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虫袭》黑色地板

7、第 7 章

　　落地窗的罅隙传来寒风鬼哭狼嚎般的“呜呜”声，他站在一片死寂中，感到惊心动魄，渗入骨髓的阴寒。

　　背抵住墙壁，他低头继续阅读便利贴上剩下的留言。这次他看得格外仔细，愤恨。手指颤抖得差点捏碎纸张。

　　【他朝你扑来，像只野狗似的朝你露出牙齿。你很害怕，慌乱中举起左臂去阻挡。你的左手被咬到了。被啃了一块皮肉。】

　　【好疼呀。】

　　怎么会被人知道的？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就好像他当时也在现场似的！可是，不可能，不可能啊！那时候，赵哥正背对着他狂按闪光灯，他自己眼睛都睁不开，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他！林雪那小妞也还在一墙之隔的车厢里。周围没有人，没有其他正常人了！后来他立刻放下袖子，若无其事地回到车里面，他用钱买通那个给他做体检的医生，非常顺利的，非常顺利的……！！

　　平头男这时已经被吓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了。如果他能够冷静下来，他就会发现前面那些话，其实不必在现场也可以猜测到。那些话里并没有透露出更多新的信息。

　　“你是谁？你在哪里？你想怎么样？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没有被咬到，我什么事也没有！你为什么要害我！”

　　他想依靠大吼大叫掩饰内心的恐慌，但沾满口腔的涎水让他无法发出流畅的语言。

　　【出门左拐，朝前走。安静，如果你不想被发现。】

　　“混蛋！”平头男在心中咒骂了一句。虽然心有不甘，但显然，即使对方只是想恶作剧，他也只能遵从他的游戏规则。

　　将便利贴揉成团塞进口袋里，他扶着墙壁，按照纸上的要求，一脚深一脚浅地朝前趟去。

　　呼吸越来越沉重，“嗬嗬”的喘息在黑夜中格外清晰。他头重脚轻，肢节僵硬，好几次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然而强烈的求生欲望使他咬紧牙关，竭力使大脑保持清醒。

　　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在半路，他捡到另一张便利贴。就贴在楼梯转角的灯柱上，高度正好到他的眼睛。

　　【如果你的同伴知道了，他们一定会背叛你，镇长会杀了你。那么，下楼左转。】

　　你在哪？你在哪？出来，出来，敢威胁老子，看老子弄不死你……

　　平头男“嗬嗬”地喘着粗气，大步地朝黑黢黢的走廊尽头走去。他的动作很是扭曲怪异，这使他咋看就像只抽线木偶。他自己没有发现。

　　没错，那些自私自利的狗杂种，他们一定会出卖我，背叛我！

　　他一路颠三倒四地想道，脑子里的理智之弦早已被那些可怕的黑字刺激得寸寸崩断。

　　他们会把我当做货物卖给镇长，他们获得无冕之王的桂枝，而我被砍断四肢，堵住嘴巴，绑在研究所的试验台上。我知道，他们需要业绩，而我就是最棒的新闻……

　　“嗬嗬……嗬嗬……”

　　“出来，嗬嗬……出来，保证，我，不会，伤害你……有钱，给你……做牛、马，马做，马，好好谈，谈，谈……求，求你，我们仇，无仇，无怨，快，快死了，不要折磨，我，我，求求你，放，放我，放过……”

　　路的尽头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梨花木门。房门半敞，一丝浅黄温煦的灯光水银般倾泻出来。

　　“不会伤害，你，保证，保证……嘿嘿嘿……就是，这里嘿嘿嘿……”

　　探入房间的，先是头，脖子竭力伸长近乎抻裂，接着才是摇摇晃晃的，动作不协调的身体。他咧了咧嘴，竭力瞪大满布血丝的溃散眼球。黄色灯光映照在他壮实的躯干上，照亮了他青白的脸皮，和脸皮上现出的一丝扭曲恶毒的快意。

　　“好孩子……”他一眼就看到正对着大门，坐在床上的少年。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黏稠的涎水流得他整片衣襟都贴在胸口。

　　“好香……好想……”

　　他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一阵毫无规则的胡乱转晃。最后停顿下来时，眼睛里便只剩下眼白，再没有黑瞳了。

　　胃一阵一阵地绞痛，必须吃点什么才行啊。浓郁的肉味在前面阵阵袭来，只要伸出手……

　　“——哐当！！”

　　脚下刚迈出一步，踩在青砖上，一个黑影便汹汹笔直坠落，将他整个人罩住，困在原地。

　　付为彦这时才抱着暖手宝，跳下床，慢悠悠朝他走去。

　　这个小房间是沈如沛为他精心布置的游戏室，应他要求设置了隔音墙壁。游戏室里储藏着他喜爱的各种机关玩具。铁笼子只是入门第一关而已。如果冒险者有幸打通第一关卡，那么后面还有飞箭投石溶液等等伺候，总有一款适合你。这房间墙壁后面，还有一个连着后山的迷宫。

　　“饿！饿！饿啊！”平头男在笼子里疯狂地嘶喊。

　　他的声音嘶哑犹如野兽，巨大的力度撞得铁笼“砰砰”做响。他拼命朝付为彦伸长手一阵乱抓乱挠，而付为彦关了房门后，便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做着徒劳的挣扎。

　　平头男灰白开裂的指尖就近在咫尺。付为彦朝左边歪了下身，他就朝左边狂挠。付为彦朝右边转，他就朝右边狂撞。付为彦想了想，稍微退后一点，放下暖手宝。

　　他猛地原地跳起，做了个360度狂乱健身操。

　　“哐哐哐哐哐！！”

　　可怜的平头男，身不由己地撞了个鼻青脸肿。

　　恶趣味的付小朋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取出一根长长的铁链，绕着铁笼，将平头男的头跟手脚都稳稳固定在铁栏杆上。

　　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用一根小钢棍，从平头男略略鼓起的口袋里挑出那两张便利贴。

　　就知道这些纸会被收藏，毕竟记者先生比他更害怕它们被发现啊。不过这发病的速度有点快，幸好提前做了准备。付为彦心道。

　　他将便利贴放进热水杯中，让热水毁去字迹。接着回到床头柜边，开启事先备好的工具箱，将作案工具在桌上一字排开。

　　他从各种型号的刀具，针筒，火具，以及一些用途不明的小瓶小罐中，挑挑拣拣地取出一把带血槽的锋利小刀来。

　　专业而熟练地消毒了刀具后，他回头看向铁链里垂死挣扎的平头男。

　　“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咦，跟书里描述的不大一样呢？确定是狂犬病吗？不知道记者先生怕不怕疼，如果不介意的话……

　　付为彦慢条斯理地剪开他的衣袖，一边低头参看手中的解剖类医书，同时面不改色地就着他化脓腥臭的黑紫伤口，干净利落地来上一刀。

　　咦，完全没痛觉了吗？这样呢？

　　……要不这样？

　　……那这样呢？

　　厉害！这样都不死？！

　　“饿！饿！饿……！”

　　“咦，不是应该‘汪汪汪’吗？你怎么不按书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