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怪不怪》知何以哉

9、9.史上最重口

　　周一复课，鹿展诺还是比平常早起，因为鹿妈妈回来了，外加借宿他家的两个懒鬼，今早要多做几份早餐，据说陶姨和安韵也会来串门，感觉鸭梨山大啊！
　　他真心觉得自己离人妻不远了。
　　弄完一切鹿展诺才放心出家门，整理整理校服上的褶皱，带着期待见到沈霖朗的心情走向学校。
　　也真是巧，刚到校门时他就遇上戴年商和柳吴羲，两人对昨晚被扯进绯闻里的事似乎毫不知情，聊的话题里并没有提到沈霖朗，他觉得自己和他们还没熟络，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略微尴尬。
　　沈霖朗有跟他说过戴年商是不知者无畏的性格，经常莽莽撞撞，大大咧咧，有时又天然呆过头，为人随和，比沈霖朗还能自来熟。鹿展诺本想快点排好队，奈何戴年商开始勾搭他。
　　“怪同学昨天是怎么过中秋的呢？昨天晚上我和吴羲一起吃月饼了呢！”戴年商一副天然呆的样子，没头没脑的问鹿展诺。
　　鹿展诺汗颜，中秋节吃月饼这是常识吧！
　　“霖朗原本也和我们一起的，但中途不知道被谁叫走了。”
　　戴年商无疑是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使得鹿展诺的平静漾起了微微的涟漪。
　　说不在意那是自欺欺人。可是连戴年商都不懂的人他问了又有什么用？干脆置之不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中秋节沈霖朗不和家人一起过么？难道……
　　算了，他本无进入他人世界里的意思，何必纠结这件无关于自己的事，可不可不承认的是他越来越在乎沈霖朗。
　　“怪同学，我想你也感觉出来了——对于霖朗家里的事我和吴羲都不太清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如果你的过去和传言的一样，那么霖朗和你就是同类啊！”戴年商唯恐天下不乱的放下最终的重磅炸弹，鹿展诺震惊的看向戴年商，他褪去平时的嘻嘻哈哈满脸严肃，完全找不到开玩笑的样子。
　　沈霖朗和他是同类……
　　他本是个意外，是不该存在的生命……
　　那么沈霖朗也……
　　那么沈霖朗接近他，对他好是因为他们的境遇一样么？
　　鹿展诺愣住了，柳吴羲捂住戴年商的嘴满是歉意道：“抱歉啊怪同学，年糕经常心直口快，他没有什么嫌弃你的意思，只是不想眼看着霖朗对你单方面的付出，希望你能够对霖朗别再那么高冷而已。”
　　“我……”我才不是高冷，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沈霖朗相处。
　　鹿展诺感受得出戴年商很在乎沈霖朗，可是他就是那种很内向不讨喜的性格，真的没法给戴年商和柳吴羲过多的希望——人类对于新的事物都需要一定的习惯期，他不知道这期限有多久，说不定他某一天就能心无顾虑的和沈霖朗相处，可是这只是预测，他无法确认沈霖朗是否有耐心等到那时，而他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彻底走出阴影。
　　一切不过是过多的念想罢了。

　　“我老远就看见你们在聊天，在聊什么呢？”
　　这时，鹿展诺心心念念的沈霖朗提着两袋热食走过来，空余的手轻轻搭上鹿展诺的肩。
　　戴年商好不容易从柳吴羲的桎梏挣扎出来和沈霖朗八卦：“在聊你昨晚被谁叫走啊，想我们沈霖朗男神几时那么温柔过，看上哪位妹子直说，哥帮你参详参详。”
　　柳吴羲怕戴年商又说出什么让人心胆俱裂的胡话： “年糕你别多事，霖朗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戴年商握拳，信心十足道：“什么嘛！我不就是没实践过怎么追女孩子么，但是我有丰富的理论，还是能帮上霖朗的不是么？”
　　柳吴羲扶额：“霖朗还是你来跟年糕说吧，我劝不动呆年糕了。”
　　你们几时那么八卦了，可别把怪同学带坏，昨晚只是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我离她那里近就过去了。这些家里长假里短话题很好聊么？”
　　“嘻嘻，我不是关心你嘛，这是爱你的表现哟！”戴年商嘻嘻哈哈道，故意扯上鹿展诺，“是吧？怪同学。”
　　沈霖朗是有点在乎鹿展诺的看法，可是鹿展诺愣是不让他看出什么波澜，面无表情像是真的不在乎，戴年商也注视着鹿展诺，希望鹿展诺能承认在乎沈霖朗，气氛略微凝重。
　　还好尴尬的气氛总是会有人去打破，柳吴羲道：“快升旗了，去排队吧！年糕别多事了。”
　　“哪有，我明明在帮霖朗，怪同学要是同意我的观点就好了！”戴年商嘟喃，鹿展诺听出他指的是沈霖朗来前说的话，点点头，怎料被沈霖朗调侃。
　　“关心我？爱我？”
　　鹿展诺白他一眼，笃定道：“想太多！是病，得治！”
　　“……”
　　两天不见，看到鹿展诺别扭样他是想继续调侃的，奈何升旗仪式的音乐已经开始响起，又有数名老师在侧，只好悻悻作罢。
　　在人多的地方鹿展诺经常容易心神涣散，学校领导冗长的发言内容于他是不清不楚，整个人的思绪全部飘到要怎样对沈霖朗好点的问题上。
　　此刻，沈霖朗就在他侧，似乎注意到他窥探的目光，转头过来对他努嘴，掂量手里的食品安全袋——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同桌这几天还是培养出些默契，他了然沈霖朗的意思。
　　给你一份。
　　这已经不是沈霖朗第一次对他这么说了。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他感到无比温暖。

