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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人生剧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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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 人生剧本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自己未化妆的脸。”弦筝操着调侃的语气，乐呵呵的看着千影对着化妆镜上上下下端详自己的面庞，摇头晃脑故作夸张，“每道裂痕上书春夏秋冬四字，沧桑啊沧桑！”
“扑哧！”千影被女儿语气逗乐，笑意难以强压，不过也是因为自信才不会为莫须有的事而生气，“少夸张了，还不快过来过来帮我上舞台妆！偷懒可不对！”
弦筝撇过头，吐吐舌头，扯着嗓子奶声奶气：“偷懒不对，让小孩子过度劳动更不对。”上次爸爸演出专属的舞台化妆师手腕受伤，她和老爸亲自上阵，怎么说呢，化妆怎么也不比易容难。但是，就是想偷懒啊！
千影说不过她，只能忿忿，孩子气的冲着镜子里的女儿做鬼脸，弯弯嘴角，扯扯眼皮，挤出眼纹，弦筝忍不住继续毒舌：“年轻的时候，冲着镜子做鬼脸倒没关系，现在嘛……就算你不做怪相，镜子也都算是扯平了，怎么说都还是鬼脸啊！”
“喂，你太过分了！”
“话说为什么你要拍公益广告，一分钱都赚不到不是吗？”她连珠炮似的发问，抢白连连让人措手不及。
原来这才是这孩子不满的真正原因，千影非常痛苦的领悟了，自己有这么利益至上主义的教导女儿吗：“算了，留你这只会抱怨不懂得社会效益性的小鬼在这只会添乱，出去逛逛，幸村同学，能把这孩子牵出去遛遛吗？当然拎出去也没关系。”
“你说的是宠物还是物品？别做多余的公益事业了，咱回家吧。”她并不准备老老实实听妈妈的话，但话音未落，从天而降物品的阴影逐渐放大，弦筝抬手稳稳当当接住幸村“递”或者是“扔”过来的背包，不解的问“这是……”
少年笑容依旧温文尔雅：“既然前辈都这么说了，毕竟接了一半的国际性通告开天窗我们会很苦恼呢。那就只能委屈你帮我拿着包了，”语气悠然，笑容不改，只是眼神一凛，“逃跑的话，当然，就顺便以盗窃罪论处吧。”
“顺便以盗……盗窃？”啊啊，弦筝挂上黑线，好像有点看到这孩子的真面目了，有些垂头丧气的说，“我知道了，不妨碍你们就是了。”
幸村脸上立刻露出安心的表情，莞尔一笑，仿佛刚才做奇怪威胁的是别人：“说笑了，你在这怎么会觉得妨碍呢，难得有个同龄朋友一起我觉得很高兴，听你说话也很有趣。”
才怪！弦筝感觉一腔怨言全被堵住了，连吐槽也不知道从哪下口，只得安分的跟着他在广告公司里转悠。但因为可以看到不少明星名人，倒也很有意思——是指看他们未施粉黛坑坑洼洼的脸。
迎面走来几个后勤人员，抱着几个大箱子，歪歪斜斜的走着Z字，气力像用尽了。每一步的脚印旁都落下不少汗珠。“碰”的一声，工作人员把箱子放在砸上，抹着汗水准备歇歇。但似乎因为落地过猛箱身一震，几卷胶带咕噜噜的滚了出来，正好停到两人面前。
其中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甩了甩额头上的汗水，挤着衣领上的汗渍，隔着快十米嚷嚷道：“喂，那边的孩子，可以帮我们扔过来吗？”
“真是懒，自己跑几步去捡会少块肉？”同事哄然，远远看去明显是嘲笑，“得了吧，要这么瘦弱的小孩子扔，人家还没到合法劳动的年纪，你不想领这个月的薪水就直说，我们分了就是。”
弦筝眯着眼微微一笑，弯腰拾起并不重的黑色胶带。颠了颠，一瞬间从腿发力到HIP，到腹肌，再转肩，肩部传导到手臂上肢，稳稳当当的扔了过去，胶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狭长的弧线。
回头像小孩子般得意的朝幸村比了个V字，突然想起来，刚才那些青年说的“瘦弱”也许针对的不是自己，不由得有些讪讪。幸村却并不以为意，反而用半审视半惊讶的语气问道：“你有在玩棒球或者橄榄球吗，或者在打网球？”
“诶，”这是怎么扯上去的，弦筝揉了揉自己的发梢，干眨眼很是不解，“你这么问是因为我母亲是运动员吗？”
“不是，跟那无关，你的整个连锁特别是转肩非常漂亮，线条流畅，”他陷入一个令他熠熠生辉的世界，星眸里满满专注，“但是膝盖的弯曲程度不大够，所以在爆发力上略有欠缺。”
