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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珍味阁(中) ...


  •   这一边,沈宇和贾环一起悠悠闲闲的吃着早饭。而那一边,原本应该同前几日一样火热的珍味阁,今日却难得的清闲了起来,门户紧闭不许旁人进出。只因昨天晚上这珍味阁和白云楼一样都遭了贼。

      沈昂也就是沈宇的嫡亲大哥面目阴沉的看着在一旁的清点财务的珍味阁掌柜,黝~黑的眼眸之中满是阴鹜,再配上沈昂今日极具威慑力的绣着精巧暗纹的暗紫色衣衫,当真是让珍味阁的掌柜胆战心惊,两股战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暗紫色的衣袖不时的轻振,在静谧的空中划出轻巧的弧度,乃是沈昂不耐的挥袖背手所致。沈昂的手上有一白玉扳指,雕琢了一条似龙非龙、似蛟非蛟的水蛇,这乃是沈昂的志向。沈昂面容并不怎么出色,只是堪堪算得上是偏向阴柔的英挺,但整个人却极有气势,俨然一副远远观望、不怒自威、容不得他人一丝一毫的小觑的模样。

      自然,沈宇在沈家自然最怕的就是这个浑身上下几乎都是威严的大哥了,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嫡庶有别,其实沈宇这庶子在沈家各种待遇都和嫡子沈昂一样,几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是因为沈昂对沈宇的要求极其严苛,严苛到恍如沈昂才是沈宇的父亲一般。前些时日,若不是沈昂离开京城有事,沈宇恐怕也没有机会和贾环熟识。

      而沈昂之所以对沈宇要求极其严苛,乃是因为沈昂和沈宇是一母同胞,骨血相同的亲生兄弟。但为什么沈昂是嫡子,沈宇却是庶子呢?这不是自相的矛盾吗?

      只因为当年,沈宇是在沈家家孝期间怀上的,沈家老爷为了脸面和自家的名声不得已只好把怀了孕的沈家夫人送到别庄修养了一年,说是不慎感染了伤寒。而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生的沈宇则是在别庄内待了将近三年后才被当做事两岁的妾生子迎了回来。也幸亏沈宇和沈昂长得并不相像,否则沈家老爷的这一差不多世人皆知的打算就会落空了。谁让京中之人大多都会这么做、打这种算盘呢?

      沈宇的长相偏向沈老爷,虽是少年稚龄但却是一样的眉眼,虎头虎脑的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如他爹稳重,但却真是一个模子拓出来的一样。而沈昂的面容偏向沈夫人,眉眼虽然说不得如画,却也比其它的粗~壮男子带着些许的阴柔和温婉。

      “查出来了?”沈昂皱着眉看着结束了清点动作的掌柜的,出声问道,声音中夹杂着许许多多的不耐烦,眉目之中更是浓厚的不悦。沈昂怎么都没有想到珍味阁会和白云楼一样遭了贼,毕竟珍味阁不过一个小小的调料铺子不是吗?

      按理来说,沈昂是不应该这般不悦和心慌,但不提现在在珍味阁中可是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单说珍味阁中简直颇高的食盐和各类交换来的珍宝就足够沈昂不悦和心慌了。

      “是!”掌柜的偷偷的看了一眼沈昂后咽了一口口水,摸了摸自己的小山羊胡子看着沈昂,手中捧着账册细细的说到,“点了账后,发现丢了一串东海明珠、一袋价值一千金的珠宝、……”掌柜的的嗓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有些难听,何况而今几乎是一口气说下来的,所以掌柜的越说沈昂的脸色越难看,而见他脸色越难看,掌柜的说到也就越快,于是脸也就越红。这么一大趟说完之后简直是要了一次命一样,让掌柜的直喘着粗气,说不出任何的话出来。

      沈昂压下心中生起的不悦,皱着眉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和不喜细细的听着,见掌柜的呼吸差不多平复后,立马出声问道:“账册那里,有动过的痕迹吗?”话语之中颇为急切,整个人都失了刚才的威严,看来这沈昂也不过是个样子货。

      “回少爷,虽然装着账册的小匣被贼人踢开了,但锁子紧闭似乎没有被碰过的样子。”掌柜低着头掩饰住心中所思,尽可能的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答的十分细致,就怕哪一点惹得沈昂这尊大佛不满。

      “踢开了,没打开吗?”沈昂皱眉低声沉吟,放账册的小匣放的位置虽然算不得隐秘,却也算得上难找,为何那个贼会那么恰好的踢开了呢?而且既然发现了一个小匣子为什么打开呢?……

      “这里有人来过吗?”沈昂看着掌柜的眼眸问道,眸中暗藏着些许的怀疑。沈昂怀疑是掌柜的监守自盗,毕竟那么多的珍宝和食盐,试问那个人会不动心呢?

