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 23 格列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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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以支配者的姿态来到此世，让他的信者以能够忍受一切加诸其身的苦痛的盲从来达成他所选定的目标。
伊斯力和卢修尔回到旅店时，已近黎明。
灰蒙蒙的天宇逐渐划过些微亮色，旭日以不可违逆之姿撕碎黑暗的桎梏，重临大地。
夏尔特坐在窗台上，旁边是俨然在此伫立已久的拉维。
“你们回来了。”前前任No.5的觉醒者说。
“嗯。”
“发现什么了吗？”他一跃而下，木质地板因为突如其来的撞击发出吱嘎声响。
卢修尔说：“这座小镇有些古怪，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又有两柄大剑。”
“你的意思是……”
“他们在神像前说，烧死这些借用邪恶力量的魔人。”卢修尔低头看着天边渐次透露出来的晨曦。‘咔嚓’一声，拉维捏碎了窗棂。
夏尔特扬眉：“难怪，除了凑近了能感觉到大剑上还残留的气息，连你也感觉不到这附近有战士呢。那……伊斯力大人，您准备怎么做？”
“去欧克里特村。”伊斯力说。
夏尔特朝双拳紧握的拉维的方向努努嘴：“不愧是伊斯力大人。”
“等一下。”卢修尔突然说，“关于双子女神。”
“嗯？”
“他们说了几个字，古老传说中的妖魔再临，还有，女神将会再次引领她们的信徒。”
夏尔特蹙眉：“什么意思，妖魔不是本来就一直存在的吗。”
伊斯力垂眸：“那晚上再去看看好了，不过，拉维留守。”
“为什么。”拉维遽然抬首。
伊斯力看着他笑了笑，不再多言。
卢修尔却恍然从中明白了什么，脑海里闪过还是训练生时代和约瑟夫的交谈。牢笼般的房间里，两人侧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亮光从顶上唯一一扇小窗射入，在阴冷的地板勾勒出属于铁栏杆的粗浅纹路。
“小凤凰，睡着了吗？”
“嗯？”卢修尔翻转身体，面朝约瑟夫。
“我们来个睡前聊天？”约瑟夫狠狠蹬了下床，“这床硬得要死完全睡不着！”
“……聊什么。”
“就聊我们同期的……嗯……拉维？”约瑟夫说。
“……拉维？”
约瑟夫点点头：“就是他，据我多年经验观察得出，拉维这小子一定是我们这一期里最强大的战士没有之一！”
卢修尔疑惑道：“为什么？”
约瑟夫得瑟地笑起来：“哥哥跟你说，像拉维这种吧，一定就是少年漫里的主角级别人物！”
“……少年漫……主角？”
“不错。”约瑟夫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左手托下巴，神秘道，“他是我们中最适合成为战士的。富有正义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同伴爱，更别提性格还既单纯又温柔，最最重要的是，还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型的！所以你以后一定要牢牢抱住这个金大腿，争做主角身边的小弟，跟着老大一起大杀四方吃香的喝辣的！”
“……”卢修尔费力地从好友的话语中提取出他能听得懂的字眼，愣了半天，还是按照惯例懵懵懂懂地点头道，“哦，知道了。”
那个时候他没有问，那你呢？
好像在冥冥之中就能感觉到，约瑟夫的死亡只是个必然的结局。
就连他自己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和卢修尔一起的时光，他总是拼命地像个兄长似的教导卢修尔，告诉他不要太过轻信，告诉他不要太过压抑。如果说伊斯力是卢修尔整个孩童乃至于少年时代对他影响最大的人，那么成为战士的岁月里，约瑟夫无疑是第二个对他产生重大影响的，像是家长般的存在。
及至现在，那种影响也没有停止。
卢修尔回过神来，有些发愣地看着摔门而去的拉维和紧随其后的夏尔特：伊斯力不让拉维参加这次行动，大抵也是如此吧。就算成为觉醒者，拉维仍然没能好好的接受自己的身份。
同伴爱……吗。
入夜。
伊斯力、卢修尔、夏尔特三人依着昨天的道路往隐藏在深巷尽头的破败教堂走去。
今天似乎不是礼拜的日子，空无一人的教堂更显诡异。夏尔特看着供奉般放在双子女神像前的两柄大剑，低笑道：“总是这样。”
“夏尔特？”卢修尔开口，却见对方不偏不倚地朝大剑走去，然后像从前在组织里一般，将两柄大剑交叉背到自己身后。
“给小拉维的礼物。”他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走吧。”伊斯力推开昨天走出信者的拱形门，果不其然，与之相连的是狭窄的下行楼梯。阴暗的楼梯像是看不见的魔鬼，张开大嘴等待着闯入其中的无知旅人。
