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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迷尘宫的湮灭2 ...

  •   展昭回首,不由眉毛一挑,小姑娘换了身衣衫竟亭亭玉立了起来。柳忘尘的身量比她高出许多,衣裳又单薄飘逸,穿在三月身上腰肢纤细曼妙,裙摆拖地,平添了几分婀娜。
      三月搓搓双臂,依旧瑟缩:“这衣衫好薄。”她这一缩肩抱胸,将飘逸之美破坏殆尽,展昭无奈勾勾嘴角,终归还是个小丫头。再寻一圈,取了矮榻上的披风替她披上,甚至亲手替她系上节扣,像照顾一个小妹妹一般细心。

      三月身量娇小,却并不瘦弱,透着少女独有的蓬勃生机。不仅脸蛋肉嘟嘟的,就连身上也肉呼呼的圆润一团,甚是讨喜。

      有披风御寒多少会好些,只是她的头发仍旧潮湿,眼下实在无法,只能先这般。他取了血珀和床头的几本古籍,道:“去书房瞧瞧。
      ”
      三月从未穿过这样华美繁复的衣裙,难免新奇,正低头左看右瞧。忽闻展昭说要去书房,赶忙抬脚跟上,却不小心踩上拖地的裙摆,顿时失了平衡向前扑去摔个结实。这一摔让她浑身都疼痛万分,她今晚没少受罪,故而这一摔牵动了全身的伤,痛得龇牙咧嘴。展昭被身后的动静拖住脚步,折回,单手扣在她臂上将她扶起,道:“小心些,可摔伤了?”

      三月抱着膝盖泪眼汪汪地摇头:“方才在牢院从台阶摔下来伤了膝盖,这会儿撞到了伤口,好痛!”

      “可还能走?”虽这般问,但料想无碍,等痛缓过去便好。

      她又拽着他的手臂:“借我扶一下。”忽然,她惊讶地抬头看他,“贵人,你好暖和!”他下水救她也浑身湿透,她冻得不轻,他却若无其事,温热的体温透过半干的衣衫传到她的掌心。展昭笑笑:“既能走那便快些。”

      外头比卧房冷了许多,三月顶着一头湿发,头上一寒,吸了口冷气,呛得咳嗽不止。忽然头上又一暖,披风上的帽子覆住头,挡了寒气。她摸摸帽子边上一圈柔软皮毛,笑眯眯地:“咦?竟然还有帽子!”那肉嘟嘟的脸蛋圈在皮草当中更显圆润,颇有几分年画上胖娃娃的意思。展昭心想,披风若换成红色,倒是应年景。

      展昭在书房内除了找到大量记载有云顶仙果的古籍,还找到了血泊的配方和炼制之法,以及柳忘尘和高贤的书信。再有地牢里的炼丹炉以及被囚幼儿,柳忘尘罪证确凿。可恨让她逃脱!将重要的物件收入怀中,回首发现三月不知何时已窝在矮榻上沉睡。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罢了,让她睡吧,待天亮还要忙活,他亦在椅上落座打算小憩片刻。阖眼须臾,室内静谧无声。突地,他猛地睁开眼朝三月望去,她的呼吸粗重急促。上前一看,脸上一片通红,伸手探去,额间一片滚烫。他眉间一紧,眸光暗沉,糟糕!

      三月觉得仿佛是回到幼时被养母苛待的那段时光。寒冬腊月穿着单薄的破旧棉袄在河边洗衣服,北风一阵一阵,她抖着瘦弱的身子含泪在刺骨的河水中洗全家人的衣物。忽然又似三伏天顶着烈日在田间忙活,烈日火辣辣地炙烤着,晒得她口干舌燥双眼晃花。

      一冷一热搅得她难以成眠,迫使她挣扎着睁开眼。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盯着陌生的帐顶,脑中空空,只觉得全身无一处不疼痛,喉咙更干渴难耐。撑着昏沉沉的脑袋坐起身,虚软地到桌边倒了杯水润喉。壶中的水是冷的,此刻也顾不得冷暖,更喝的急切,毫无意外地呛得咳嗽。

      每咳一下便扯一下伤处,刺痛包裹着全身,疼,却停不下来。好不容易缓了气,喉间又腾起淡淡的血腥味。她嫌恶地喝口冷水冲淡,这回她不敢再牛饮,慢慢啜饮。突然,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三月一惊,昨夜种种惊险涌入脑间,记忆在书房嘎然而止。后来怎么样了?贵人去哪了?她又在哪?又会是谁来?

      见来人是采红,她暗松了一口气。采红见她起身连忙放下手中的食盒,扶她上床:“三月姐,你身子还虚,快躺回去。”三月确实虚弱,许久未曾这样病弱,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一般不真实。半靠在床头问道:“我这是在哪?贵人……呃,展大人呢?”

      采红一边往炭盆里添炭一边回话:“展大人领了一大群官兵将岛团团包围,岛上的人都不得离开,那些涉案的嫌犯都被带走审问。此刻他在哪我就不清楚了,他只交代我照顾你。”忽然,她抬头:“三月姐,你同展大人熟识?难道说你进迷尘宫实则是为协助展大人查案?”

      “我同他算不得熟识,但是他人好,答应帮我寻亲,所以我也想帮他。其实我入教也存有求美的私心。”

      采红想起她昨夜说出去解手便一去不回,好奇道:“昨夜你出去是去跟展大人汇合?”

