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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诗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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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头在江家吃罢年夜饭,又白捡得一个学生,到了深夜才满心欢喜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心情好睡眠也好,在床上躺了不一会就梦周公去了。
不过江家一家子却没这么早睡,五个孩子被江家两老勒令守岁,说什么都要睁着眼撑到天亮。
江月夜在现代也曾听过这样的习俗,但是却从没真正履行过。
谁大晚上的不睡觉坐着发呆呀?
在二十一世纪有电脑有电视机有各种先进电子产品的福利下,她都不曾守过夜,为毛到了这个连扑克牌都没有的古代却还要眼巴巴的熬通宵?
江月夜一声长叹,最终还是在宋氏赤/裸裸的目光下化为了虚无,认命似的软趴趴的低下头去继续摆弄手上的针线活。
她前世是一个服装设计师,所以在裁剪和针线方面还是个行家呢。
原来的江月夜也被宋氏调教过女红,咋见女儿飞针走线倒不显得多么惊讶,只是微微有点困惑而已。
毕竟,一个学了女红七八年的女儿,技艺忽然精湛了起来,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阵子她三闺女的性情变化也不是一点两点了,习惯了以后也不觉得怎么,全仗老天眷顾吧。
又一颗七彩琉璃珠被穿在了印着红霞牡丹的头巾上,加上这一颗,江月夜手下的头巾上已经穿了十几颗大小不一的珠子,而她右手边的木匣子里还有很多各色各样的珠翠。
这些珠翠有的是玉石打磨的,有些是天然水晶磨制的,更有琉璃玛瑙珊瑚猫眼石等,虽然材质都属于下乘,看样子便知是加工大件首饰时剩下的边角料,但是美就美在这些珠翠颜色绚丽,手感温润造型多样,如果放到阳光下定是闪亮璀璨,十分吸引眼球。
这一匣子珠翠都是江月夜白天买针线的时候顺便买回来的,本来她只是想到用五彩丝线在头巾上绣点诗词绝句什么的,以此来提高头巾的市场价值,但是意外之下她发现了这些可以穿串的小珠子,便顺便买了回来,用手工一颗一颗串在头巾上,这一弄倒显得别致亮眼很多。
“三姐,好漂亮。”江月诗本来已经耸拉下来的眼皮在看到她三姐手上的成品后忽然撑了起来,扑扇着眼睛凑到江月夜眼前,问道:“三姐为什么要将这些漂亮的珠子串在头巾上?”
“因为漂亮呀,小妹刚才不还说美么?”江月夜咬断一根丝线,把加工好的头巾举在眼前细细看了看,见自己绣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飘逸娟秀,而穿在牡丹花中的珠翠更是流光溢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递给宋氏:“娘,你看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宋氏坐在床沿边上,听到问话后伸手接过床头女儿手中的头巾翻看了几眼,脸上浮现淡淡的惊叹之色,但是却不夸张:“是好看了不少,也好像华贵了一些,这又是你新想的主意?”
江月夜点头承认,转头望了一眼坐在院子里赏月的大男人小男人,有些惆怅的道:“是呢,希望这样能多赚些钱。大哥喜欢书本,不去读书太可惜啦;二哥善于交际,但朋友都是钱砸出来的,所以也需要银钱;至于小弟小妹,因为年纪小更该读书识字才是,再不进学堂就耽误啦。还有咱们吃的穿的住的,哪一样都需要花钱,处处都离不开银子,所以能多挣一点是一点。”
“那你呢?”宋氏掀了掀眼皮,手下不自觉的捏紧了那方头巾。
她这三闺女自从出了事以后变得太懂事了,一心只想着一家人的需求,但是她自己呢,难道就没有什么念想?
“我?”江月夜一愣。
是啊,除了赚钱她还想做什么呢?
说没有是不可能的,她还没有圣母到只为别人考虑而不顾自己的地步。
可她现在一心只想挣钱,是因为只有等有了足够的钱之后她才能做她想做的事情,尽管目前她还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
这样一来,出口的话就显得有些苍白。
“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呀。如果一定要有,那应该就是赚钱了吧,能赚更多更多钱就是我想做也需要做的。”
“傻孩子。”宋氏听了三闺女的话后不免觉得心里一阵心酸。
这本来应该是她这个做父母的应该考虑的事情,却不知何时成了一个十二岁女孩子的负担。
她忍不住摸了摸江月夜的脸蛋,抿了抿嘴唇道:“女孩子家哪能这么功利,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你有爹娘,这些事让爹娘来处理就好,知道么?”
“当然知道。”江月夜翻了翻堆在床上的一叠头巾,轻轻抽出一条,手指灵活的又开始穿针引线,嘴边淡淡道:“但是这些年爹娘操心操得太多了,我已经长大再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能承担多少我便承担多少,不会去逞强也不愿意躲在你们身后,不止我是这样,哥哥们也是。”
这些天江月夜想尽各种办法张罗生意,而江月华与江月白也从一开始的不适应慢慢在改变着。
他们跟江月夜一样,从不认为自力更生有什么错,他们一样会因为靠自己挣了钱而觉得开心和满足。也许有过痛有过苦,但是却没人喊累喊苦,这就是责任不是吗?