“你的意思是我的膝盖需要弯曲45°才能一个胶带狠狠砸在那些人的脸上？”
“啊……抱歉！”幸村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猛地收声，显得有些懊恼。
居然一口气说这么长的专业术语，弦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孩子这样忘形，一时间愣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半天挤出一句：“你，莫非你是在说网球的发球吗？”
网球的发球准备动作，在转肩的要求上和棒球发球橄榄球抛球一样严格，动作也大体相似。
“没错，”得到令她了然的回答，弦筝抿唇忍着笑意，这个网球痴，原来如此。
弦筝笑意盈盈，目光炯炯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双瞳剪水满满捉弄的兴趣，一味逼视得让他尴尬。
幸村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用更加无奈的语气低声说：“请不要用这种眼光看人。”
她憋着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会被当成挑衅吗？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
“哎……算是吧。”少年无力感更重了，她道歉虽然爽快，不过内容完全不在点子上。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幸村有意无意岔开话题：“三个国家三次见面，你到底是哪里人？”
她满脸笑容瞬间僵住，半晌涩涩的说：“混血啦，因为最近走亲访友的关系，跑飞机有些勤，所以每次看到你都在另一个国家，你呢？”
“我是日本人。”
她知道的，不，这是她从前记得的。但只能缄默不语，习惯性挂着的笑靥看起来有些古怪。她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呢。心灵，血缘，故乡，成长的地方，无法找到一个契合的切入口。
“你要什么？”
还在她晃神间，幸村推开茶水间，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那似乎对他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若无其事的问道：“你要喝什么？”
“唔……那，咖啡就行。”
他点点头，冲贩售小姐说：“麻烦姐姐你，我要黑咖啡和草莓牛奶，为公司操劳真是辛苦了。”幸村声音非常干净醇厚，可以听出极好的教养，而且感染力十足。只见贩售小姐乐呵呵的从冰箱中取出两罐饮料，递给弦筝草莓牛奶，递给幸村的却是黑咖啡。少年一瞬间露出很苦恼又有些习以为常的表情。
弦筝又只得强忍住笑意，她喝什么倒无所谓，只不过草莓牛奶和这个一脸温和稳重的早熟少年完全不搭，怎么说呢，真是——非常的可爱啊。
因为没有当地的法郎，此时欧元还没有流通。弦筝抱着他的包，大大方方请他拿出钱包付钱请客。他手中被两罐饮料占据，只能让弦筝抽出几张散零钞。
她把等宽白纸条夹在第9和第10张钞票之间。展成扇面握在手中。然后从扇行的钞票中抽出几张正反面作交代，借机将10张钞票移到最下面。理齐这叠钞票，然后展开扇面，抖抖，一瞬原来的一叠钞票全变成白纸。她咬着下唇，笑意盎然。
“你会魔术吗？”
“你不问钱去哪了吗？”处变不惊的小鬼很让人没有成就感，“恩……我老爸是魔术师。”
“这算什么理由？”
“不够么？”
“你刚才也是这样，自己人生的剧本——不是你父母的续集，不是你子女的前传，更不是你朋友的外篇。所以，母亲是运动员也好，父亲是魔术师也好，都无关。这些事，不是你自己喜欢吗？”
她张口结舌，没错，以前父母是警察，所以她也跟着学刑侦，现在到了柯南的世界，她根本不想去碰杀人事件，拿着现在父母做把柄，做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想做的事。再定睛看向幸村，也许她需要一个不需要互相毒舌来没话找话维持气氛，认真温和会好好教训她的人做朋友。
“啊！”两人正安安静静的喝着水，耳旁传来一个女孩调皮又兴奋的惊叫，几乎叫人震破耳膜。只见幸村影旋风般一头扎进兄长大人的怀里，怯生生探头探脑看着追赶上来的人。
