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泠萸

186、part 186

　　“陌陌，他很爱你，就像父亲深爱自己的孩子那样，所以他才会放你走。”
　　“我知道。”
　　乔娜摇了摇头：“你知道的只是一部分事实和一部分他对你的感情。”
　　无论是龙一找来时向廖凢说起自己的身份，还是影那句“我是他养大的”，都已经说明了，这两人之间绝不止于隔阂与伤害。只要影做不到浑不在意，他就能看到龙一的内疚和懊悔，看到彼时那样骄傲强势的人近乎卑微的依循，连主动挽回都怕伤害到他们。
　　而影这样抗拒龙一并不是出于怨恨，他做不到浑不在意，却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甚至不愿听闻过去三年龙一是如何度过的。
　　乔娜无意为老板做说客，她只是不想看自己的学生这么困扰。陌陌是个不幸但善良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应该被善待，如果掌控命运的神遗忘了这个小可怜，那就由他们这些师长来引领他走出这个困局吧。只要他走出来，看清彼此，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决定，乔娜都会支持他，绝不为那个舍弃了他又来寻他的“老混蛋”说半句情。
　　“老师，我明白旁观者清的道理，但当局者感触更深。”想起龙一找来时，对廖凢说我是他父亲，影便更加确信这一点了，“他的确把我当成他的孩子看待。”
　　乔娜笑着问：“感触告诉你他为你动摇过吗？”
　　影一怔，继而摇了摇头，他相信乔娜不会骗他，但他不相信乔娜的错觉，那么笃定的人为他动摇过？这一定是旁观者的错觉。
　　“是真的，当年他把你从赫那带回西库迪之后，他曾在电话里和晟卓谈起过，如果他放弃继承权将会如何，你能想象我们深谙人心的军师惊到说不出话吗？”
　　影张口结舌的反应像极了当年的晟卓。
　　乔娜笑着说：“当时我在后座打瞌睡，并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看晟卓的反应还以为三爷被夜少气到心梗没救回来，以防东虹动荡，内忧外患，秘不发丧。”
　　“……”
　　“其实不用晟卓说，老板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放弃继承权会是怎样一种局面，可能引发哪些变故。夜少还是不能嫁给他喜欢的人，三爷会为他挑选一个和龙总一样有能力的人，而有能力的人也就不乏野心，就像……”乔娜想说就像三爷那样，但这话说出来太不妥当，她便递了个眼色过去，见影点头表示明白，继续道，“所以只要三爷健在，哪怕到了耄耋之年，也要为东虹为后人劳心劳神。”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三爷若推己及人，这份戒心只会更深更重。
　　“如果你是龙总，你能安心看着自己带大的弟弟嫁给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外人吗？你要怎么面对培养你倚重你的义父？还有将你托孤给夏家的父亲，对你有着救命之恩在临终前嘱托你好好照顾夜少的郁先生，想到他们你于心何安？”
　　当年的夏夜和夏影都太年轻了，又为郁乔和夏月的死因惊心胆寒着，连带看待龙一都带了些主观臆测。如今听乔娜这般剖析着引导着，影才将自己代入到龙一的位置上，考虑这些事，重新审视龙一的为人。
　　“权利和财富确实诱人，但也只是身外之物罢了，他之所以没有选择你，是因为他还有不得不承担的责任。”乔娜语重心长的道，“你可以不原谅他当年放弃了你，不接受他迟来的悔悟与在所不惜，但不要把你曾经视为父亲的人看的太过贪权重利。”
　　岂止是贪权重利？影当年看待龙一根本是为了权财六亲不认，背上的刺青，提出冒充夏夜将名下产业转给龙一，都是基于此。
　　影心情复杂的沉默了半晌，这才从难言的愧怍里抽离出来，继而想到了什么，抬眸问乔娜：“他不是在休假吗？”
　　休个假怎么还扯到在所不惜了？
