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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绢花 ...

  •   转眼进了腊月,展昭的公务渐渐多起来,再也不得空带三月去走访其他人家,此事暂且搁置下来。三月本就对寻亲一事不太上心,加上被吴家搅了一回,寻亲的心思似乎又淡了几分。这么多年没爹没娘都过来了,也不是非寻着不可。眼瞅着已经腊月,她盘算着要回白落山同师傅一起过年。

      往年她跟师傅住在山上,逢年过节她最多也就是下山打几斤好酒孝敬他老人家。近来她跟着张婶学了针线,便打算给师傅做一身新衣衫。当然,以她目前的技艺还难以独自完成一件衣衫,难免要请张婶帮忙。

      从布庄出来,四下瞄着街上行人的衣服样式,琢磨这要给师傅做个最时兴的样式。一路走一路瞧,看得眼花也没个定论,考虑到自己学艺不精,还是让张婶帮忙拿主意吧。见小摊上的绢花格外讨喜,她不禁驻足。小姑娘爱美,又即将过年,给自己添两样小东西也是喜庆。

      挑了一朵浅蓝的绢花别上发间,小贩一边夸好看一边举着镜子让她自己瞧。铜镜映出圆润的脸庞,酒窝浅浅,杏眼弯弯,发间绢花俏了人儿。就连小贩都笑容满面,这姑娘生的一团和气,讨喜。

      “姑娘真是人比花娇。”

      突如其来的夸赞叫三月一愣,回头一看,竟是如玉公子。小贩也是一愣,随即又堆了笑:“连如玉公子都说好呢,姑娘买一朵吧。”现在还有谁不知晓如玉公子深得姑娘家的喜爱,他说好,哪里有姑娘会拒绝,这生意多半能成。

      三月也觉得绢花好,可被如玉公子一说,心里反倒有些不喜。她可还记得上两回因他而起的不快,他怎得这样阴魂不散?到哪都能遇见!

      韩暄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初见时她就与众不同,没有盲目跟风被他的外表和表演所惑,再见时也未被他的刻意示好所打动。想到他如玉公子捕获姑娘芳心从来都是手到擒来,今次遇着这么个无视他魅力的小姑娘,无疑是激起了他的斗志。朝三月温和一笑:“许久不见,怎么不再见姑娘去看韩某表演,可是韩某技艺不精,入不了姑娘的眼?”

      三月奇怪地看着他,这人好生奇怪,不去看表演还追上门来问原因?撇撇嘴道:“公子的表演极好,只是我没那么多银子打赏,怎么好意思去占便宜?”

      韩暄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这话叫他怎么回?讪笑两声,道:“切莫如此说!姑娘能来捧场就已是韩某之幸。”似为表诚意,他递了几个铜板给小贩,“这朵绢花我赠予姑娘。”

      “我不要!”闻言,三月立时摘下绢花丢回摊上,一脸厌恶,“我与公子素不相识,还望公子莫要自作多情!”

      韩暄反而笑起来,丝毫不在意她不善的言辞:“姑娘误会了,韩某并无轻薄之意。只是前两回姑娘皆因韩某蒙受委屈,这朵绢花聊表歉意。”

      三月退了一步,眼里不耐之色尽显,瞪他一眼径直走开。莫名其妙,谁因为他受委?自作多情!难道全天下姑娘都要喜欢他才成?好心情全叫他给搅没了。

      韩暄取了她丢落的绢花,几步追上,仍旧好脾气道:“姑娘是不愿原谅韩某?”三月恼怒地瞪着他,这人到底想干嘛?但闻他又道:“姑娘恼韩某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绢花买都买了,姑娘若不收下,便只能丢弃,多可惜,还望姑娘笑纳。”

      “让开!你再纠缠不休我可要报官了!”三月一手拍开他递过来的花,她再懵懂无知也知道不能随便接受男子所赠之物。如玉公子追着她强送绢花意欲何为?

      韩暄纵横情场,多少贞洁烈女在他刻意示好和死缠烂打之下弃械投降,他有信心收服眼前张牙舞爪浑身带刺的小丫头。人就是这样,唾手可得的东西觉得没意思,越是的不到就越撩得心痒难耐,非据为己有不可。

      只不过今日还来不及施展魅力,便被巡街路过的捕快打断。二人的谈话从方才开始便引得不少爱慕如玉公子的姑娘围观,这会儿已被围了个严实,这才被巡街的捕快留意到。

      “这里出了何事?”展昭慢了捕快几步,拨开人群,只见三月和韩暄之间气氛微妙。其实也是韩暄有意引人注意,让大家都知晓他对三月刮目相看,把她捧得高高地,不愁她不入套。

      “贵人!”三月见到展昭欣喜万分,绕在他身边,指着韩暄厌恶道:“他一直缠着我要送我绢花,不要都不行!”

