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才是真》考小拉

1、上

　　婚礼上一片喜气，我喝了几口二锅头有些晕，坐在一旁看那些花花绿绿的人们。
　　妻今天尤其美，我爱她的成熟、丰韵。见她笑脸盈盈，我心满溢着幸福。其他来的大多数是客，各自打扮得光彩耀人，送来大包小包的礼物，空气中满是快乐的气味。
　　说起我的这段婚姻，最开始，姐姐不看好我和妻的这段好事，她说姐弟恋会很累。其实不然，妻的开朗和我的内向正是绝配。
　　婚礼从开始到礼毕到吃饭，始终没有看到丈母娘的影子。说来奇怪了，那天在粥棚子里让众阿姨给介绍对象的是她；口口声声要把婚礼举办的有模有样的也是她，可这节骨眼上却不见她来，我真是纳闷儿。妻说，妈在开会呢，被老板硬生生拉过去的，婆婆张罗着也一样的。
　　婆婆，嗯，那是我娘。她最近又胖了一大圈儿，显得更加象个树袋熊了，圆嘟嘟的，像颗球。母亲也喝了不少，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到处抢酒喝了，干妈粥粥在一旁拉着她，也是笑笑咧咧的。
　　按理说，我也算是半个名家之后了，自从姐姐考妮嫁了狐狸精，考家一下子就光耀门楣上了几个档次。于是，我这个二娃自然也是沾光不少，不然也不可能娶到大名鼎鼎鱼美人家的独女了。说到这个鱼美人，我真是爱的。在棚子里众阿姨中，我最喜欢的是鱼美人，她原名陆上的鱼，我暗地里这么称呼她。这么说也不为过，恐怕真正的鱼美人也不及她十分之一呢。
　　话说富家亲戚应该是可以昂首阔步的，可惜我没有。第一因为我不想，第二因为还轮不到我。为什么？问我娘考拉去吧。别说是我了，就连我那出了名的黑美女考拉姐姐，也是让她给放养着大的。怎么说？考拉自然是有一大堆歪理，比如说要自力更生等。记得考妮才嫁给狐狸精那会儿，考拉都没去认她，由得姐姐我在乱石堆里，好在没出什么事情，自然也就算了。不过就算考妮怎么不爽，自少她没饿过肚子，不像我，说起来就一包眼泪。
　　都说后妈不好，我看我这个娘的心眼恐怕是歪了半个地球。怎么说？考妮勤奋着打怪，好歹还被认领回去了，风风光光三朝回门是考拉请回去的。我呢？打从事务所出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别说娶媳妇儿了，就连颗戒指都没有。我也是放养的，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天生天养。在考拉心里，我就是个戒指库。为了生存下去，我久不久到湾梁新村裸跑着去打几只怪，捡些装备赶紧到紫竹林卖了回来买些药水喝着，保命要紧。也曾捡过些好东西，但舍不得自己穿，都卖了，换了些钱放袋子里。
　　后来，我便开始游荡在宠物世界的各个角落，慢慢也就了解了里面的人际关系什么的。比如说，考拉的好友粥粥是沧浪亭的老板娘，专门买卖戒指的。虽然我的库里都是戒指，却不敢私自去卖了换吃的。于是空了就上沧浪亭去给粥粥作免费的学徒，从首饰最基本的手造板学起，到修模、抛光、镶石等，几个月下来也是一身的手艺。不过粥粥不知道我跟考拉的关系，一则我跟她长得不像，二则我也没心让她知道，于是化名为小破在沧浪亭换口饭吃，利用每个礼拜1天的休息时间去打怪。
　　于是，我才有了机会结识鱼妮儿。也就是说，我和妮儿相恋在先，鱼美人征婚在后，这是我那淘气的妻故意的，说是要个老妈一个惊喜，我自然是配合了。
　　话说某天我打怪回来，正拖着疲惫的双脚迈向沧浪岛时，看见了湖边的鱼妮儿。她披着微曲的齐腰长发轻轻依在栏杆上，湖边柳树的影子婆娑地撒在他纯白的长纱裙上，随着微风，一切都缥缈似梦。妮儿低垂着头，一边轻轻向湖里撒着些鱼食逗那些鱼儿们，一边轻轻地哼着歌，那是王菲的《脸》

