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泠萸

65、part 65

　　智商在线的秦陌既不是兔子也不是猴子，而是深得他妖师真传的小妖怪，没那么好哄。不过小妖怪再厉害也不及他魔王爸爸道行高，他越是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魔王爸爸越觉得有必要弄清他“以为”了些什么。
　　小妖怪智斗大魔王的结果就是，被只消三句话轻松拿下。
　　第一句：“你放心说，即使你背后骂爸爸老混蛋，爸爸也不生气。”
　　小妖怪拒绝被当成三岁小孩哄。
　　第二句：“听说你喜欢欧文的摩托车，爸爸买一台给你？”
　　小妖怪面对利诱的第一反应不是心动，而是耸然一惊：他怎么知道我喜欢摩托车？别是我老师禁不住逼问漏了口风吧？
　　第三句：“爸爸只是担心你再胡思乱想，既然你这么不想说，爸爸就不为难你了。”
　　小妖怪听到的是：“别说老子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等着晟卓全盘托出卖了你赎罪吧！”
　　这时就看出后天环境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了，哪怕秦陌那群恩师里有一个三观端正品行纯良的，把仁、义、礼、信、智是为人处世起码的道德准则灌输给他，他也不会把热心（权当是热心吧）指点他如何糊弄老板的晟卓供出来。可惜他的恩师团里无一善类，他家长和他太子哥哥更是如此，就连看似最牲畜无害的小涛都是个为了自保没原则没德性的小不良。
　　而涉嫌挑拨离间，惹得老板不满，被老板先后问了两次话（给了两次机会）都顶着莫大压力蒙混过去的晟卓，错就错在他没有将麻木不仁贯彻到底。
　　如果说人生来就是有角色的，那晟卓无疑是一名反派，既为反派就该做一名坚定纯粹的反派，不要因为同样不被命运之神眷顾，在学生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这么矫情又扯淡的理由，就矫情吧啦的心生怜悯，惺惺相惜，搞不好就被必须跟爸爸更亲近的白眼狼学生坑到战乱国家去守仓库了。
　　秦陌也不是一点不心虚，但他心虚的是自己之前胡乱猜忌，把爸爸对他的种种好视为移情行为。唯一令人安慰的，或者说令他老师略感安慰的，他没有祸水东引把锅甩给晟卓，原原本本的交代完之后，将老师对他的几番提点以及给他带来的影响总结为：“晟卓没有挑拨离间，是我怕自己没分寸，把你惹恼了，被赶回帝都，主动去找他敲打我的。”他垂着脸摆弄手里那个果冻壳，都不好意思和龙一对视，“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去找他泼我冷水帮我醒脑，反正都是我自找的，他只是看在我喊他老师的份上没拒绝而已。我白眼狼，养不熟，心思多的让爸爸头疼，你直接罚我吧，别搞什么以儆效尤了。”
　　亏得他还记得他老师上次去拉曼德差点把旧同事削成人彘，如果他龙爸爸言出必行，真的把他老师发配到那去，那个不完全形态的人彘同事绝对不会放他老师安安稳稳守仓库。
　　龙一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也不知是为小白眼狼养不熟寒心，还是为这个年纪的小omega太敏感想法太多头疼。
　　秦陌不安的问：“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养不熟吧？没那回事，我早就被你养熟了，乖给你看是怕你不要我了。”
　　这就是晟卓看破没点破的，尽管秦陌为了明确自己的身份一口一个老板的称呼龙一，感情上却没法将龙一当做老板看待，与其说他怕惹怒了老板被解雇，不如说这个生下来就被抛弃的孩子害怕再遭抛弃。
　　龙一不是听人说一说难处苦处就会心生不忍的人，他没有那么软热的心肠，他的身份处境也不允许他动辄心软不忍，可听秦陌将这番存在心里的顾忌说出来，龙一发现自己不是心软不忍而已，他甚至有些心疼了。
　　这个被迫将命运交由他掌控的孩子，不是被他养熟了，而是在他两年来的照顾和教导下，渐渐的将他当成了命里的依靠。但他始终记得他只是个被买回来为夏夜换取自由的替身，更甚至是一件为此打造出来的替代品。他这样定义自己的身份，还不敢让自己忘记，如何不敏感不小心？自己表露出一分不满，对他的影响就是十分，这时候再听即使无意挑拨离间也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人看事的晟卓劝诫两句，除了事事谨慎处处小心的顺应他还能做什么？
　　龙一虽没心疼到向小孩低头认错的地步，但在亲身验证了勒令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要那么多想法只会造成反作用后，已经认识到沟通的重要性了，于是将就是心思敏感想法多的小孩拢到身侧，拿出十足的耐心来消除他的顾虑，将“你乖不乖爸爸都不会不要你，把你养大成人，育你成才，是监护人必尽的责任。”灌输到他那爱胡思乱想的小脑袋里，再耐心而温和的叮嘱他，以后再被青春期迷茫搅扰的不得安宁，不知所措，不要去问晟卓，爸爸才是你现阶段的人生导师。
　　秦陌依言点头，不仅听进去了，还在这番温和的敦敦教诲里认识到了为人父母的不易与伟大。他龙爸爸可是一个杀伐果决，有能力接任下一届东亚黑D教父的alpha，居然被迫在这里苦口婆心的教小孩，关键是他单身未婚，和他苦心教导的小孩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不是伟大是什么？他都当得起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胡思乱想了。”秦陌感动的决定今后做个没那么多想法的小孩，再不让爸爸头疼上火了。
　　“也别再听人游说几句就倒戈了。”龙一不认为晟卓真的会做出挑拨离间这么离谱的事，但孩子年纪小，又敏感，容易受人影响，他不得不多叮嘱两句。
　　“我没倒戈，我老师还是效忠你的军师。”为了让爸爸安心，也为了保住如果受罚一定会把这笔账记在自己头上的老师，秦陌给老师背起了书，“我老师说他还没活够呢，我相信在活够之前他的忠诚度都没问题，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爸爸也相信他还没活够，不过你不是决心欺师灭祖吗？不如爸爸不信，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不用不用，我不想欺师灭祖了。”秦陌都认贼作父了，自然知道他这个爹有多难惹，姑息违逆他惹是生非的手下不是他的风格，即使不把晟卓发配到战乱国家去守仓库，他也不会这么算了的，顶宽容了怕也要给个教训小惩大诫，于是赶忙抱住他的胳膊，为倘若好心没好报必定寒心到找机会灭了他这个孽徒的老师求情，“爸爸，我知道你讨厌手下人惹是生非给你找麻烦，但我老师的本意不是给你找麻烦，你一定要给他个教训的话，就扣他两个月薪水吧，罚重了他会记在我头上的，说不准你哪次出差不在，我就被他切成十七八块泡进福尔马林罐里了！”
　　龙一还当他尊师重道，感念老师为他着想，才急于维护晟卓，敢情是怕得罪了晟卓被报复，一时间笑也不是斥也不是。
　　秦陌软磨硬泡的求了半天，终于保住了他睚眦必报并且喜好解剖的变态老师，放下心来揉了揉肚子，笑嘻嘻的问：“爸爸，你饿不饿？我叫厨房给你做点宵夜吧。”
　　爸爸不饿，而且爸爸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可儿子饿了，先是忧心忡忡的晚饭没吃饱，然后感动的哭了通鼻子，跟着又张牙舞爪的撒了通泼，消耗这么大怎么可能不饿？爸爸这么一想，就觉得跟着折腾到现在的自己也该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