　　脚都麻了，首位发言的领导才结束演讲，令所有人抓狂的是升旗结束之前还有一位领导有话要说，所用时间不亚于前一位领导。第一节课的上课铃早已响起，但操场上还在回荡着庄严的声音，还好他良心发现，队伍散队前通知集体老师第一节课开会——这等于第一节课作废，归为自习，但估计没几个会认真复习预习，素来各做各的。
　　只是鹿展诺没有想到的是素来有好好学生之称的沈霖朗也是如此。
　　刚回到座位，沈霖朗久撕下两张没有用的课余课本的内页，折成两个小纸盒，将还有余温的两袋云吞套到里面，再将其中一份移到鹿展诺桌上。
　　鹿展诺为难的看着那份云吞，清汤里撒上不多不少的葱段，伴上口感鲜美的云吞，香味四溢，让人胃口大开，可是……
　　“不怪同学，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呢……”
　　沈霖朗不以为意，撇撇嘴道：“放心，没有多久就下课了，你觉得我们学校领导的发言会短么？祈晴高中的星期一可是有‘黑色星期一’之称，餐间短，升旗时间长，外加时不时突袭检查仪容仪表和周测……再说也不只有我们吃早餐吧。”
　　鹿展诺环顾教室，的确如沈霖朗所说。
　　沈霖朗继续给鹿展诺强心剂，在鹿展诺听来却像是传销洗脑：“别担心，就算有意外被老师发现也有我顶着，检讨也会帮你撰写一份——请相信我不是猪队友，放心的趁还温着享用，我刚保证五星美味。”
　　鹿展诺自知拗不过能说会道的沈霖朗，干脆就依附内心好好享用，他将纸盒移到桌子中央，别扭的对沈霖朗小声道谢，便偏过头开始享用。
　　沈霖朗没有近视，在鹿展诺偏头的瞬间，他看到了鹿展诺因为害羞而微红着的耳根。
　　嗯，容易害羞的小鹿也挺可爱的呢！

　　餐间时，鹿展诺看见柳吴羲以迅风不理掩耳盗铃之势冲出教室，将一众向小卖部进击的同僚甩在身后，柳吴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野内，但是戴年商却还像望夫石般注视着门口——好吧，鹿展诺看得出来他纯粹只是期待早点快点到他碗里来。
　　鹿展诺抿唇，似乎想到回报沈霖朗这些天来对他照顾的方式了……
　　不一会儿柳吴羲就拿着战利品光荣归来，戴年商一脸嘴馋的夺过柳吴羲为他买的早餐，咬了几口便很是得瑟的跟柳吴羲炫耀什么，柳吴羲无奈的把戴年商摁在桌上，戴年商直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两冤家。
　　沈霖朗也是很自然的看向他们，不久便听到身边传来语气坚决的话。
　　“不怪同学，明天你不用带早餐来了，带来了我跟你急。”
　　沈霖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看着鹿展诺难得一脸认真的神情，愣神的斜头吐舌答应：“好哒！”
　　鹿展诺面无表情的看着犯二正欢的沈霖朗：“何弃疗，不怪同学从今天开始好好吃药吧！我会督促你的。”
　　鹿展诺说罢就伏台休息，无视了沈霖朗想要挽留他解释的尔康手。
　　安神前，鹿展诺想啊以后要不要备份药在身上，沈霖朗抽风犯二时也好方便急救，毕竟有病不治会加重病情，他可不想自己正经脸同桌变成深井冰。
　　一整天下来，沈霖朗都想向鹿展诺解释自己真的没有这么二，只是一时震惊抽风，可鹿展诺总能有意无意的闪躲，直到晚自习结束放学同出校门，他都没有问得明白，分手前才反应起连鹿展诺让他明天不带早餐的原因也忘问了。
　　不过他不着急，他们明天还会相见，他无比期待黎明再次到来，那只傲娇的小鹿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他站在道路的分岔口，遥望鹿展诺离开的背影，在心里再次将他们分别时的话默默的道出。
　　再见，晚安，我的小鹿。

