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泪 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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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司琼献是为了刁难他才把他调到身边，种种惩罚，宋持玉早就知道了，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对伺候司琼献这件事情上，宋持玉越来越得心应生，与之相对的，司琼献的惩戒越来越少。
司琼献并不是一个健忘的人。
他对宋持玉第一面的影响太深刻了，每每看到他低眉顺眼伺候他的模样，他总会想起花园中的他，于是心血来潮的惩罚便会他口中吐出。
跪在人来人往的门外思过，顶着花瓶训练仪态，甚至是鞭打……这都是常有的事情。
宋持玉一开始为此受了不少苦，然而宋持玉伺候司琼献的事宜越来越多，这种惩罚就变得少了。
不是因为司琼献忘记了，而是因为太浪费时间了。
司琼献研磨离不开宋持玉，穿衣离不开宋持玉，就连平时看书，他也离不开宋持玉。
宋持玉总会知道他要做什么，看书时，他未言明自己口渴，但是摸向茶杯，杯中的水总是在他最事宜的温度。
在他书写时，宋持玉会将所有的东西放在他最顺手的地方，绝对让他想不想都可以顺利拿到，砚内没墨时，宋持玉也会轻手轻脚，在他不知不觉中填满磨好。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司琼献也不是让其他宫女伺候过，但是他们总是笨手笨脚的，对比过，才能知道宋持玉的顺心。
于是这种情况，再让宋持玉出去罚跪一两个小时，鞭打一顿，没有宋持玉照顾。感到不舒服的人就是他了。
司琼献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问题，为宋持玉的聪明翘起的唇角——他并不讨厌这种聪明——比起用在其他歪门邪道之上，宋持玉的这份聪明用在如何更好地伺候他这一点上，他十分满意。
不过即便如此，司琼献也没有放过宋持玉。
要知道，对于聪明的奴才来说，如果不时时刻刻告诉他，他的命掌握在主人手中，奴才又要生起一些没用的心思了。
于是，在日常的伺候中，他总是要有事没事为难他一番的。
“为朕捶腿吧，宋御者。”司琼献翻看完大臣的帖子，眼光扫到站在一旁的宋持玉，想起似乎很久没有管教他了，便幽幽命令道。
为司琼献捶腿不算是惩罚，但是如若他存心让人为难的话，宋持玉也免不了要吃一番苦头。
司琼献是修行者，他的肌肉结实，宋持玉想让司琼献舒服，按摩须得比旁人多几分力气，这也就算了，司琼献存心折腾他，可不会让他一时半会就按完，
宋持玉心思通透，他都明白，他顺从地跪坐在司琼献脚边，服侍司琼献。
这么多天下来，司琼献也早就习惯了这样触碰，在宋持玉的揉按下，他舒舒服服的享受起来。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没有修为的宋持玉膝盖开始麻木，手腕也开始一点点泛酸，纵使意志力能够支撑，但是身体的疲惫骗不了人，不由自主地，他的速度不由自主慢下来，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宋御者真是惯会偷懒，赏罚。”司琼献闭着眼睛忽然淡淡道。
司琼献声音落下，旁边站立的宫女早已习惯司琼献对宋持玉的苛责，听到命令，便走上前来，取来板条，重重敲打在宋持玉手心。
啪的一声脆响，手心通红，传来久久不散的钝疼。
宋持玉跪坐在地面，脊背直直停着，呼吸没有因为疼痛有一丝错乱，挺巧的睫毛遮住司琼献的眼神，在脸颊落下小小的阴影。
宫女看不出宋持玉究竟是什么心情，她咽了咽口水，从地上站起来，静悄悄地站回原位。
“继续。”司琼献更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人，他冷冷地命令宋持玉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惩戒发生时，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没有给宋持玉的一个眼神，在他的心中，这样的惩罚已经算的上是他对宋持玉的仁慈了。
是的，和一开始各种花样的折腾相比，这样的惩罚对宋持玉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了。