　　“夜少没告诉你？”乔娜但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了，夏夜就是没告诉他，于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他是请辞不成，把三爷气的又是罚他跪又要抽他一顿鞭子，郁先生劝得他们父子俩各退了一步，这才有了这个长假。”
　　“……他疯了吧？”影瞠目结舌半晌才道出这么一句感想。
　　“三爷说他在你这灌了迷魂汤。”乔娜笑着说，“你也不要小看自己，不是人人都可以迷晕恶龙的。”
　　“…………”
　　廖凢回来的时候，影采购的食材仍然新鲜而完整的堆在厨房里，卢卡斯倒是准时开饭了，幼儿奶粉配小奶包，卢卡斯也不挑食，自己把奶包搓碎，泡了一碗奶糊糊，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吃的还挺香。
　　迷晕恶龙的小狸猫反而有些魂不附体的模样，看到廖凢回来还问：“怎么回来这么早？”
　　廖凢看了看表，确实比他平时下班回家的时间早了那么十多分钟，于是道：“肠胃提前上岗了，催我早点回家吃饭。”
　　影随口应了一声，看卢卡斯吃的满嘴都是，抽了两张抽纸给他，就去准备他和廖凢的晚饭了。
　　廖凢的视线跟过去，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阵，低声问卢卡斯：“廖小安，邻居叔叔今天来过吗？”
　　卢卡斯的注意力都在幼儿节目和奶糊糊上，没留意他问什么，倒是做了回应，他挖起一勺奶糊糊，作势喂给爸爸吃。
　　“谢谢，爸爸不吃，你……”廖凢话音一顿，“你戴的什么？”
　　卢卡斯把奶糊糊送进自己嘴里，循着廖凢的视线看手腕上的小金镯，回想了下才口齿含糊的回了两个字：“你物。”
　　廖凢不愧是不是亲爹胜似亲爹的继父，秒懂：“礼物啊，真漂亮，谁送你的？是邻居叔叔吗？”
　　影头也不回的说：“别费劲了，你儿子的表达能力不支持你八卦。”
　　八卦被抓包的廖凢也不尴尬，笑微微的说：“我这里还真有个大八卦，要听听吗？”
　　影回头看他一眼：“不了，谢谢。”
　　廖凢走进厨房，见盘子里放着洗好的番茄，新鲜可口的样子，打算拿一个润润嗓子再开始讲八卦。奈何他家悍妻手疾眼快，啪地将他的手拍了出去，连盘端走了。
　　廖凢揉了揉手背，去旁边洗手：“真有八卦，关于邻居叔叔的，听不听？过两天我就不方便说了。”
　　影心说我听的够多了，嘴说：“不听，我就爱看人有八卦不能说憋的浑身难受。”
　　廖凢是心理医生，耐心倾听是他的工作，不对外人道是他的职业操守，天大的八卦不得与人分享也不至于让他憋得浑身难受。事实上他只是想和影确认一下，金主爸爸是不是有病？他煞为周章的成了邻居叔叔，不说趁自己这个做丈夫的不在来诱哄这父子俩，却要去他的诊所看诊，这人是有病呢？是真有病呢？还是另有打算？
　　吃饭的时候廖凢到底还是把这个“大八卦”说出来了，不弄清龙一意欲何为，他心里不踏实。
　　影“哦”了一声就当回应了，盛了一碗瘦肉粥给胃口很好的卢卡斯，看小家伙眼巴巴望着他的小碗，等粥凉下来，去厨房拿了个面碗，把粥倒进去一半，用勺子搅了搅，将碗放在他面前：“喝吧，不烫了。”
　　坐在儿童餐椅上的卢卡斯“遥望”餐桌上的小碗。
　　影无奈道：“我们的餐具也消过毒，和你的餐具一样干净。”
　　卢卡斯不做声，就看着自己的小碗。
　　“你拗不过他。”廖凢说着把面碗拿过来，把粥都倒进去，用勺子搅凉，倒回他的小碗里，再将小碗端给他。
　　卢卡斯这才拿起小勺子，挖了粥往嘴里送。
　　廖凢道：“你怎么看？”
　　影道：“我要不是看他这么小就会自己吃饭，我就拎着他的腮帮子让他用咱们的碗，不用就饿着。”
　　廖凢一脸无语：“我问你怎么看邻居叔叔约诊的事。”
　　影收回视线看向他，道：“他有病，我和小夜都劝过他去看心理医生，难得他终于跨出这一步了，你赶紧给他治治吧，祝你不会被逼疯。”
　　廖凢：“…………”

作者有话说

　　卢卡斯：只要宝宝少说话，他们就不会发现我大舌头。
影：宝宝大舌头很正常，他们只会想，邻居叔叔小时候是不是也大舌头。
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