      哦?展昭看向镇定自若的韩暄,如玉公子以女人缘闻名,今回怎么会追着一个小姑娘献殷勤?围观的姑娘们只觉得眼睛不够看,如玉公子温润,展大人英武,这两位怎么看都看不厌。

      韩暄看了眼手中的绢花,笑道:“不过是场误会罢了,前些日子这位姑娘来看韩某表演,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韩某记挂于心,特来致歉。又恰巧见姑娘在买绢花,便想赠予姑娘聊表歉意,绝非有意冒犯。”

      展昭如何听不出他言语中的狡辩,正人君子自不会像韩暄这般行事,有意无意勾着姑娘家,左拥右抱,一幅花花公子的做派。眯了眯眼,将韩暄打量个通透,这皮相果真当得起如玉二字。“公子的心意想必三月姑娘已然知晓,这绢花,便不必了。”

      韩暄方才听三月唤展昭贵人,此时又见她几乎贴在展昭身侧,可想而知展昭同她关系匪浅。手指一动,绢花收入袖中,动作迅捷,在旁人看来犹如凭空消失,不禁惊叹如玉公子好手法。公子如玉,温润有礼,笑得淡然:“既是如此,韩某不好强人所难,还望姑娘得空了前来捧场。”

      三月心中着实厌恶韩暄,欲刺他几句,却被展昭拦下。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韩暄,眼里一片冰冷。韩暄笑笑,道了声告辞,翩然离去,人群也慢慢散去。三月朝韩暄离去的方向翻了个大白眼:“谁稀罕看他表演!哼!”

      展昭面上不虞,三月同他并无交集,他却几次主动搭讪,不得不叫人怀疑动机。当街堵着姑娘家赠花,坏人名节,实在可恶!收回心神看向三月,她小孩子心性,估计是想不到那么多。心中默叹,不知是喜是忧。

      “幸好遇见你,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甩开他。不就是赏钱给少了吗?竟这般死缠烂打,小气!”三月愤愤地抱怨,眼睛瞄着道边的小摊,“害我连喜欢的绢花都买不成!”即便她再喜欢那朵绢花,被韩暄一搅和也买不成了。

      展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摊上琳琅满目的绢花珠钗,各色链子手钏,五彩缤纷犹如春花争艳。笑道:“这边的绢花也精巧,要不要瞧瞧?”三月略迟疑,还是到了摊前。展昭不懂姑娘家的东西,只是在一旁看小贩热情地招呼。

      三月看来看去皆不满意,忽然,展昭取了一朵粉色层叠绢花仔细瞧了瞧,递给她:“这朵很是精致,试试看?”三月凑近,眼眸一亮,忙道:“真的呢,我怎么没瞧见?”说着接过,别在发间。

      小贩夸赞戴着好看,又解释说货架高,这朵放在高处,她只顾低头翻找,自然未曾瞧见。三月对着镜子左看右瞧,笑眯眯的很是喜欢。朝展昭晃了晃脑袋,笑问:“好看吗?”粉色绢花微微颤动,仿若迎风招展。小姑娘眼里的笑意如同三月春光,无限温暖和煦;看得展昭满脸笑意,星眸灿烂,化了冬日冷寒。

      离了小摊,三月向展昭打听哪家的酒肆有好酒,展昭听闻她要带好酒回去给师傅过年时一愣,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在开封府呆到寻到爹娘再辞去。三月拍拍包袱里的布,很是得意:“如今我学了针线,定要给师傅做一身新衣。我学艺不精,若不然我也给你做一身,就怕你不敢穿出门。”
      “你就不怕你师傅穿不出门?”展昭失笑,她的手艺他是知道的,到现在还停留再缝补内里的程度,她做的衣衫怕是真的穿不出门。三月嘻嘻一笑:“师傅成天在山中采药,又不见人,不怕。”

      如此……展昭只能道:“你一片孝心,想必你师傅会喜欢的。”所幸她有自知之明没有给他做衣衫,若不然,他要如何拒绝?穿不穿得出门暂且不说,于理便不合了。想到开封到白落山路程也不算近,便问:“你何时回去,我看看能否腾出空送你一程。”一个姑娘独自上路,尤其是她这迷糊的性子,他还真有些放心不下。若实在不得空,最好也托别人送她一程。

      三月摇头:“不必,又没多远,我都能独自闯荡江湖了,哪还要人送?再说,我可是习武之人。”

      独自闯荡江湖,习武之人……展昭默然,他记得初见时她就摔破额头,再有她那身功夫不提也罢,在迷尘宫时也是鲁莽行事,怎能叫人放心?好在她也不是明日就走,暂且不急。带她去酒肆买了酒,出来时见几个捕快面色凝重匆匆而过,唤住一问,竟是出了命案。当即将诸事抛之脑后,往现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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