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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捣蛋的妹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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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江月夜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咕噜一下翻身就从地上爬起来,一口气冲到院子里的水井前,盯着里面深不见底的一汪井水兀自心疼:“嗷嗷嗷,我好不容易才淘出来的宝贝啊,还没捂热呢就打水漂了!”
“三……三姐?”江月诚盯着她三姐鬼哭狼嚎的样子一脸莫名其妙,明明小妹抱出来的头巾都被他抢下来放在了一边,她没看见么?再说,那水井里除了水啥也没有,难不成几张布还能沉到水底去?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她这三姐其实挺呆的,于是就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咯咯咯咯……”
“干啥?”江月夜一副‘姐心情不好最好离我远点’的哀怨表情,两只手狠狠的扣在水井沿上,几乎恨不得纵身跳下去把她的宝贝给捞起来。
“喏……”江月诚努着嘴,抬手指了指堆在地面上杂乱无章的头巾,一张小脸儿紧绷着,嘴角隐隐在抽动,明显一副极力忍耐不笑出来的模样。
江月夜眼睛一斜,不耐烦的虚瞄一眼,却在下一秒像只猫一样窜了起来,连滚带爬的扑到那一小堆头巾面前,捧着就往怀里塞,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喃喃念到:“喔,还好还好,还以为没了呢!虽然不是啥好货吧,但起码也能卖几个铜钱买包子吃。”
“包子?”江月诗一听见好吃的就来了劲儿,人也不傻了,挣脱他四哥的手转身就扑到了江月夜的怀里,一脸垂涎的问:“三姐,哪里有包子吃?月诗好久都没吃过肉包子了,月诗想吃……”
江月夜低头看着这个突然冲进她怀里的小女孩,一双眼睛咕噜噜的凝视着她,好像她就是那香喷喷的包子似的,被这样盯着她的脸色顿时就有点不自在了起来,赶忙扶起这个名义上的小妹,随口安抚道:“嗯,等娘亲回来了,月诗就会吃到肉包子的。”
谁晓得她这句话才落下,院门就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江月诗对江月夜的话深信不疑,反应迅速的飞跑到院门边上站住,抬头便问她娘:“娘,你有带回包子来给月诗吃么?”
两手空空的宋氏一愣,眼眶立即便红了,搓着冰冷的手不好意思的答:“月诗乖,恐怕要等爹爹们回来才能给月诗带包子了……”
眼睛在宋氏的身上转了一圈,江月夜心里顿时就明了了七八分,看来宋氏这一趟出门不仅没有借到吃食,反而被奚落了一顿吧?
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江月诗听她娘这么一说,又见她娘的面色不好看,便噤了声不再多话。
说来也是一个极其乖巧的女孩儿,不像有些人家的小孩那般,用哭闹来赢得关注,用无理取闹来获取喜爱的玩具。
江月诗不哭不闹的由她娘牵住往里走,待看见她三姐朝她微笑的时候便也轻轻笑了笑,抬起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儿,与她娘献宝:“娘亲,三姐说那些漂亮的头巾可以换包子吃,我们这就去换包子好不好?我不想等爹爹了,月诗的肚子好饿!”说着她就小跑了几步到江月夜这边来,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儿头巾复又回了宋氏身边,她努力的举高手肘将手上的东西递到她娘眼前,跟着便用一双晶亮亮的眼睛期许的等着。
宋氏乍见眼前的物品,一双眸子就犀利的望在了江月夜的脸上,看得出来她很是生气。
江月夜心里微微发毛,不待她出声就赶忙迎了上去,一脸讨好:“娘,别生气啊,我不过也是想为家里出份力嘛,又不是什么重活 ,我承受的住。”
江月夜一边说还一边将她的双手竖在宋氏眼前,让她看清上面并无太多伤痕,宋氏盯着看了两秒这才脸色好些,但是语气还是不太妙:“女子最宝贵的就是这一手一脸,你若是伤了手还好,万一磕碰了脸怎么办?到时候嫁不出去,可别怪当娘的没照顾好你!”
江月夜最怕的就是宋氏的传统和封建,啰嗦起人来简直要人命,她这还没当她闺女儿几天呢,就这般受不了,也不知道以前的江月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宋氏伸出手将小女儿手上的头巾接到手中,摩挲了几下上面的海棠花,半响才无奈的道:“没用了,都硬成这般了,不可能有人会买的。”
要说这头巾,其实是发饰里面最简单最普遍的一种,寻常人家的妇人小姐没太多金银可做首饰,但是又追求美感,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用头巾来做装饰,也可取到固定发型的作用,廉价又美观。
从火场上幸存下来的头巾大致有一百多条,江月夜想了想,还是问了句:“娘,这头巾若是新的,能卖多少钱?”