　　鹿展诺落荒而逃般在沈霖朗视觉范围内健步如飞，等确定走到沈霖朗视线无法触及的角落才渐渐放慢步调。
　　还好他没有给沈霖朗追问自己的机会。他松了口气，幸而沈霖朗没有步步紧逼，要不然他一紧张漏嘴，所有计划就付诸东流了。
　　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终究是他的心意。

　　鹿妈妈休息两天就回工作室赶画，家里是寂寥的黑，按动电源开关后鹿展诺轻声道：“我回来了！”
　　一个人的时候他总会这么做——那么一句话让孤寂的家变得不在那么冰冷，多了丝人情味。
　　鹿展诺径直走上楼进卧室，随手打开电脑，点击浏览器登录微博，快速的下拉进度条草草阅览，突然间目光被沈霖朗发的微博吸引，手指停止滑动。
　　沈霖朗：明天，期待，感觉某人会给我惊喜【虽然只是猜测(*￣rǒ￣)。
　　鹿展诺脸蹭的一红，飞扑到床上打滚，可滚了没多久他就觉得这纯属自己自作多情，又不只有他一个人能给沈霖朗惊喜，也许只是时间刚好恰合。
　　他没有点进微博看评论，但单看评论的数量寥寥，就知道贴吧里知晓沈霖朗微博的妹子们暂时还没有引起男神关注的打算，而沈霖朗也没有怀疑突然以倍数增长的、明显不是僵尸粉的僵尸粉。
　　沈霖朗是在他们在祈晴路路口分手后发的博，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半个钟，贴吧里关于沈霖朗的贴子估计已经开始滚雪球了。今天鹿展诺没有围观贴吧里妹子们闹腾的心思，匆匆的翻看余下的微博后就响应主席早睡早起的号召，乖乖的滚上床。

　　即便昨晚响应了主席早睡早起的号召，鹿展诺还是睡过头了。给沈霖朗惊喜的梦境次次都以不同的剧本闪现，让他现在还是感觉昏昏沉沉的，但是一看闹钟的时针向七点步步紧逼瞬间清醒，快速洗漱向学校狂奔。
　　按祈晴高中的惯例周二的早晨是分年级晨会时间，各年级领导将周一校领导的讲话内容和布置的任务归纳总结，以及表扬和批评上周清洁区及教室卫生、综合评定优良和劣质的班级，一系列项目逐件宣布至少用半个钟的时间，所以周二的第一节课又是喜闻乐见的自习课。
　　高二的晨会地离校门较远，鹿展诺一路狂奔刚好赶在进场音乐结束之前到达。好在晨会时各班班主任会站在班级后方，他很快就找到本班大部队，站在末尾，前方不是熟悉的人让他觉得略微忐忑。
　　沈霖朗应该在前面吧！他这么想着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向队伍后方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他冲着沈霖朗摆摆手，沈霖朗看到他后松了口气，笑了笑。
　　人数基本齐全，领导就开始发言，在此之后才到的学生将会记作迟到扣除学分。高井班就有几个男女生迟到，没有排到鹿展诺的后面，反而往上挤，他步步倒退，差点和班主任撞个满怀。

