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莲》倚策江河

8、第八章：救国

　　伽莲爬上城墙，冬日凛冽的寒风吹拂着她的衣摆呼呼作响，目眺远方，思及百川与自己说的话，她陷入了迷茫。
　　“在所难免？”听着百川的话伽莲黯然心惊。
　　“对啊！的确免不了……不过，你一个六岁的小女娃，又只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公主，何苦去愁思这国家大事。”百川唇角带笑，声音不咸不淡。
　　“这不单只是国家大事，它还关乎着暮羽千万子民的生死！”
　　“是吗？殿下只是因为这个，才来找百川的？”按下琴弦，百川挑起眉梢：“承蒙殿下错爱，百川只能救得了自己，救不了天下。”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是不是只要我死了，这一切就可以结束？”
　　“那，为了暮羽百姓，殿下可愿意牺牲？”
　　“若能阻止瘟疫蔓延，我愿意！”伽莲目光灼灼。
　　注视着伽莲的小脸，百川眼底波光微闪，“殿下可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在意他人生死？要知道万物生长自有规律，天意，亦是规律的一种。殿下你又何必，这般悲切？”
　　为何在意他人生死？规律吗？可是，我就是不忍心啊！看着他们死去，我的心就会好痛的！
　　伽莲脸上露出了迷茫，“我，我……我不知道……”
　　百川低眉，继续问：“那殿下可知道，自己存在的真正意义？”
　　意义？我只知道，我存在……
　　“我，不知道……”伽莲垂下头，声音无奈。
　　“那就去寻找，找不到答案，殿下再回来找百川吧！”
　　“我……”
　　见伽莲脸上皆是因自己一番话而无措的迷茫，百川说：“殿下你且记住，这场疫病是天灾，天灾出现是没有规律的，你消灭一次，它还会有第二次，所以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一语惊醒梦中人，伽莲总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你是说，我死了，便可以救下暮羽的百姓？”
　　话落的一瞬，百川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在看向伽莲的那一刻，眼帘下的目光冷然，“殿下三思。”
　　正如百川所言，若伽莲死了，暮羽的瘟疫自会消失，可是，却还会有另一次灭国的危机。可以说，不管是人祸还是天灾暮羽绝对会消失。只不过，百川没有将这么残酷的事实告诉伽莲，所以伽莲自然也就不知道。
　　此刻，伽莲心中的计较，是在祈求上天。待她死后，一定要驱散阴霾，让暮羽百姓活下来。
　　当伽莲袭拖着病重的身子赶到城墙上时，落入眼底的，只有伽莲那一刻跳下城墙后随风飞扬的衣角。
　　“阿莲——”就好似天塌了一般，他的喊声撕心裂肺。
　　“皇上！来人，快来人！救陛下啊！”伽莲袭倒地不起，一旁紧随的内侍惊慌喊叫。
　　好不惊慌失措，看着这映入眼底的场景，站在城墙之上，白衣男子低头瞟了一眼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娃，暗自摇了摇头。
　　无名宫殿里，百川倚树而立，七弦琴就在脚边，映着埋住了小腿正开得灿烂的花朵，一身蓝衣的他散发着一种令人看不透的飘渺气质。
　　不知何时，身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是与他飘渺不同的轻尘。
　　唇角微微弯起，百川道：“你还真是会挑时间来看我，给你一个弟子如何？”
　　对上百川的眸子，白衣男子眼神冷漠：“风阑曾说过。此生除了别影一人，便不会再有其他任何弟子，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知道啊！”百川挑眉，略有无赖的意味，“你不要徒弟，难道就不能把她给你天灵的弟子？我是无所谓啦，不管是谁，只要她在天灵就行！”
　　风阑皱眉：“为什么？”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发问了？”百川神光晔晔，暗暗透着危险的气息。
　　盯着百川半晌，风阑说：“好。他是谁？”
　　“今天你刚刚救了她一命，怎么，你不知道她是谁？”
　　眼神闪烁，风阑道：“莲公主，伽莲。”
　　“对，就是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必须是她心甘情愿的跟你去天灵。”
　　“好。”风阑转身离去，“好”之一字落地无声，一如他来之时的眼神冷漠。
　　伽莲醒来后，环视四周一圈才发现自己这是在长公主殿，想到自己明明已经跳下了城墙，可如今却没有死，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宫女见此放下手中的活计就前来搀扶，“外头的风言风语再怎么厉害，公主你也不该想不开啊！若不是仙山天灵的风阑真人刚好路过，只怕公主与皇上的性命就都要不保了！”
　　宫女略带责备的话一入耳，伽莲立马就抓住了重点，“你说什么？皇兄性命不保？怎么回事？”