宋持玉眼睫微微颤动，心中没有为这份羞辱产生半分的恼怒，他双手又从新覆上司琼献的小腿。
司琼献的小腿弧度优美，肌肉匀称，宋持玉轻轻按揉，他冰凉的双手都能感受到司琼献隔着衣服传来的阵阵热度。
——真是一个健康的人。
宋持玉带着恶意地想到，心中一片冷静，垂下的眼眶，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落下来。
修为之人五感皆十分敏锐，几乎是宋持玉第一颗眼泪落在他小腿上，他便感受到了。
那滴泪水浸透衣衫，在触摸到他肌肤的一瞬间，他睁开眼睛，垂眸居高临下地看向宋持玉。
跪坐在他脚边的人微垂眼睑，脸上干干净净，手中的动作如同往日，仿佛那一滴泪水只是他的错觉。
——绝不是他的错觉。
司琼献眯了眯眼睛，直接俯身，捏住宋持玉的下颚，掰着他的脸颊，强制他仰起头。
果然，如他所预料，他的宋御者平静的面容下，一双眼眸仿佛被浸泡在水中的黑珍珠，眼眶湿润润的，泪水含着眼中，神色难得一见的脆弱。
仿佛自己难堪的一面被发现了，他脸上几乎是难得一见的闪过一丝羞愤，难为情地躲开他的目光。
“陛下，请放开小人。”宋持玉抿着苍白的唇道，那样失措的目光只出现在他脸上一秒钟，一秒过后，他颤抖着唇，努力恢复成平时柔顺、乖巧、顺从的模样。
只是他不知道，他眼尾绯红地出卖了他，倔强的话语不仅没有让他竖起防御，反而显得越发脆弱。
司琼献上下扫视宋持玉。
他只是打了他手心而已。
在这段时时日，司琼献将宋持玉的表现看在眼里。
他知道，宋持玉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即使被他厌弃，他会努力讨好他，即使被惩罚，在人来人往门前的受辱，巨痛的鞭刑，全都没有让他屈服。
他总是露出柔顺，默默忍受的神色，面上的面具没有丝毫动摇。
现在，只是区区的打手心，却让这个坚韧的男人落泪了。
司琼献仿佛抓到猎物的猎人，瞳孔兴奋地微缩，眼神亮了起来，莫名的愉悦涌上心头，紧紧地盯着宋持玉水色的眼眸，钳着宋持玉的脸颊不放手，低声诱哄地问道：“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哭？”
宋持玉眼睫微微颤了一瞬，小心地看向司琼献，又受惊般地转开眼珠：“小人……小人只是想我妹妹而已。”
说谎，司琼献眯着眼睛，不信。
他像是观摩一件商品般，与宋持玉对视，试图找出他的破绽。
然而这个时候，宋持玉的情绪渐渐平定下来，除了眼中残存的水色，眼尾淡淡的红，已经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
似乎担心他不信，他还放缓了语气，冷静道：“小人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妹妹了，求陛下今天能给小人几个时辰，回去看望一下舍妹。”
黑色的瞳孔直视着他，里面是他熟悉的柔顺，只是这双看似面孔下，一点也没有对他的崇敬与惧怕。
司琼献已经确定，宋持玉脆弱的时期过去，驯服这个人的时机错过了。
不过宋持玉也算提醒他了，说起来，他似乎还有一个妹妹，是他的软肋吗？
司琼献放开手，目光滑过他的脸颊，他方才没有控制力道，宋持玉白皙的面颊上留下红红的手指印，映着还带着几分水色的眼眸，无端有些可怜。
“准了，去吧。”司琼献淡淡道。
宋持玉垂下眼眸：“谢陛下。”
司琼献睨着脚边的宋持玉，宋持玉垂着脑袋，纤细的脖颈露在他眼下，几缕发丝垂落在锁骨，漆色的长发扫过他若隐若现的黛色血管，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脆弱，也显得更乖了。
乖？
司琼献嗤之以鼻。
小腿上，柔软的指节轻轻为他按揉着，那滴泪水落在地方还残留着几分触觉，他收回眼神，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其他惩罚，宋持玉没哭，偏偏打手心却哭了呢？
宋持玉即使垂头没有看司琼献，也能感受到他阴影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眼睑下，那双黑色的瞳仁哪里还有司琼献方才看到的倔强和柔顺，只有古井不波的冷漠。
哭？
时至今日，宋持玉怎么还会有这么柔软的情绪？！
司琼献这种高傲的人永远也不会想到，哭也可以当做工具的。
作者有话说第8章 泪 0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