根本不容你变得筋道美味。

　　义无返顾地，我躺在地上仍搂紧着尘，有什么虫子从手指间爬过，寒毛竖起一排。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迷宫没有地图？”尘的声音听着非常沮丧，“我们先出去找份地图？”

　　“没有地图，只有史料，据《汉书》记载，茂陵除了玄室、明堂留有空间外，其余大都被随葬品堆放得密不透风。”

　　“我还是相信经过两次大规模的盗掘，一次赤眉军，一次黄巢起义军，茂陵内的文物少到你根本分不清什么室是什么室。”

　　“梓宫（注1），是汉武帝遗体安放的棺椁，史书记载，汉武帝的遗体被安放在梓宫内的玉床上，口含蝉玉，身穿金缕玉衣……”我从背包里拿出两套矿灯帽，递给尘一套，“我是不怕黑的，可是你我就不知道了。”

　　尘不服地推了我一下，他在第一时间戴上并打开了矿灯帽。尘的身后一幅令人羡艳的壁画横空出世，绾鬓轻纱、圆额丹青、慧目花黄，事关刘彻最爱的三个女人。不过，此画中三个女人只是前景，后面还有更多鲜活美人，所以长长的壁画绵绵无绝期，三百个女人都有，形态各异，个个娇憨可人。爱江山更爱美人？“所以男人都想当帝王。”我感叹着。

　　尘在边上晃着脑袋东照西照，对我说：“你快点认认路吧，壁画是给汉武帝看的，后面的路还长呢，怎么一幅画你就走不动路了？”

　　“这里非常缺氧，我们要调整好呼吸。”我提醒尘。可是尘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当我朝尘的后背扫过灯光时，我看到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大厅，尘已经变身成一条长角龙，我也随着变身成一条五冠蛇，我们各自顶着自己的矿灯帽。

　　这场景够奇特的，一龙一蛇戴着人类矿灯帽，一个迈着四条腿，一个蜿蜒下身同时扑腾上身，壁画上映着我们的影子，大摇大摆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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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的这里占地面积多少？”尘问。

　　“史书上说茂陵地宫占地一顷，深13丈，有能通过6匹马车的甬道。如果按照现在的尺寸推算，茂陵的地宫是一个约6000平方米，深30米的地下宫殿。”

　　“6000平方米什么概念，可以假设一下是60米长，100米宽的一块地。你知道我们这样子走了多久了？怎么也有个把小时了吧！”

　　我停了下来，看着尘的脸。

　　“其实我们一直在原地转，根本没有前进半米，你看看我的左边是什么。”

　　这一看我差点没背过气去，还是那张壁画，绾鬓轻纱、圆额丹青、慧目花黄。用魔方进来后，我们没能在空间移动？我用头上的灯照着壁画前进着，发现壁画根本没有随着我的脚步在动，自己跟走在跑步机上一样，周围静止！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问尘。

　　“也是刚刚。”

　　我盘着尾巴趴在地上，尘也蹲了下来，“我们出去？”

　　我摇摇头。我的脑袋里有资料上的字慢慢掠过：地宫包括梓宫、黄肠题凑（注2）、墓道、羡门、甬道等几个部分。梓宫，是汉武帝遗体安放的地方……是啊，一个来小时过去了，不要说黄肠题凑了，一面门都没有见到，只有灯柱前方的黑暗。

　　这时我发现尘的长角上停了一只小东西，用灯光扫过去后，我僵在那里。那是一只瘦腿盲蛛（注3），又想起坠落玛雅前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我们迷失在“黑森林”时有个同学的衣服上停过一只，不过它并没有伤人就跳开了，我也没跟同学老师讲这种蜘蛛只在美洲有，那个时候臭美我的虫子常识会被围殴。现在在茂陵地宫再现这种虫子，我有点转不过弯，茂陵是不可能在美洲的，而且当初修建地宫的时候内壁的土是用细网筛过并高温炒制的，最后夯实，一切都是为了杀虫、灭菌、毁植物种子。我从地宫着陆时就发现有东西爬过我的手，莫非这虫儿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我想着虫子的事要不要告诉尘，这只盲蛛已经爬到尘的灯眼上。不用我告诉尘，尘已经自己在壁画上看见一只放大几百倍的投影。

　　他的声音颤抖：“你刚才在发呆就是看见有这只‘朋友’在跟我亲密接触是吗？”

　　“这只蜘蛛不是亚洲种，你真肯定魔方把我们带进茂陵了？”我问。

　　“废话！先告诉我这只蜘蛛实际有多大，它好像在往我的脸上爬，如果我告诉你我很怕蜘蛛你会不会笑话我？”尘的脸上全是细细的汗。

　　我挥起尾巴弹落了它，说：“也就手那么大，也就一只。”

　　“嘘，什么声音？”尘警惕地听着，我还闻到一股刺鼻的骚味。远处有两个声音细而尖地在讲着话。

　　一个说：“你在等什么？”
　　另一个说：“你说我在等什么，你撤尿之前不用等一会的吗？”
　　一个说：“等啊，不然怎么能跟你两百年才碰到一起撤泡尿。其实老子想想可不就是在等你呢吗，哈哈……”
　　另一个说：“你少掰，你在等尿。”
　　一个说：“两百年了，你终于聪明点了。”

　　我和尘慢慢向声音靠近着，拐了两个弯看见两只身高两米的虫子，他俩正在互相掐，突然被我俩的灯光扫到复眼起码全盲两分钟。

　　趁他俩定格那会，我靠近看着，他俩都是蝉，类似角蝉科，浑身长满刺突，前胸后背演化成向侧面伸展的背板、胸甲。聪明点的那只长得实在难看，倒三角形的背板，褐色，胸甲从绿到红渐变犹为狰狞；傻一点那只更难看，周身全绿，背板隆起一米，巨型钟楼怪侠，我就奇怪在漆黑的地底下整这么鲜艳不是浪费吗？