三人举步往下走去。
楼梯采取螺旋状设计，凹凸不平的地面有几处因年代久远已被踩出脚印的痕迹。
不难看出，尽管新一代的年轻人对双子女神的信仰逐渐缺失，这里依旧铭刻了百年来祖祖辈辈人们近乎狂热的崇拜。
楼梯的最下，是条仅供一人通过的走廊。走廊两侧的烛台早已被经年累月漫溢出来的灯油浸得黢黑，挂在墙上的两幅画也被地底的潮湿沁得边缘泛黄。
伊斯力端详着画，蓝眸微眯。
左侧的画上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跪倒在两位少女前，他们的背后是海，而作为画面主体存在的少女则穿着简约复古的白色长袍，如出一辙的银发碧眸，还有两只同样的尖长耳朵。她们各自生有一只翅膀，隐隐便是传说中的迪妮莎和克蕾雅。
右侧的画则是几个垂死的病人躺在病床上，他们的下面是面貌狰狞的魔鬼，高处则立着两个做出祈祷姿势的少女。同样的各生一翼，身边笼着圣光，依旧是那对双子女神。
卢修尔的脑海里猛然现出很久前约瑟夫说过的神话世界。
他说：最开始人们以为这世上只存在自己目之所及的单一大陆，可是后来有个著名的航海家离家出走，居然发现，除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外，外面还有其他大陆存在，更可怕的是，这世界是个球形，我们从这里出发，还可以从那里绕回原点。
“这是……”
伊斯力推开走廊尽头的木门，吱呀的声响响彻耳际。
“进去看看。”
房间是作为储藏间的存在，里面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羊皮卷，然而也不知是渗了海水还是保存不当的缘故，夏尔特随意打开的几本，都没能寻到丝毫蛛丝马迹。他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大喷嚏：“看来这里是没什么好看的了，回去吗？伊斯力大人。”
伊斯力将周围扫视一圈，最后看了眼似乎还在翻找中的卢修尔：“回去了。”
卢修尔从书堆中抬起头：“啊……嗯，对了伊斯力……”
“嗯？”
“……没，没什么。”
——大概，只是他多心了吧。
三人趁夜色而返。
回到旅店后，夏尔特将背上的两柄剑扔给拉维，满脸得意：“礼物。”
“……”拉维接过剑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有什么收获吗。”
伊斯力勾唇，正待说什么就见卢修尔脸色一沉：“妖魔的气息。”
几人同时将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银辉遍洒，夜静如死。
“五只，六只……不对，起码有超过十只的妖魔往这边过来。”
“……什么？”拉维握紧剑柄。伊斯力看着三柄大剑，若有所思。
“去欧克里特村。”他说。
“什么？”拉维面冷如冰。
“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现在也没有必要暴露行踪。”伊斯力说。
“可是……”
夏尔特接口道：“你忘了？他们可是自己把后路填没的。”
目光指向的正是失去主人躺在角落里的大剑。
“不过是自食恶果。”月华落在侧面，俊美至妖冶的面庞在柔光笼罩下仿佛暗夜引人犯罪的恶魔，夏尔特削薄的唇畔闪过丝讽刺的弧度，“弱者，就该有弱者的样子才对。”
……
不可摸的黑暗笼罩世界，本该寂静如死的小镇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残肢遍地，到处都是啃食的声音。昨夜祈祷的老妪被一个壮年男子拎在手中，他边将对方的头狠狠撞上双子女神像的脚踝，边含着涕泪咆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伙同那些该死的盗贼杀掉大剑！他们才是救星啊！现在呢，你看看现在呢！妖魔啊！妖魔！都完了……哈……什么都完了！！”
带着血肉腥气的味道逐渐逼近，燃烧的火焰照彻涌过来的妖魔，壮年男子早被撕扯成一团碎肉扔到一旁，而女神最忠诚的信者躺在信仰了一生的神像脚边，含糊不清地呢喃：
“……我们的女神从古老封印中醒来，再次带领她们的信徒走向光明。让我们一同诵念古老的经文，以六位圣者的训诫为依凭。等待光明的降临……光明的……”
话音戛然而止，冲天的火光下，保存完好的女神雕塑保持着亘古不变的祈祷姿势，悲悯地看着包围在冲天火焰中的断壁残垣，以及，被啃噬得七零八落的信者尸体。
不远处的教堂尖顶立着抹黑色的身影，他看着足下的人间炼狱，嘴角勾出丝莫测的弧纹：
“什么双子女神，不过是上个时代的亡灵而已。”
冷月残照，火光漫天。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23 格列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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