为什么江月华急着拜先生,为什么江月白成天向往外跑?
他们的心境在一天天成长着,他们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帮助这个家,所以才不会认为江月夜抛头露面挣钱有任何不对。
努力的方式虽然不同,但他们每个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要让这个家一点一点好起来。
当然,江月夜的情况比他们复杂,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不想当文盲,不想苦哈哈的过日子所以才这么拼命的。
宋氏听了江月夜的话心里很触动,刚想说点什么外面却传来了震天的噼啪声。
子时正,新年到。
挨家挨户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炸个不停,吵得人耳根子发疼,但是内心却并不厌恶,反而觉得很开心。
江月夜放下手上的活儿,一翻身跳下床,跑到院子里捂着耳朵大声问:“爹爹,我们家是不是也应该出去放鞭炮啦?”
“什么?”江老爹赏月赏着赏着瞌睡就来了,才眯了眯眼便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给吵了起来,只见他的眉头皱得死紧,几乎要拧成一截麻花儿,他大声喊:“三闺女你说什么呢!外面太吵了我听不见!”
“哎哟喂!”
江月夜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也不问了,直接冲进宋氏和老爹睡的东厢房里,抱起鞭炮便冲了出来。
她朝着院子里的人举了举手上的鞭炮,径直走到院门前卸下门栓。
门由内而外打开,顿时铺天盖地的火药味充斥进鼻间。
江月夜皱着鼻子挥了挥眼前的烟雾,又往前多走了几步,站在街道中央摆好鞭炮,一溜烟回了家。
“二哥,鞭炮摆好了,你去放罢,要当心点别被炸着了哦。”
江月白听后拿了火折子便出去了,没一会果然有一串鞭炮声更清晰的传入耳中,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江月夜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对她爹大声道:“爹爹,已经放完鞭炮啦,明年我们家一定会一帆风顺,红红火火的。”
江老爹这回总算听清了闺女的话,脸上也泛起了期待的笑容。
他仰头看一眼天空中饱满的银月,心里忽然感慨万千。
这世道果然是有幸就有不幸,他江家不幸的是家道中落,而幸的确是人丁兴旺,并且各个懂事。
往后一家人再勤恳努力些,约莫也是不错的。
跨年的鞭炮声足足响了有一刻钟才渐渐停歇。
江月夜凑完热闹便又回了自己的屋子,哪料宋氏不知何时已经接了她的针线继续做了起来,她学着江月夜的方法往头巾上缝起了小珠子。宋氏的手很灵活针线也做的娴熟,不一会就缝好了一块,抬着眼打量了一番,觉得满意才又拿起另外一块开始缝起来。
江月夜站在门边看她娘一脸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觉得无比的温暖。
没有人把她当成是妖怪,只要是她想做的而江家人也觉得合适的,便会放开手脚让她去施展。
宋氏更是一个贴心的母亲,不会问那些有的没的,从来都是闷声不响的就帮着她做这做那,上一次她初次尝试改良的时候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或许他们都从她大胆的尝试里看到了无限商机?
不管如何,有了宋氏的帮忙,江月夜除了偶尔指点一下珠子的搭配和摆放的巧妙之处,便一心绣起了她的名言绝句。因为这一批头巾她预计是要往女人堆里销的,所以在选择名言佳句的时候便偏向温香软玉的句子,比如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等等。
由于以前的江月夜也是识得大字的,所以当她解释说这些句子都是她从一本书上沓下来的时候,家中竟没有一个人怀疑。除了江月华经常对着这些诗句露出疑惑的神色,其他人都很如常。
江月华是相信她三妹有这个能力的,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对文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还让他私底下艳羡不已,但是羡慕归羡慕,他这次是真想看看三妹口中‘无意间捡到的书’。
尽管三妹沓出来的句子大多都是描绘儿女情长的,像‘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种更是含了些恬不知耻的意味,但是不得不说这些句子对仗十分工整,情感也很鲜活,每读一句都会给人不一样的体会,如果从这种角度来看何尝不是妙句呢?
“三妹?”江月华想着想着便看见他三妹从屋子里出来,看样子是要去如厕,他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便叫住了她,又一次要求道:“三妹,你就把你珍藏的书借我看一眼行不?大不了我拿我的《论语》和你换?”
他手上的《论语》还是前些年从一个大户人家不要的垃圾里捡来的,现在他拜了秦老先生做老师,老师那边有关论语的书籍很多,所以他才舍得拿出来做交换。
江月夜一听又是这个要求,心里那叫一个无奈。
换?换个毛啊,她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换呀!
她也很奇怪这个时代明明有《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这四书,但五经却是残缺不全的,尤其是这《诗经》。
她在秦老头那里也曾见过一本名叫诗经的书,但是内容却不全,难道是流传的时候出了纰漏,所以残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