幸村精市摸摸耷拉在自己肩头那毛茸茸的脑袋，略微叹了口气，习以为常的问气喘吁吁怒气冲天的工作人员：“她又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哼，”工作人员气得直哼，冷冰冰没有半分好脸色，“没干什么，只是把眼霜的盒子灌进辣椒纤体凝露，爽身粉换成痒痒粉，往饮水机放蟑螂让人喝不知是洗澡水还是尸水，往别人鞋子里放糖化玻璃渣，就这种程度罢了。”
“糖化玻璃渣？”啊……难怪这女孩长得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却交不到朋友，不过有些不解，弦筝开口问道，“放那个有什么杀伤力？”
“吓人罢了，她看着一屋子大明星人鸡飞狗跳，不知是不是真觉得有意思。”
也是，要真整人应该把玻璃渣插在苹果里，弦筝毫无顾忌的想着很可怕的事情。
“哥哥……”影垂头丧气，偷偷地观察着哥哥的神色，幸村板着脸沉默不语。连弦筝都感觉到周围一股子凉气上溢，不过，也许是该好好教训他妹妹了。
“影。”
“是－－”哥哥的声音轻柔无比，但就像被强而有力的语调震住一样，小女孩浑身不禁颤抖起来，看样子吓得不轻。
虽然听说的就有自己的眼皮热辣辣痛得睁不开的灼烧感，但弦筝还是觉得只不过是小女生的恶作剧，也用不着太过较真。不过家务事还是少管的好。
不过，幸村精市以严厉的目光看着全身僵直的影，温和而严厉的威胁说到：“以后再做这样的事我就生气了，”
然后抬起手掌——
轻轻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哥哥……”幸村影脸上泛着红晕，低下头，露出幸福的笑容。
然后呢？完了？一直等待的后续——教训戏码迟迟不来，画面定格在此和乐融融的温馨一刻。看到这意料之外的场面，弦筝顿时感到浑身酸软，踉跄着几乎要倒在地上。
她求助地看向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的眼里满是绝望和悲哀，扶着额头瘫软在墙壁一角。弦筝拍拍他的肩膀，怎么说呢？只能真心诚挚的赞赏道：“辛苦你了，你也不容易呀。”
但看着兄妹俩亲昵的对话，总觉得有点羡慕，难道这才是这个世界正常兄妹的相处模式？
想起之前少年所说的“已经好好呵斥了”，这就是所谓严厉地呵斥了呀。
被养成这样淘气的个性不都是她哥哥宠的吗？
“幸村们，”弦筝只能喊停，“工作人员已经（被你们气）走了，可以不用再（假）训话了。”
“什么幸村们，怪里怪气的，姐你不会日语就不要再卖弄了！影，”幸村影指指自己，又指指身边的兄长，幼儿园老师般，“精市。”
“喂喂喂……”弦筝嘴角抽搐，“少自说自话了，我们很熟吗？”
“可是,”影坏心眼的停顿片刻，嘟起樱唇，象牙般的脸庞浮上委屈之色，“这屋子一家的幸村，我怎么知道你叫哪个？”
她有些难堪看着身边的男孩，云淡风轻近午天，一派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的闲适。突然觉得自己的恼是莫名其妙的，嘴角弧度扬起，朗若星月的眼眸在黑暗中炯炯发光。
弦筝的纤纤指向公司里观赏鱼缸——
“小影，你是多出来的这种生物。”她星眸里全是捉弄的笑意。
幸村影低低头，近处离此处不远的水面上散落着荧光,稀稀疏疏，一条小鱼不断翻越而出，月光柔和撒下，空中闪现银色的弧线，阳鱼腾跃，奋翼振鳞。
“什么啊，人家小鱼很努力的在飞啊，不要嘲笑人家。凭什么说别人是多出来的啊！”被她的手指引去目光，瞬间话题主导权转换。
“我说你很多鱼……”她踉跄一下，险些跌倒。本来就平衡差到不行。
“多鱼，听不懂啊？哪里有很多鱼，明明就一条呢。”她轻咬着指尖，歪歪小脑袋。
“我说你多余！”气喘……
“抱歉，是我的错，以后对你吐糟不应该用这么高深的词语了。完全达不到羞辱的效果。”她一本正经的鞠了一躬，略表歉意。
“诶，”小影像被马蜂蛰到一样跳了起来，惊叫道，“你羞辱我？”
“其实没有啊……”她要吐血了。
“就是嘛，也算不上羞辱啊。”小影右手握拳，轻捶左手手掌，恍然大悟道。表情如若最入戏的演员，忽明忽暗真真假假。
弦筝这才想起，由于地域文化的差异，也许这次的吐槽是失败的，而且失误点不是那个不知真假的脱线小姐，也许是弄错文化背景的自己，无力感顿时包裹上来。
看到少年无奈而宠溺的弹弹妹妹的额头，突然又滋生出几许羡慕，走向许斐剧本的BOSS之路的少年，又想起走向青山刚昌剧本的家人，未免又有些怅然。她的剧本又会被谁怎样乱七八糟的涂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