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七月》阳子

24、犀冷七月

　　竹苑很僻静，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他紧筘住我的手未曾松开，我没有躲闪。
　　令人窒息的对视，他燃着熊熊烈火般的眼神似要把我吞噬。
　　“三殿下预备拉着奴婢在这站上多久呢？”我嘲讽笑道。
　　力道加重，手腕被勒的越紧，仿佛要把所有力气都发泄在我手上。
　　很疼，我不由的皱眉。
　　“你到底想要怎样？”他的眸色加深，有种风雨欲来的暗沉。
　　这是我该问你的话罢？
　　我不带任何情绪的望着他。
　　“原以为你的目标是二皇兄，谁知道现在竟成了父皇，凌七月，想不到你淡然的外表下竟有如此手段？”他的牙关紧咬，将我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宫女能在一月之内成为皇上身边的近身侍书罢？别说是他，连我都没预料到，难道是我想要的吗？
　　卑微何如？谨慎何如？我只想安静的躲在属于我的角落静静生活，不是你和太子将我逼到台前的吗？
　　痛，我的心莫名的揪痛？这一切在你眼里居然成了我的手段？
　　我冷笑道：“三殿下果真是慧眼如炬！奴婢佩服！”
　　原来他在赤芜宫的任性行为只是对我这个不择手段的奴婢的讽刺罢了，那御花园？怕也只是三皇子的一时意气罢！
　　他深如潭水的眼眸紧锁住我，我只有笑。

　　我已经感觉不到手的疼痛，风，怎么会这么冷？
　　他突然松开手，转而紧扣住我的肩。
　　“你承认，你居然敢承认，你只是借着我和皇兄将你捧到父皇面前，然后施展你的手段，对吗？他几乎是在咆哮，你这个不择手段的妖女？”
　　妖女，我配吗？我不可抑制的全身发抖！
　　你没看到我在柳解语面前的谨慎卑微？你没看到我在赤芜宫的战战兢兢？
　　你更没看到我在皇上身边的畏缩和忐忑？更不会知道我差点被杖责三十的痛楚与无奈？
　　而这一切都是拜你和太子的一时兴起所致！
　　而现在这个始作俑者在我面前痛斥我这个妖女？
　　白衣胜雪，我无法笑若春花，凛冽的秋风仿佛有了颜色，但是，渐渐模糊！
　　“如果三殿下拉奴婢到这儿，只是为了提醒奴婢不要忘记两位皇子的提携之恩的话，那奴婢就只能在此谢过了！”我竭力控制自己不让牙根打颤。
　　扣在我肩上力道突然加重，他的眼神流露出痛惜？是我眼花罢？
　　“你已经达到目的了，可是该死的你为什么这般瘦弱？为什么还要流泪？”
　　瘦弱？我根本就未曾丰盈过！这几日我多思多想，根本夜不能寐？
　　我流泪了吗？为什么要流泪？凌七月也是这么一个放不开的人吗？
　　何况根本未曾实在的抓住过什么？

　　我脑袋发胀，他突然附下来，惊愕中浅浅的在在我的眼眸上落上一个轻柔的吻。
　　温热的感觉让我惊醒，他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与前面的霸道盼若两人的温柔让我不解更不安！
　　我痛恨自己的不镇定！居然受蛊惑般汲取着他身上淡淡水墨的气息？
　　别忘记他随时可以再大声痛斥你这个妖女？
　　趁力道放松的时候，我猛的推开他，逃到三尺之外。
　　“三殿下，奴婢还有事，请恕告退！”我退后。
　　他苦笑道：“你可以叫修文大哥，你可以对大皇兄笑？你可以和任何人柔声说话，但是为什么对我却要这般疏离呢？”这是刚才那个凛然不可一世的三皇子吗？
　　我实在无法应付他有时像小孩般的酸气和一日三变的任性！
　　“回三殿下，奴婢不敢也不配，三殿下若真为奴婢好，这些话还请不要再说了罢！”
　　他知不知道这句话已经够我死千万次了！
　　再待下去，我怕被他的火烫眼神炙烧得一无所剩。
　　“奴婢先行告退！”他的生活和我的向往根本就是两个不可能有交集的世界。
　　告诉自己，保持距离是最好的方法！
　　又一次的落荒而逃，一如上一次的狼狈。
　　……

　　时间过的很快，有了皇上的手谕，办事果然利落很多！
　　早说宫中是个势利的地方，两个月前，我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花房婢女！现在走到哪里都少不几声故作亲热的七月姐姐和刻意逢迎的七月姑娘！
　　我依旧不卑不亢，衣着仍然朴素，凌七月不是个想做主角的人。
　　别人不管怎么说，怎么做，叫了便应一声，不理我也无妨，宫里多少潮涨潮落，我不会被眼前这一切迷花了眼。唯有更加小心而已。
　　芦妃得知我升了侍书，脸上倒是高兴的，直说她没看错人，我笑说谢娘娘抬举。
　　不得不佩服芦妃的喜怒不形于色与面上的气量，难怪能专管后宫十几年而不倒，非一般的能力可行的！
　　婚期选在了十月底，皇上那边的事情我不能耽搁，还好芦妃是专干的，我只管挑选嫁妆等事，这才闲了不少。
　　日期一天天逼近，弄晴既然已封了郡主，自然不能从花房嫁出去了，因此搬到了赤芜宫，也省了两头跑的工夫，浣纱我也求了芦妃，让她跟了过来。
　　闻听这几日不只我们这边忙，连谨王妃—金如珍也见天儿的往枕霜院跑，是想求她姨娘支招罢！
　　可是我没工夫理会这些，弄晴和浣纱都将出宫去了，她们算是换了个小心的自由罢！
　　可是我呢？只怕还要在这深宫大院的耗下去，宫里宫外都没有我的依附！
　　想着这些，人越发的瘦了下去，弄晴几次担心的问我，都被我一笑略过！

