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缩脚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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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路灯昏黄的光柱中，白兰和柳生沉默相对。
一个是主动投敌，一个是临场缩脚，两人目前处境的尴尬可谓半斤八两。如果说此时柳生比白兰更觉难堪，那也只是他稍微多了那么几分自尊的缘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面对这个他根本不想与之交谈的疑似变态，柳生困难的开口。
“当然是去追小一了。”白兰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笑模样。
“这种事情，还是应该报警吧！”柳生掏出手机，“说到底，这是个法制社会，不是吗！”
白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同情，“怎么报警呢？”他刻意地捏起了嗓子，“警察叔叔，我朋友被看不见的怪物抓走了！”他嘲弄地笑着，“是要这样说吗？”
“难道这种所谓的除妖师，就可以置身法外了吗？”柳生愤怒起来，“这是赤^裸^裸的绑架！”
“嘛，总有些人是身在规则之外的。”白兰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这是个实力至上的社会。”
柳生心中一颤，怪异地看着他。
“那人身着的吴服看似普通，可是由相当特殊的贡缎裁制的呢。”白兰笑眯眯地看了他，“这是地位的名证呐～这等人物，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为妙哦。”
“你真的是外国人吗？”柳生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男青年。
“啊啦，只是稍微有些知识储备而已。”白兰笑起来，“毕竟，我有个作弊的大脑呐。”
并不明白对方指的是拥有平行世界记忆的能力，柳生便当作对方自称聪明，随意地敷衍了过去。
“你不去找小一吗？”白兰意味不明地嗤笑着，“我可要去了哦。”说着，他便挥挥手，施施然地朝着二见逃跑的方向走去。
白兰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灯火通明的远处。
孤独地站在灯下，柳生被自己的无能和怯懦所折磨着，良心一刻也不得安静。他握着手机，无意识的开开合合。
报警这条路大概是走不通了。几番挣扎，柳生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迹部的号码。
被问及发生了什么时，他一阵心虚，嘴上便下意识隐瞒了日吉被抓走的事情。迹部倒也没有多问，将名取的联系方式告诉了他。
电话足足响了一分多钟，才有懒洋洋的男声从电话那端传来。
听到那在电视上听到过无数次的温柔声音从听筒中传出，一晚上都绷得紧紧的柳生瞬间感到了放松。
“名取先生！事态紧急！”仿佛终于看到暗黑地狱中突现的一缕霞光，柳生将手机紧紧抱住。
他匆忙将事件的来龙去脉介绍了一遍，起初，电话那端的名取还有些漫不经心，突然，在听到黑色和服时，他突然来了精神，要柳生将对方的特征描述给他。还要越详细越好。
特征？柳生仔细回忆，“啊，很长的黑发束在腰后，脸上被刘海遮住大半，对了！眼睛！他的右眼似乎有问题，被什么东西蒙了起来！”
“我知道了，是的场。”电话的那一边，名取的声音低沉下来，“柳生先生，被抓走的那些，都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都是人吗？”
柳生先是一楞，“恩。”他肯定道，“他们都是普通人。”
“那就没关系了。”名取象是松了一口气，“的场那家伙虽然卑劣，倒只是对妖怪。那个人估且也算有些地位，不大可能轻易对普通人下手。”
“可是，二见小姐说笹川小姐是中了除妖师的咒术。之前在医院里也有式神来袭击我们！”
“柳生先生，你先冷静下来。”
名取温柔的声线有着一种治愈人心的力量，在他的温言安抚下，急躁的柳生重新安定下来。
“柳生先生，二见小姐的话真的可信吗？我并不是指二见小姐在骗人。”名取向他解释，“她虽聪明，却太年轻。你也见到过，二见小姐对于我们除妖师有着天然的不信任和敌意。她看到的咒术印记应该没有错，但那真的是的场所下吗？”
柳生努力回忆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确，那黑发青年从未承认过这些是他做的。
不对，说到底，他们根本没有问过他啊！
柳生沮丧地扶住了额头。
“二见小姐恐怕是下意识将第一眼看到的除妖师当做了敌人。”名取自嘲般地笑了笑，“虽然很不甘心承认，不过，的场那家伙，可以算是立在除妖师界顶端的人，做这种易被同行攻击的事情得不偿失。我想他应是接到了委托而身涉其中。目前真凶的身份尚未可知，你的朋友留在的场那里倒是更安全。”
“我现在该怎么做？”柳生追问道。
“的场的行踪，我暂时无法得知。你先去寻找逃掉的二见小姐吧。”
挂断电话前，名取迟疑地唤着柳生的名字，“柳生先生，那孩子的个性非常危险，关键时刻，请务必阻止她逞强对妖怪出手。”
“好的。”柳生懵懵懂懂地应下。
电话挂断，听筒中只留下一阵嘟嘟的忙音。去找二见吗？他低头看着掌中的手机。
可是，要到哪里寻找那个没有手机的家伙呢！
“小一！”灯火阑珊的闹市区，白兰遥遥地喊着二见的名字。
“你果然在街边坐着呀。”他笑眯眯地俯身看着她。
“大哥哥怎么知道？”
“因为小一身上没有钱呀～”白兰脸上笑意更浓，“地上凉，快起来吧。我请你喝饮料。”
这次，二见没有拒绝，随着他走进了路边的咖啡馆。
“我第一次进这种地方诶！”抬头端详着咖啡馆华丽的水晶吊灯，二见一个劲感叹，“只有哥哥一个人挣钱，我又没有办法去打工，家里的生活费一直很拮据呢。”
“为什么没办法呢？小一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只要穿上制服对着客人笑笑，就可以顺利完成工作了吧。”白兰笑眯眯地注视着她。