      呃,三月面上一紧,昨夜她是擅自行动,后来又不听劝,才会引出一系列麻烦。这丢人的事不提也罢,含糊带过话题,虚软道:“我有些饿了,可有吃的?”采红连声应有,从食盒中端出一碗粥并两碟小菜:“你昏睡了快一日,也该饿了。病中脾胃虚弱,喝粥为宜。”

      温热的粥捧在手中暖到心底,三月愣了愣:“昏睡了一日?”

      “可不是,昨夜你发高热,整整烧了一夜,上午时分才退下去,可吓坏我们了。大夫说你寒邪侵体,宫主那一掌更震伤内腑,需好生养着,不然怕日后落下病根。”闻言,三月却笑道:“没事,我壮得像头牛。”年幼时冬日受寒夏日暴晒,也不是没病过,养父养母舍不得钱找大夫,她也都挺了过来,可见她命硬。

      吃了粥喝了药,不多时倦意上来,她又昏沉睡去。再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屋里烛火昏黄,晃着暖意。展昭一身大红官服端坐在桌前执笔而书。暖暖的光芒朦胧地勾勒着他英挺的轮廓,不同于便服的温润,身着官服的他多了一分浩然正气与凌厉。

      三月呆愣愣地看着他不敢出声惊扰,从心底生出一丝陌生,这样的贵人是她不曾见过的。展昭一边书写一边翻着手边的书卷,始终面色阴沉眉头紧锁。只见他揉揉眉心,叹了口气,似乎极为倦怠。他昨夜一夜未眠,经过一场恶战,又负伤又下水救人,刚闭上眼小憩却又遇着三月发起高热。忙碌了一宿连身上的伤都没空处理,更别提歇息。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抬头见她醒了,面上的倦怠扫去,欣慰而笑:“姑娘醒了?可觉得好些?”三月皱眉,谈不上好,原也不觉得哪疼,躺了一天之后反倒令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既不好,她便老实道:“一点也不好,疼!”

      听她如是说,他脸上的笑意更深,虽然喊疼,可精神尚好。昨夜她高热发的凶猛,当真叫他有些措手不及,好在有惊无险。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瞧,双眸在烛火下闪烁不定。展昭有些莫名,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妥?”

      她摇头,有些迟疑,轻声道:“你换了身衣衫,有些不认得了。”孩子气的话惹得展昭又展笑颜。三月自己也觉得好笑,不管穿什么衣衫,他都是她的命中贵人。转了转眼珠,问:“案子了结了吗?”

      “尚在审理中,还要在此地停留几日,你且安心养病。”

      三月嗯了一声,此案牵涉甚广,应该没这么快理清。尤其是主犯之一柳忘尘逃脱,恐怕棘手。她有些忐忑:“柳忘尘可有消息?”

      展昭摇头,柳忘尘与高贤勾结,高贤已死,她不太可能去墓杀。虽连夜派人顺流堵截,却终归失了先机,再者河流多旁支,料不准她会往何处去,中途弃船上岸亦又可能,着实棘手。瞧得出小姑娘还在为柳忘尘逃脱一事自责,圆脸愁成一团。他敛了脸上的凝重之色,轻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逃不掉的。”

      感受到他的善意,她眼睛一亮:“有贵人出马一定手到擒来!”展昭不置可否,转了话题:“这称呼得改改,贵人贵人的,不妥。”不能喊贵人?那要怎么称呼?展大人?那多生疏?她有些哀怨地盯着他瞧,闷声道:“那我唤你什么?展大人?展……大哥?”忽而,她眉开眼笑,“我唤你展大哥可好?”这确实比唤贵人来的妥当。

      展昭来不及回应她的话便被人唤人去,这一去便是四日不见人影。到第五日再见时,三月的伤已好了大半,他亦告知再两日便要启程回开封府,喜得她雀跃不已。

      他们离岛时,迷尘宫早已解散,教徒也都已离去,整座岛屿孤寂不堪,只有官府的人驻扎在此地取证善后。回望着一水之隔的小岛,三月心中滋味难言。初见柳忘尘惊为天人,就连身为女子的她都怦然心动为之倾倒。她入迷尘宫一半为贵人,一般冲着她去。谁想真相竟如此残忍,生生扯碎她心中的美好。

      柳忘尘欲忘却尘世,却迷失其间,不舍年华老去,走上邪道丧尽天良。她幽幽叹口气,策马与展昭并行,心中多有失落:“我当初入迷尘宫时还以为能像宫主一样美貌优雅,谁想内里竟然是这样龌龊不堪。”

      展昭心情亦沉重,案子虽破,被劫的幼童却皆已经丧命,被掩埋在牢院之后的荒芜之地。时隔多月早已腐烂不堪难辨原貌,亲者无一不痛不欲生。侥幸逃过一劫的幼儿更衬得他们凄凉哀婉。

      失婴案暂落帷幕,柳忘尘的去向成谜。虽不能说毫无头绪,但展昭以为所做得推测太过荒谬——从搜罗出的古籍和信件来看,柳忘尘亦知晓血珀反噬的凶猛,但她万分爱恋美貌,宁愿铤而走险亦不愿顺其自然。她亦寻到所谓的破解之法,那便是云顶仙果!这,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云顶山高耸入云,接壤天宫。云顶仙树集天地日月精华,二十年一开花结果结出云顶仙果,食之,可长生不老。天下之大,云顶山在何处?柳忘尘可是去寻那云顶山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迷尘宫的湮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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