　　我和浣纱正捧着几匹布料往绣房赶，这几日各方送来许多贺礼，忙的我们是眼花缭乱。
　　不过，人在宫中，不就图的这个眼力劲儿吗？
　　以前谁知道花房有个程弄晴？现在都知道赤芜宫住着皇上亲封的平纳郡主，倒一窝蜂的拥来了！
　　缇儿笑说：“这几匹料子精致的很，给郡主做盖头再好不过了！其实这事交给我去办就成，何饶的姐姐亲力亲为的？我看姐姐这几日越发的清瘦了……”
　　“这有什么累的，赶明儿你要嫁了，我也必这么做！”我调笑道。
　　“姐姐，……”缇儿脸上泛起红晕。
　　正说笑间，前面只见红菊和几个丫头拥着一个年轻女子笑着走过来，红菊的神色之间奉承的很。
　　想必就是这几日总进宫的谨王妃—金如珍了。
　　避是来不及了，我忙与缇儿一起施礼：“奴婢见过谨王妃！”
　　金如珍和南妃长得很像，俱是眉眼小巧，身段婀娜，如果除去那也如出一辙的尖酸神色，倒也是个美人。
　　“起来罢！”她见我衣着寒酸，只当是普通宫女，略带轻蔑的说。
　　“谢王妃！”我和缇儿忙起身欲走。
　　红菊却突然扬声说道：“王妃有所不知，这位凌姑娘现在可是我们宫里的红人，谨王爷要纳的平纳郡主便是她在花房的姐妹，又是奉旨办这婚事的六品侍书，王妃您哪里受得起她的礼呢？”
　　红菊，我凌七月不过与你有一点小瓜葛，你何苦纠缠不放？
　　听了这话，谨王妃脸阴了下来，冷笑道：“如此说来，我倒该着她一个回礼啊？”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奉旨办事，有何失礼之处，还望王妃宽恕些个！”
　　“哼，果真会说话，不愧是花房出来的，都有些手段！”她嘲讽道。
　　缇儿急的想说什么，我拦住她，笑道：“王妃过奖！郡主婚期临近，我们这些下人还有许多事忙，就不陪王妃闲话了！奴婢们先行告退！”
　　与她争论不值当的，我只提醒她弄晴现在已经不是下人了！

　　说到这时，红菊又跳出来说道：“王妃倒比不得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半路郡主了，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的名门出的！倒神气得跟什么似的？”言语间充满轻视和忌妒。
　　真是无知之极，这些话再怎么着也不是你能说的，南妃稍微得宠你们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弄晴再不济，也不是你们这些人随意欺的？再三忍让，你们倒以为我们不配怎么的？
　　我笑道：“这郡主是皇上封的，不知是哪里出的，红菊姐姐只管去问皇上，不是什么正经名门出的，好歹也有个为国捐躯的哥哥，若是姐姐改日也封了个郡主什么的，七月也是这般恭恭敬敬的为姐姐办事的！”
　　红菊听了这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说罢，我便拉着缇儿直走了过去。
　　身后，憋急的红菊说了句：“狗仗人势！别以为在皇上身边当着差就了不起了？就不把我们枕霜院的人放在眼里了！”
　　不知道是谁狗仗人势？
　　我转身微笑：“按姐姐的说法，养心殿和枕霜院倒不是一个宫里的了，姐姐这话听在妹妹耳里也罢了，若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是姐姐存心挑的娘娘与皇上生分呢？南妃娘娘听进耳里，不计较倒也罢了，若是日后真的生疏了，还不知会出什么事来呢？姐姐以后还是不要说了罢！”
　　宫里没有永远的赢家，谁能保证南妃永远得宠，只要小心失宠时不被人踩在脚下便是万幸了。
　　说完这些话，我和缇儿转身就走！
　　缇儿小声道：“姐姐方才好气势啊！说的连那个谨王妃都不敢多话了！”
　　我的言辞犀利？没错！一味退让只当是我们不得礼了！也要让你们知道弄晴不是没来由的就做上这个郡主的！谁都是个欺软怕硬的，料谨王妃总不至于明着让弄晴下不来台！
　　如今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了！可惜我凌七月也得硬生出些防人的心计来了？

　　（昨天下雪了，所以我的手都冻僵了！好不容易哆嗦着更新一章！请各位见谅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