“咱们家这种质地的话,以前值二文。”宋氏出门一趟,腿脚有些酸累,便一面说一面走到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招了招手将最小的闺女抱在怀里,才继续讲:“只是现在发硬成这样,恐怕一文都不值了。”
宋氏之所以要故意提到咱们家三个字,说到底是因为她们家的头巾与其他家不一样,别人家的质地要更好些,每一条能卖到五文钱,但是她们家这些残次品,也就值二文而已,而且因着隔壁两家都在出售上等货的原因,压得她家一条也卖不出去,所以才积压了那么多,最后成了一堆废品,白白浪费了那些进货银子。
江月夜在宋氏没回来之前心里就有了些想法,对于发硬的这个问题如果运气好的话是可以解决的,她现在关心的是,如果恢复了这批头巾的质地,在这快要过年的时间段是否能销售得出去?
这么想着,她便向她娘打听:“娘,都要过年了,还有人买这种头巾么?爹说隔壁两家也有卖的,这两年还没卖光?”
“卖光?这怎么可能!虽然琉璃国为了赚大钱而封锁了这些廉价品的出货渠道,但是天下没有不钻空子的商贩,这平民百姓啊,看那些达官显贵都稀罕琉璃国的东西,也就对这头巾推崇得不得了,典型的吃不到葡萄也要捡点葡萄皮来尝尝的心理。”宋氏说道最后,不免一阵唏嘘。
江月夜从她娘的话里听出了两个意思:
第一,甭管是不是过年,这头巾都受欢迎,或许过年这段时间会更受欢迎些,因为百姓们家家都要采办年货,出来逛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第二,琉璃国的东西很牛逼,只有达官显贵才用得起。
这两个概念在她脑海里扎了根,她摸着下巴沉思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要怎么办,这往后的日子能不能有改善,可就要看她这一发成不成了。
傍晚,出去务活的江家爷们儿们回来了,虽然一身脏得臭得就像从茅坑里刚爬出来的一样,但好在人都是完好无损的,个个脸色疲惫却又兴高采烈,就因为他们今天遇到了一个好工头,说快要过年了,给每个人都多发了两文钱,江家干活的有三个人,于是统共就得了三十文。
三十文能干嘛?
买米买菜买日用品,反正江月夜是一个角角也没摸到,这钱就又没了!
江月诗看爹爹们回来了,还吵着要吃肉包子,却被她爹一个眼神瞪过来,呵斥道:“吃什么肉包子!肉包子要三文钱一个,三十文钱只够买十个的,可那包子个儿那么小,怕是还不够两个人吃的份!都这么大的人了,该懂得节省知道么?你哥哥们跟着我干活一整天,就吃了一个大面馒头,你还好意思再这里吵嚷着要吃肉包子?”
也难怪江照年火大,他带着俩儿子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挣钱,一回家没有点好话也就罢了,小女儿还这般娇气,这要是换成以往他可能也觉得没什么,但是这两天他受的气,吃的苦,加起来比他这一辈子都多,饶是他一个谦谦君子,也抵不住这样的折磨,这才生了气吼了人。
最后,晚上这顿饭还不是一碗白粥,两个素菜敷衍了就过去了?
穷人家本就没有什么可讲究的,这大冷天的能有一碗热腾腾的白粥喝就算不错的喽!
古人夜里通常是没什么消遣的,更别说现下临近年关,几乎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吃完饭了就往床上一趟,睡得着就睡,睡不着大冷天的要去院子里看星星也没人拦着你。当然,冷感冒了得病了什么的也只能算自找的。
江月夜脑袋还算正常,没抽风,所以就算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为头巾的事情想破了头,但她也还是乖乖的躺住了,迷迷糊糊中她的脑子里就跳出了夜间一家人吃饭时的场景,心里便有些酸痛。
饭桌上江月华和江月白简直犹如恶鬼投胎一样,一碗白粥也能喝得啧啧响,而江月诗因为被她爹吼了,一张脸蛋就哀戚得很,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倒是江月诚,没一会都会偷偷的看她一眼,看完了又撅着嘴傻乐,江月夜当时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脸上开了花儿?
她这般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感叹似的长出一口气。
若是不想这个家有一天会垮掉,那她就要多费点心思挣钱了,那么良善友爱的一家人,她不想他们因为钱这东西而伤累。
照着她的想法,成功与否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