二见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她别开眼睛转移了话题，“大哥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泽田同学他们。”
“因为我现在比较重视小一嘛～”白兰倒也不去计较她刻意的掩饰，依旧专注地注视着她的脸。
“那个人实在太强了呀！”提起这个话题，二见忙不迭的解释起来，“他一个人就带了三四个式神！超级强！遇到这种人就只能逃跑呀！”
“而且，我刚刚也有同哥……可信的好除妖师联系！我认识的除妖师说，那个抓走日吉的人虽然是个坏蛋，但不会伤害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所以，他们大家都是安全的！不用担心！”
二见鼓着腮帮，高高地撅着嘴巴，“总之，总之，不，不能怪我。”磕磕绊绊地辩解完，她将脸藏在玻璃杯后，咬着吸管，专注地吐起泡泡来。
“小一不用同我辩解啊。”白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一本来就没有错，是他们不听劝。”
二见呜咽了一声，整个人趴到了桌子上。
“可是。”白兰歪过脑袋，专注地盯着少女的眼睛，“我真是好奇呐，小一眼中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模样呢？”
“那种事情，是没办法用语言描述的。”二见沮丧地在桌面上一下下撞着脑袋，仿佛仍为自己的逃跑而懊丧。
突然，有只温暖的手托住了她的脑袋，将冰冷的桌面隔绝开。
白兰微笑地注视着她，“即使看不见同样的世界也没关系，因为小一就是小一嘛～我最喜欢小一了呢～”
“说，说什么呢！”
二见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弹射起来，“大，大哥哥你比我大很多吧，你，你都上大学了！太老了！”
“啊啦，小一竟然这样说，真让人伤心呢！”
“你，你，你明明刚认识我！怎，怎么能这么快就！”缩在椅子后方，二见从椅背上露出半个脑袋，“骗人的吧！”
“是真心话哦～”双手交叉支撑着下颚，白兰笑盈盈地注视着满脸警惕的少女，“小一可是第一个对我说‘相似’的人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
被看不见的“绳索”束缚在和椅上，动弹不得的日吉愤怒地瞪视着和室的另一端，那个自斟自酌的黑发青年。
“日吉，日吉君！”捆在另一张椅上的泽田小声唤着他的名字，“别激怒他啊！万一他对笹川同学不利就糟糕了。”
青年轻笑着看了泽田一眼，“要来一杯吗？”
“诶？”泽田楞了楞，“不用了，我还没到合法饮酒的年纪。”
“那真是可惜了，秋风萧萧的日子，正适合一壶温酒暖和身体。”黑发的青年不再去看两人，凭依在挂着风铃的窗口，他凝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
“你这家伙！”见他居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感到被耍的日吉恼火地吼了起来，“想干什么快点说清楚！”
黑发青年忽地转过身来，周身霎时迸发出凌厉杀意。日吉视死如归地梗着脖子，刻意不去看他。
“你啊。”略带轻浮地瞥着日吉，黑发青年敛住气息摇了摇头，“不够强大的人，还是要更加圆融一些。”
提起长柄酒勺，青年转身来到平躺在榻榻米上的京子面前。
“第九个。”一次失误后，他以勺柄拨开京子颈边的碎发，细细观察着那个咒印，“再凑齐一个，就可发动术了。”
“请，请问，那是什么？”泽田小心翼翼地问道。
唇畔绽开一个诡异的笑容，黑发青年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听过好奇心害死猫吗？没有资质的人，最好不要问太多哦。”
被那样可怕的笑容吓到，泽田怯懦地缩了缩脑袋，“可，可是。”他鼓起勇气，“笹川是我的同学啊！我们都很关心她！”
“我们？”黑发青年用审视的目光缓缓打量着他，冷冷嗤笑一声。
“躺在这里的这位小姐之所以昏迷不醒，只因灵魂被夺走了。”
仅仅一句话，便将泽田震得当场哑然。
“这位小姐颈上的咒印，哦，你们是看不见的。”青年袖着手，笑得特别欠揍。
“我知道。”泽田不服气地嘟囔着，“二见同学也说看见了咒印。”
“哦？”黑发的青年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毛，“你还真是有个了不起的同学。”
那方咒印昭示的，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古老的禁术。
望日，月亮最圆，亦是属阴的月之力最强的夜晚。这样的夜晚，能力足够强大的人巧借月之阴便可夺取活人灵魂。
如此行事，集齐十个与死者同年同月同日生，性别亦相同的灵魂。然后找到鬼门的所在，在雪地里画上阵型，献祭上关系人的大量血液，便可用这些灵魂为代价，强行打开鬼门，唤醒沉睡在异世的灵魂。
这一方小小的并盛町，恰恰就是鬼门之一的所在。
“唤醒沉睡的灵魂？那，那不是复活死人吗？”泽田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黑发青年轻轻笑了笑，“这就是复活术。”
“被夺取灵魂的人会怎样！”即使听到了这超出常识外的可怕故事，泽田最挂心的依然是暗恋的少女京子的安危。
“会死。”黑发青年冷酷地勾起唇角，“十个人全部会死。”
一瞬间，泽田脸色苍白，他凝望着榻榻米上安静得仿佛睡着了的少女，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用十条命换取一个死人的命。真是神经病。”日吉恨恨地瞪着黑发青年。
“这种术之所以成为最大的禁忌，可不仅仅因为要献祭他人性命哦。”黑发青年整了整绣有家纹的羽织，施施然在窗边坐下。
“更因为，它可谓是扰乱自然理法的逆举。”
青年依旧眼带笑意，声音却陡然冰冷。
“强行施法者，将永生背负恶咒。而方圆百里内，也会十年萧杀哦。”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缩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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