　　晨会结束回到教室的前，鹿展诺第一次提出要和沈霖朗换座位坐在外边，沈霖朗挺诧异的，但还是答应了。为了研究鹿展诺为什么会有这个举动，沈霖朗整节课都在观察他，他也没有什么不对劲，跟平常自习课一样写作业，只是不时抬头看钟，显得有些焦躁不定，让沈霖朗觉得他写作业更类似“写张卷子冷静冷静”，期间他也有用笔记本写下“别再看我”的之类话警告沈霖朗，沈霖朗看到后更加肆无忌惮，眼神中更带着不明的意味。
　　他圈养的小鹿可不是一般的傲娇啊！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而你还在奋笔勤书。
　　像是被定时一样，离下课时间仅剩下一分钟的时候鹿展诺就停下笔，等待铃声响起，启动备战模式准备随时冲出教室。
　　于是乎鹿展诺冲出教室时，沈霖朗呆滞了，再看到戴年商也冲出去后，沈霖朗整个人都凌乱了，鹿展诺早上来迟没吃早餐，去买早餐很正常，可是戴年商是什么回事？他的早餐不是都由柳吴羲负责吗？想吃零食都要百般奉承柳吴羲。
　　柳吴羲手上拿着饭卡坐到沈霖朗的位置上：“年糕真不是一般的蠢，他饭卡里可一分钱都没有。”
　　戴年商从小就丢三落四个，高一那会，一个月内戴年商挂失饭卡好几次，于是戴妈妈和柳母就商量每次充卡都充两人份，戴年商和柳吴羲一起用，可戴年商健忘，拿着空壳饭卡就去刷早餐了。
　　沈霖朗没有在柳吴羲里的语气里听到担忧，反而有些幸灾乐祸，挪揄道：“得瑟吧你，他愿去帮你买早餐就不错了。”
　　柳吴羲往后靠，的翘起二郎腿：“是啊！我挺得瑟的，总比有些人好。”
　　卧槽，人艰不拆啊！

　　鹿展诺的确是去买早餐了，顺便买了沈霖朗的份，其实他昨天跟沈霖朗说今天不用帮他带早餐就是有要帮沈霖朗买早餐的打算了，礼尚往来嘛，只是没想到祈晴高中昨天新进的品种这么火爆，好不容易挤进去连话都来不及说就差点又被挤出去了。
　　鹿展诺本来就木纳，跟小卖部的阿姨说了几次都来不及刷就被身边的人抢刷，眼看糯米卷快没了，破嗓子大喊：“要两个糯米卷。”
　　小卖部阿姨刚在刷卡机输完钱数，鹿展诺手快的刷完后拿起两个糯米卷就想挤出去，奈何另一边刷卡机那里有人戚戚的叫他。
　　饭卡没钱刷不了糯米卷的戴年商眨着湿润的眼，无措的看着他：“怪同学，帮我……”
　　鹿展诺被挤得难受，想都没想就帮戴年商刷下最后两个糯米卷，戴年商出小卖部就一脸崇拜的看着他：“怪同学，我好爱你么么哒！”
　　后来听戴年商解释他才懂是怎么回事。
　　“怪同学你不懂吗，这是辣条糯米卷——辣条，只有钱人才吃得起，这么多人跃跃欲试新口味正常啦，昨天就因为在吴羲面前炫富才被他打。”
　　辣条糯米卷？这么重口真的有那么好吃吗？那，还给不给沈霖朗？沈霖朗好像只喜欢吃清淡点的。

　　柳吴羲见戴年商没有垂头丧气反而蹦蹦跳跳的拿着糯米卷和鹿展诺回来就知道戴年商找到新的“金主”，离开沈霖朗的位置，走过去揽住戴年商回座位进行一番教育。
　　沈霖朗起身让位，调笑道：“不知怪同学有没有顺手帮我带什么零嘴？”
　　鹿展诺严肃的看着他，问道：“不怪同学，你重口么？”
　　沈霖朗疑惑的眨着眼：“两者间有什么关联吗？”
　　鹿展诺把一份糯米卷放在桌上，靠近他，声音压低，神秘道：“戴同学说，这只有有钱人吃得起——里面包的其实是金条吧？”
　　噗哧！他家小鹿怎么这么逗啊！
　　他伸手捏捏近在咫尺的脸蛋，好笑的说：“吃吃看不就知道了。”
　　鹿展诺蹭的拍开沈霖朗的手，缩在角落里瞪着逾矩的沈霖朗，自顾自的剥开糯米卷的包装膜，尝试这咬了一口。
　　辣的！
　　怕辣的鹿展诺在心里叫苦不迭，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淡定的拿起矿泉水瓶喝了口，可因为憋辣而变得红彤彤的脸怎么也遮不住，暴露在沈霖朗眼前。
　　沈霖朗的手指摩擦着下巴，原来小鹿怕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