      “没有!没有!”掌柜的先是皱着眉一脸笃定的说到,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好似想起了什么说到,“不对!不对,不对。二少爷曾经带着一个朋友叫做贾环的来过,不过只是在二楼的外面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说完还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颇为肯定的样子。

      “小宇?他来这里干嘛?”沈昂原本微微舒展的眉头再次拧成了一团后问道。沈宇一向都不喜欢这些经营之事,怎么会想到珍味阁来呢?莫不是他之前的无心家业都是装的,现在……

      “听说是带朋友来涨涨见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掌柜的动了动自己的小~胡子快速的回答道。身为掌柜的,他自然是熟知沈昂的心理。

      “长见识?这小子真是胡闹!”沈昂听了那句:之后再也没来过,眉眼才再次的舒展开来,笑骂着说到,话语之中是满满的刻意的亲昵和微不可查的不屑,“好了,你下去吧,通知下去明日继续营业。”

      “是!”掌柜的心下舒了一口气后恭敬的回答道,之后锁好放账册的小匣子往下走去。

      沈昂看着掌柜的离开的背影,原本心中是踌躇满志的,但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声音尖利的出声道:“等一下!小宇的那个朋友:贾环有没有问过为什么二楼和一楼的盐不同?”沈昂突然想起,这贾环不就前些日子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贾家不孝廪生吗?他怎么会和沈宇那个小畜生在一起的?莫不是那个小畜生刻意的拉拢?

      “问过的,还问了为什么二楼这般的做生意。还问了二少爷一些有关生意上的事情。但二少爷没说出来什么。”掌柜的转过身,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有些疑惑的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吗?”其实,贾环他没问过这些问题。

      “没什么了,你下去吧!”沈昂挥手示意掌柜的离开,看来沈宇是真的想要拉拢贾环,但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丢人现眼了吧!沈昂在心中轻笑着想道,满满的嘲讽。

      对于沈宇,沈昂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看的很清楚,且若是真有一天针锋相对起来,一定会是自己赢了。但世事无常不是吗?

      沈昂不喜欢沈宇,哪怕隐隐约约的知道沈宇可能是自己的一母同胞也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隐隐约约的知道了沈宇是自己的一母同胞所以才会更加的不喜。谁让因这沈宇在别庄待了三年的缘故,沈家老爷和沈家夫人觉得对沈宇十分的愧疚所以对沈宇特别的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求必应,真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而沈昂呢?因为身为沈家继承人的缘故,被沈家老爷和沈家夫人多方面的要求。于是两相对比,不怪沈昂心中生出嫉妒,谁让两人其实没多少的兄弟情谊呢?

      也幸亏沈昂除了在沈宇的事情上有些压不住,为人有些自负,其余的都还算得上优秀。不然这沈家估计也会像是曾经出过紫薇舍人的薛家一样慢慢的走向衰落。

      提到紫薇舍人就不得不说一说,紫薇舍人的儿子:薛蟠了。

      原本这薛蟠在家乡金陵仗着自家老爹的势过的好好的,但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紫薇舍人竟然因病去世了。而薛蟠此人又无什么大的本事,自然是握不住这薛府的东西,竟然只剩了三四分的家业和皇商的空名头,又加上最近江南水灾,金陵的生意不好做。于是便准备过来投奔京城的王家和贾家了。

      也得亏,薛家有女:薛宝钗到了应该选秀的年纪,不然这薛蟠还真是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来京城一趟。不提,薛蟠如何领着妹妹和老娘往京城走来,还是先说说这珍味阁。

      贾环看着门户紧闭的珍味阁,微垂眼眸想了想后看着一旁的沈宇说到:“今个是怎么呢?怎么早早就关了门?莫不是也和白云楼一样遭了贼不成?”

      “谁知道呢?”沈宇皱着眉说到,之后示意一旁跟着的小厮上前敲门。那小厮也是一个实诚,沈宇说是敲门,他就真的敲起了门,每一下都敲的分外用力,真是砰砰作响。

      如此这般,不多时便有一个短衣打扮的小伙计,微眯着眼睛骂骂咧咧的将门开了一条缝,先是大大的吐了一口浓痰后才说到:“哪里来的无赖!敲什么敲呐!看把你大~爷我吓的!不是说了明日再开门吗?听不懂话啊!……”之后自是一连串的骂语,听的人好不生气。而那一口浓痰,竟然好死不死的落在了沈宇的鞋上。

      月牙白色的鞋上原本绣着精致的老虎花纹,而今那一口浓痰正好糊在了正中间,真是怎么看怎么恶心。

      于是根本就忍不住的沈宇直接向前将沾着浓痰的脚抬起,之后一脚踹到了小伙计的肚子上,眉目阴沉、一脸怒意的说到:“呸!你是哪来的大~爷?敢在爷面前这么做?说!谁给你的胆子。”这一脚,沈宇踹的十分的用力,直接把小伙计一脚给踹飞到大厅里面趴下了。