　　呼吸是你的脸
　　你曲线在蔓延
　　不断演变那海岸线
　　长出了最哀艳的水仙
　　攀过你的脸 AH
　　想不到那么蜿蜒
　　在你左边的容颜 我搁浅
　　我却要 继续冒险
　　最好没有人会明白我说什么
　　只有你听懂我想什么
　　你一脸沉默
　　什么我没说什么我没说什么
　　湿湿的汗水不只一点点
　　你眉头是否碰得上黄梅天
　　来吧滋润我的沧海桑田你每一脸
　　是我一年已好久不见
　　。。。

　　她的声音是那么空灵，萦于风中，听得我痴了。不忍心打扰她，于是我远远找了棵树，靠在其上，任由她的声线蔓延我心间。
　　谁知她唱毕，慢慢将手中鱼食都撒于水中，在腰间取了手绢儿，竟饮泣起来。我有些迟疑，要过去么？不过去么？这么如花似玉仙女般的女子，有什么烦心的事么？
　　终于，我没管住自己，八卦心引着我一步步靠近她，靠近我们的童话。
　　“鱼妮儿，你不舒服？”这叫典型的睁眼说瞎话。
　　“嗯，我还好，沙子入眼了。”这叫典型的此地无银。
　　“要不坐会儿吧，这里的风真好。”这不是瞎话，初夏里湖边的风，自有说不出的清爽，仿佛有种穿透力，可以拂得人飘摇。
　　“也好。”鱼妮儿擦擦眼角，随我坐在湖边的吊椅上，我们随风摇摆，似梦。
　　“要喝茶么？我上亭子里取些来？”鱼妮儿的唇有些干，我试探着问。
　　“不了，小破，陪我坐会儿吧。初夏的傍晚，是一年里最好的季节。可以么？”她转过头来望望我，把我化得一塌糊涂。
　　“嗯。”我说不得别的。
　　就那样坐了不知多久，鱼美人急冲冲地过来，大声叫妮儿：“怎么在这里，狐狸精家出了些事情，你不去看看么？”
　　谁知妮儿竟黯然地说：“有什么事情再值得我去关心他？我不过是个局外人。”
　　“你这傻孩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那考妮跟大青在竞技场上死了，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鱼美人有些愠怒。
　　“不管了，不再管了。”妮儿竟头也不回，把鱼美人气得满脸通红。
　　“不管算了，你自己的事情，我也不管了。这么大的人了，不会为自己的事情操心，过几年我入了土，看你怎么办。”鱼美人说罢一顿脚走了。
　　鱼美人走后，妮儿眼角的泪水轻轻滑下来，她缩了缩身子蜷进吊椅里，透明的白烟一般。
　　我没问也没说话，长时间在沧浪亭的锻炼已经让我明白了要何时聪明地懂得闭嘴。我也没有动，依然靠在吊椅的另外一头，故意扭过头去不看她。心里满是那团散不去的烟，撩拨得我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有一见钟情么？也许吧，也许不吧？
　　坐了一会子，天色暗了，我吵醒了浅浅睡去的妮儿，把她送至家门口，再折回沧浪亭。
　　刚到就听到粥粥在说狐狸精家的事情，大概是说考妮好像跟大青出去练PK，双双阵亡，很惨烈。考妮醒了，在家也不说话，发呆好几天了。大青救回来了，一改常态的憨厚，变了一个人似的。
　　虽然我不明白什么是血肉之亲，但总归说来我跟考妮就是姐弟，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吧，于是跟粥粥请了半天假，准备探望姐姐去。
　　扣壳上给考妮发个了短信：姐，我是考娃，你二弟。听说你身上不好了，我明儿上午去探望你，无痕亭见可以么？
　　半小时后收到姐姐的回信，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