　　“七公主？”绿角蝉的视力先恢复看着尘的长角上的某某问，“你整两条小鳝鱼是给我们哥俩守陵有功的犒劳？”

　　先前被我用尾巴扫落的那只瘦腿盲蛛从黑暗里走出来，不快不慢地在空中甩出一根细丝，她是绿角蝉嘴里的七公主？瞅着这身材只有角蝉爪子大小的蜘蛛还真是看不出来，她顺着丝爬升到半空中。“嗷”一嗓子，我只看见绿角蝉倒下，身体抖了两下就没气了，片刻而已，没看清七公主的武器是什么时候发出的。

　　七公主对褐色角蝉说：“你的兵呢？”，她的声音不大，不过听着浑身都痒，麻酥酥的。

　　褐色角蝉说：“一声令下，千将万兵。”说着，有些地动山摇，地上裂开的缝蛛网般交错，一些更奇怪的背甲露出地面。

　　七公主转过一张看不见脸的脸说：“你们擅闯夜吉仑禁地，只有死路一条，我刚才给过你们机会，不是因为看在你们也是吉仑的份上，那个时候我就杀了你们了。”

　　“七公主，是明月让我们来的。”我急切地说，“可是我们进来后就迷路了。”

　　七公主又甩出一根丝，这次没有谁死后倒地，而是尘的六面魔方顷刻间已经到了七公主的手上，她说：“你们不提明月，我还能让你们死得舒服点，现在只好稍稍折磨一下了。”

　　当地下的蝉精们钻出地面时，阴湿、腐朽的气味也随之而来。蝉们振翅高飞，我也腾空跃起，尘却像傻了一样呆站在那里。我帮他挡了几招，左肩露空，被虫子坚硬的刺突击中。蛇仙不发威你们当我是蚯蚓？我一声长啸用长尾扫倒一排角蝉，他们的身体过于沉重倒下后再爬起来非常吃力。我又用长尾轮直了从高空劈下，尾下之虫断裂气绝。

　　此招用熟后也得心应手，可是有个词叫寡不敌众，我身上被刺突击伤的地方越来越多，客场作战果真是把自己送到敌人面前找打？右翅一阵疼痛，我轮回尾巴又是一劈，两只角蝉应声倒地。管你七公主还是八公主，挡我者死，既然是夜吉仑禁地，那蝉玉一定更是你们誓死保护之物，想过去只有杀出一条血路，余光瞟着尘，感觉他的魂都不在身上，他一直死死盯着七公主手里的六面魔方。

　　这些角蝉的血异常寒冷，血流成河后让周围温度巨减，冷得有些哆嗦。我想起来六头一直沉默，低头看他，他紧闭双眼，一脸难受。

　　刚才躲过眼前一只大角蝉的一击，却听到一声枪响，身后另一只角蝉倒地，回头去看，角蝉的头上还冒着烟，一颗大而黑的弹洞。

　　难道？果然头戴矿灯帽的施瓦辛格，手拿着机枪，正在以圆周扫射。七公主随着长丝轻巧跳开所有子弹。随着弹壳落地清脆的声响，最后一只大角蝉也闷声倒地。我停下来这一会已经快被冻僵，我穿着蛇衣，海沟底部那么冷我都抗得住，这里难道比海沟底部还冷？这么冷，隐隐透着不祥，七公主呢？

　　听到七公主那张没有脸的脸发出一声轻哼，四面八方喷射过来的蛛丝将我捆绑得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整个过程坐以待毙，一点招架意识都没有就被擒住。接着，不容你有片刻喘息，已经悬吊在半空。如果是在水里我不会输得这么惨，这么被动，刚才还是我军优势，转眼就沦为阶下囚。七公主还在继续收着她的网，我这才看清楚她的武器是从胸口喷射出来的，自己在滑吊过程中看见尘的机枪和满脸油灰的施瓦辛格，他被包裹得只剩下眼睛。

　　怪，只怪一切太快，不容你改正自己的失误和疏忽。

　　七公主看着满地残兵，道：“养兵千年，只用了一时，真是亏本买卖。最后还是要我出手！本来想用你们喂我的士兵，现在去喂我的孩子们吧。”

　　我和尘被七公主弱小的身躯拖着前进，她哪来的力气？我又看向尘，他已经变回人形，摆了一个《木仍伊归来》的造型，我说：“六面魔方都没有了，出不去了。”

　　他的嘴被丝包住，只是眯着眼睛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很喜欢施瓦辛格？因为他总是强者？”

　　他还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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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1、古代给帝王做棺椁用梓木，因此尊称帝王棺椁为“梓宫”。以后虽也用其他木材，但仍用“梓宫”这个名称。这三棺二椁便有楠木、檫木和楸木做的。据说内棺里外都涂黑漆，其他几层棺椁都是内涂红漆.
　　2、《汉书•霍光传》中注解黄肠题凑说：“以柏木黄心致累棺外，故曰黄肠。木头皆向内，故云题凑。”通俗地讲，柏树剥去外皮，为黄色，美其名曰“黄肠”，“题”便是端头的意思，头皆向内便是“凑”了。
　　3、盲蛛：没有明显的八目，在头胸部特有的腺体产生有味的分泌物，用于防御。瘦腿盲蛛科分布于美洲雨林潮湿的阴暗之处。它有宽阔、扁平的尾部，后足第一节膨大并有长而尖锐的刺。所以独特的三角形躯体和膨大的后足，很好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