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火影]苍蓝之穹》zi衣

5、第五章

　　知朝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望着屋顶上的横梁，她慢慢从破旧榻榻米上坐起来，身上的衣物换回了那由残碎布料拼接而成的粗布麻衣，习惯了舒适料子的皮肤娇气的被磨红了些，可是知朝还是望着窗外透进来的金黄夕阳轻轻笑了笑。

　　如此安心的感觉，也只有在家里才有。

　　“醒了吗，知朝？”又轻又柔的声音，是满脸温柔笑意的清水妈妈。

　　“是。”知朝笑着回答。

　　清水妈妈温柔的走过来帮知朝收拾床榻，然后从案头拿起一把木梳，察觉到妈妈想做什么的知朝有些紧张的坐直了身体，自从妹妹降生，虽然妈妈对她也不曾差到哪里，可是这样专注的温柔神情却是很少再对她显露过了。

　　“小知朝睡了一天呢，看你今天晚上怎么睡得着。”听着妈妈亲昵的开着玩笑，轻柔的声线里含着焦糖般甜腻的宠溺，知朝有受宠若惊的微微红了红脸，感觉着妈妈手上的木梳一下一下轻轻滑过头皮和发丝。

　　是因为有段日子没见了吧，所以其实妈妈也是很想念她的？

　　知朝一边小心翼翼的猜测着，一边不由为这种可能心生雀跃“妈妈。”她听见自己出声，没有一贯的平和漠然，细声细气又带着几分羞涩“我很想你和爸爸，还有杏子。”

　　“嗯。”知朝听见身后的清水妈妈柔声应道，然后扶住她的肩膀半抱住她“我们也很想你。”

　　这句话无疑是一种肯定，一瞬间知朝什么情绪都没有了，那即将被送进游街的惶然，对破灭未来的沉寂，逃出去时的迷茫，决定回家的忐忑，和一路上的辛苦像是都不存在了，只要她心系的家人对她的感情做出了回应，这些害怕慌张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浅粉的落樱在风中晃悠着脱离了枝头，在空中摇啊摇的，最后落进了心底泛起一片涟漪。

　　“爸爸，放开！”屋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正在缓缓靠近“你抓疼我了！”

　　屋门打开后又快速关上的声音，知朝和妈妈对视了一眼后起身往主屋走过去。

　　“我说过很多次了杏子，这两天不许你出门！”清水爸爸带着些微怒气的声音十分有威慑力，活泼跳脱的杏子立刻就偃旗息鼓的软下来，在看到第一个走进主屋的清水妈妈后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扑了过去“妈妈！”

　　“妈妈。”杏子委委屈屈的扑进清水妈妈的怀里意图躲过爸爸的怒气，却一转头就看见了随着妈妈走出来的女孩。

　　“姐姐？”杏子睁大了眼睛刚刚发出声音，就被清水妈妈条件反射一般用力捂住了嘴。

　　“唔！”杏子不明所以的挣开妇人的手，看着有些显得过于紧张的妈妈不满的说“妈妈你干什么啊！”

　　“呃……”清水妈妈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

　　杏子奇怪的看了自己自家妈妈，很快就扑到知朝身边“姐姐你回来了？你出去过好日子怎么能不叫我？”杏子嗔怪的看着知朝，然后又殷殷的问“有给我带什么吗？”

　　“清水杏！”还没等清水妈妈再解释什么，清水爸爸边出声训道“什么好日子，谁让你听别人乱说的！”

　　清水爸爸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有些无措的知朝，训斥间不着痕迹的撇清开来。

　　“哪有！明明是……”杏子的辩白还没说完就被清水妈妈敲了敲脑袋“不许狡辩，罚你回房间呆着不准出来！”

　　感觉自己被冤枉透了的杏子气鼓鼓的看着自己爸妈。

　　看妹妹开始向自己求救，知朝微微叹了一口气，上前去拉住了杏子“好了杏子，姐姐有学到好多种小糕点的做法哦，一会做给你吃好不好？”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看知朝并没有介意，清水妈妈也无奈的点了点杏子的脑袋“现在要准备晚饭了，快去帮我生火。”

　　杏子闻言更加不满“姐姐都回来了为什么还是我？！”

　　“杏子！”威严的清水爸爸一发声，瞬间萎了的杏子不清不愿的跟着清水妈妈离开。

　　“知朝啊……”清水爸爸身上的衣服原本是蓝色的，被洗的有些发白，知朝也想过爸妈可能是想财不露白才没有惹眼的拿钱出来用，可是这样的清贫让知朝情绪有些复杂“你离开了也有段时间了，村里有人嘴碎，这段时间就先别出去了。”