      小伙计原本还想骂些什么,但一抬眼便看见一脸怒意走来的沈宇,立马把之前的嚣张气焰都吞到了肚子里面,也不敢捂着自己疼的要命的肚子,只是跪了下来、畏畏缩缩的开始求饶:“是小的错了!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冲撞了二爷。是小的错了……”之后一连串的求饶语伴着的是小伙计磕的砰砰作响的响头,不一会儿暗黑色的地板上就多了一滩鲜红的液体。不怪小伙计做出这般的姿态,谁让整个沈家都知道沈宇的性子不好,动辄便会卖发仆人呢?而这小伙计虽说是珍味阁的小伙计,实际上还不是沈家的家奴,如此自然是害怕的。

      但小伙计不论怎么求饶,沈宇心中都不怎么痛快,特别是不经意间就能看见原本华贵的鞋子上的浓痰又加上小伙计恍如念经一般的求饶,于是也不理小伙计话中的求饶,再次一脚踹了上去,这一脚直接踹向二楼小伙计的脑袋,若不是小伙计自己害怕的躲了一下,恐怕就会直接要了小伙计的命。

      “你还敢躲!你做了这种事,敢在爷面前称爷,你还敢躲。你再躲试试看!试试看!”沈宇见状几乎气的要把肺都气炸了,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小伙计直接给杀了。于是,沈宇也想不得什么体不体面了,上手就想要一拳把小伙计打死,拳头直指小伙计前面磕头磕破了的地方。

      别看沈宇此人看起来早已经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实际上还是十分有力,若这一拳真的打在小伙计头上,绝对是立时毙命的节奏。

      而一直冷眼旁观的贾环,见沈宇已经有了杀意,立马皱着眉出手拦住了沈宇说到:“本朝法例,杀人偿命。你为了这个奴才,丢了自己的命不值得。”怒极的沈宇力气颇大,拦住他,颇费了贾环一番力道。

      “那你说怎么办?”沈宇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小伙计问道,好在此时的沈宇还有着一点点的理智,不然恐怕真是很难住得了手。

      “把他卖发到了远处便是。”贾环放下有些酸~软的手臂,微垂着眼眸后说到,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喜怒,也让人想不出任何的情绪。

      沈宇满怀恶意的看着小伙计,勾着唇角颇为狰狞的笑了笑说:“好!就把他买到煤窑那里去。”煤窑清苦,受了伤的小伙计一去,恐怕就是个死的下场。

      贾环看了一眼还要求饶的小伙计皱了皱眉后说到:“好了,快些上去换身衣服吧!”

      “嗯!”沈宇应了一声,率先往上走,他实在是忍受不了鞋上的恶心东西了。而一旁的沈家小厮自然连忙跟着沈宇,珍味阁的大厅内唯余仿佛已经死了的小伙计和贾环。

      贾环见小伙计一副早已经死了的模样,心中轻轻一叹,缓步从小伙计的身边走过,没有丝毫的停顿且不置一词。若非自贾环袖中落出的碎银掉入小伙计的怀里,贾环还真的只是和平常一样的走路。

      曾几何时,贾环和这个小伙计一样,几乎像是一条狗一样,可悲可叹的求饶着,只求对方能让自己活下去,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好了。

      贾环给的银钱虽然不多,却也足够小伙计治好自己头上的伤,在煤窑那里多活几日。

      为何称得上内心赤诚的沈宇能对着这个小伙计这般呢?是他赤诚的心不再赤诚了吗?不是,只是在沈宇眼中那些小伙计和仆人都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可以随意买卖的物件罢了。就像是世人拿纸张时被纸张割破了手,怒极的时候就会撕破那张纸一样罢了。

      小伙计紧紧的抓着那些碎银,双眸无神的望着那一鹅黄色的背影,心中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感觉,酸涩的惊人却又莫名的开心。

      “看什么看?还不起来跟着走。躺着死啊!真是晦气!”

      “那个公子是谁?”

      “怎么着?你个下~贱货还想要报复啊!还不看看你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那可是贾公子,当了廪生的哪一个,还怕你个奴才报复不成……”

      贾吗?原来是贾公子啊!小伙计捏紧银子想到,心中只觉得这个事实分外的重要。

      不提大厅的悲喜,珍味阁二楼,贾环看着一脸笑意望着自己的沈昂,有些意外,但片刻便笑着对沈昂行了一个礼后朗声说到:“在下贾环,见过沈公子。”

      “环儿不必客气,和小宇一样唤我大哥便是。”沈昂看着贾环微笑着说到,一副好兄长的温和模样。

      贾环心下不喜但也不好表现出来,这是微垂着眼眸到了一句:“那环便不客气了,沈大哥。”贾环虽说口中叫的亲昵,但实际语气分外的冷淡。但就是如此,这句沈大哥也听的沈昂可谓是心花怒放。为什么?因为沈昂觉得贾环这般作态,是表示愿意弃了沈宇来投奔自己。

      真不知这沈家老爷到底是怎么教的儿子,为何沈宇和沈昂都有这种喜欢找小弟的习惯?

      自然沈昂也是听得出贾环语气中的冷淡,但他表示没什么,只要自己再和贾环聊一聊,贾环肯定就会投靠了。

      于是沈昂带着一脸温和笑意同贾环攀谈,其间难免谈到了沈宇做过的可笑事。而正巧,沈宇换好了衣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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