　　似是被伽莲凌厉的眼神吓到，宫女有些颤栗，“是，是瘟疫。皇上他染上了疫病……公主，你去哪？”
　　宫女的话还未说完，伽莲拔腿就跑任凭那宫女在身后叫唤。
　　皇兄，皇兄怎么可以染上疫病呢！皇兄若是出事了，暮羽怎么办？
　　到达伽莲袭住宫殿处略微绵长的路程怎么也抵抗不了伽莲心中的焦急，她大脑一片空白，只会不停的奔跑。曾几何时，那个被自己定义为陌生人的兄长，居然已经在自己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扶着门框跌坐在地上，伽莲大口的喘息着，内侍听见声响就走了过来，但见一贯冷漠的长公主掠却的向殿内走来，那狼狈的模样丝毫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内侍盯着反常的伽莲半晌，回过神来时，伽莲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对上内侍的眼睛，她眼底是一片忐忑与不安。
　　“皇兄，他怎么样了？”努力的平复着心情，彳亍好久，伽莲才将这句话问出来。
　　一听伽莲的问题，内侍便就知道了她肯定是听说了伽莲袭身染疫病的事然后十万火急的跑来了，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番他俩的兄妹情深。
　　“公主且放宽心，陛下虽染疫病，不过好在症状较轻，又有天灵仙长风阑真人的丹药相助，陛下的疫病自然是被驱逐殆尽了。在公主没来之前，陛下就已经睡了，公主若要看陛下，还是改日吧！”
　　内侍的一番实话，听在伽莲耳里果真受用，不过眨眼间伽莲就轻轻的笑了出来，“好。”
　　见伽莲如此，内侍也就松了一口气，随后语重心长的说：“老奴知公主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公主为何去寻短见。但是老奴今日想劝公主一句，莫要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要知道，陛下最担心就是公主，公主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陛下考虑考虑，陛下少年即位，为了暮羽，委实不易啊！”
　　内侍的语气一派沧桑，伽莲听着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她拉了拉脸，低下头说：“我知道了。”
　　伽莲如此受教，内侍也着实欣慰，难得有这么一位明事理的长公主，只是可惜……哎……
　　摇了摇头，就在伽莲转身之后他准备回去照拂伽莲袭时，伽莲却突然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他：“大人刚才说是天灵仙长风阑真人的丹药救了皇兄？”
　　内侍被伽莲的举动吓得一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木纳道：“的确是。”
　　低头瞟见伽莲闪烁这星光的双眼，内侍便想了想又说道：“风阑真人既然能治好陛下的疫病，想来应是能够救治全国百姓了。只是老奴人微言轻，所以才没敢往方面想，如今公主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公主身份高贵，再者道家修为之人皆善缘天下，风阑真人定不会坐视不管。若公主前去，风阑真人定会赠药。”
　　听着内侍的话，伽莲愈发肯定了自己所想，百川不肯帮她，那她就去风阑真人那里求药，她就不信，天灵仙长会抛却名声而见死不救！
　　见伽莲欣喜的点头答应，内侍在告诉她如何去寻得风阑真人后，便捏着袖口轻轻地抹了一把心酸泪，赞叹道：真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公主啊！
　　伽莲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所谓的救了自己和伽莲袭的天灵仙长，居然会住进暮羽建国之时为了纪念国巫而筑就的无名殿。
　　在又踏进这座宫殿的时候，她原本以为还会看见百川，却还是没有想到，这里繁花似锦绿草如茵，蝶舞鸟叫虫鸣应有尽有，堪比皇宫之外的郊野。百川曾经坐着弹琴的地方依旧在那里，可是如今却人无影琴无踪。
　　唯一可见的，就是一身白衣坐在花丛中，执着白玉杯自斟自饮的男子。思及内侍的描述，这位，应该就是风阑真人了。
　　迎着花丛中被人踩出的小道，伽莲一声不吭的向风阑走去，这走近一看，才发现地上还有一个白玉杯，杯里酒水见底却略有残留，想来是那个与之对饮的人才离开不久罢。
　　见风阑对自己视而不见，伽莲施了一礼凝声道：“暮羽长公主伽莲，见过风阑真人。”
　　伽莲稚嫩的声音入耳，风阑执杯的手微顿，将流水送入腹中后才正眼打量起伽莲来。眯了眯眼，风阑心道：不过六岁女娃，如此沉着，果然不简单！不过，那又如何，你入我天灵，可是没那么容易的！
　　正了正身形，风阑看着伽莲冷然道：“原来是莲公主，不知莲公主来找本座，可是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