　　知朝听话的点了点头，源于对家人的信任，她并没有多问理由。

　　这边，清水妈妈将杏子拉进了厨房，她小心关上门，然后蹲下抓住了杏子的肩膀“杏子，你听妈妈说，这段时间你绝对不能私自跑出去玩了知道吗？”她对着杏子笑着，眼神无比的温柔“等过段时间，咱们就搬去山上住。”

　　清水一家是不可能离开这个村子的，他们签契的土地在这里，何况祖祖辈辈都是大山里成长的孩子，他们走过最远的路程也就是将知朝送去热闹的东区游街那里，平时连这座大山都不会出，能做的就只能是搬到远一些的山上去。

　　“搬到山上去？”杏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啊？”

　　“杏子，我的杏子。”清水妈妈抿起了唇将杏子搂紧怀里，抱着怀里孩子娇小的身体，母性的本能牢牢占据上风“妈妈好不容易才有了你，绝对不会把你交出去！”

　　“妈妈你在说什么啊？”杏子困惑的问着，推了推清水妈妈却无法推开，她皱眉想了想，才问道“是樱花祭吗？上次村长来说过樱花祭之后你和爸爸就变得好奇怪啊，经常对杏子生气。”

　　清水妈妈低低的哽咽起来“妈妈不会送你去死的，杏子，妈妈无论如何也会保护你的。”

　　晚饭的气氛有些奇怪，一向活泼的杏子较之平常安静许多，清水妈妈虽然和平时一样可是眼圈却有些泛红，清水爸爸也一直没说话，知朝帮妈妈洗过碗之后就被打发回了房间。

　　她和杏子是一个房间睡的，虽然窄窄小小也被知朝收拾得井井有条，没有了知朝之后屋子里的基本都被杏子的东西占据。知朝坐在床边看着房间里每一寸地方，大概是今天睡得久了便也没什么睡意，不一会，杏子推开了门也进了房间。

　　“姐姐。”杏子几步跑过来，抓紧了知朝的手“你知道樱花祭是什么吗？”

　　知朝一愣，摸了摸杏子的脑袋，虽然相差三岁，知朝却也只比杏子高那么一点点而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妈妈她突然哭了，还说了什么不会送我去死，爸爸和妈妈好奇怪，樱花祭到底是什么？”杏子紧紧皱着眉，一向天真率直的小脸浮现些许阴影。

　　知朝噌一声站起来“杏子你呆在这里。”她面上虽还保持平静可是声音却有些急切“我去找妈妈。”

　　樱花祭，将刚满七岁的孩子祭奠给山神，以求丰富的粮食。

　　客厅的灯火还亮着，昏暗的烛台边是清水爸爸的背影，他坐在客厅上伸手编织着什么，知朝刚想走过去，就见清水妈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看见知朝显然愣了愣，然后伸手对知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显然是让知朝不要打扰清水爸爸。她朝知朝招了招手，示意知朝跟她来。

　　“怎么了，知朝？”清水妈妈将门带上之后轻声问道，眉眼间有些疲倦。

　　“杏子告诉我，樱花祭……”知朝急切的看着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妈妈？”

　　清水妈妈的动作完全僵住，她愣怔的看着知朝，然后露出一个身不由己的苦涩笑容来“这里，村子里的决定，知朝。”她声音带着哭腔，露出的笑容十分悲呛“村子里的孩子虽然不少，可是刚好满七岁的，却只有我的杏子。”

　　她侧着脸，将一半的面容埋进阴影中“……只有我的杏子。”

　　知朝有些恍惚的站在那里，显然对这件事难以做出反应，身前的清水妈妈很快过来紧紧抱住了她，无助的低声哭泣“怎么办，知朝，我该怎么办？”

　　“妈妈……”知朝茫然无措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再聪明，这也不是她能干涉或者置喙的事“要不然……我们，搬走吧。”

　　“搬？搬去哪里？我们能去哪里？”搬家之后的营生又是问题，没有土地没有遮风避雨之所，在这样的世道举家搬迁确实非常不理智。清水妈妈的连声哀问让知朝无法回答“那……那该怎么办……”

　　知朝第一次显露出她慌乱和弱小来，在她信赖的母亲面前。

　　“有办法的。”清水妈妈的声音沉沉的传来，带着意味不明的平和。两母女离得如此近，这样一个亲昵着拥抱的距离，让知朝完全能够听见清水妈妈的喉咙了传出吞咽的声音，她似乎带着渴望般，如同引诱猎物的狐狸“知朝你，愿不愿意救救你妹妹，你们一起长大，感情最好了不是吗？”

　　“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知朝。”知朝看见清水妈妈松开了她，用力的抓着她的肩膀轻言细语的问“你愿意吗？”

　　“妈妈……”看着清水妈妈的眼睛，知朝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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