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七月》阳子

17、旧事重提

　　好似三皇子的装扮，又待怎样？闹到这里来了？
　　我装作没感觉到来人，不抬头，他竟也不语。
　　半晌，终于开口，温润、清朗的男声：“你好象很忙？”是太子。
　　我抬头，装作才看见他：“奴婢不知太子驾到，请太子恕罪！”他又是来做什么？
　　“起来罢！以后若没人，不用行这虚文！”什么意思？也是因为我的与众不同吗？
　　道：“奴婢不敢，主子是主子，奴婢怎敢逾轨！”
　　他听了这话，叹气，怎么这两兄弟都那么喜欢叹气的！接下去会说什么啊？
　　我有前车之鉴的站的远远的，他想靠近一步，我便再退一步。
　　如此，几番，无奈的笑道：“你很怕我？”哪里只是怕，我是避之惟恐不及。
　　我不语，多说多错！只会惹来他更多的话语！还是别让他觉得我应变有道罢！
　　他见我不响，自嘲道：“看样子，我的确很让人害怕！”说罢，看我一眼。
　　我只作出诚惶诚恐状，让他以为我很是胆怯行了罢！
　　他再走近，我再退让，问道：“奴婢不知太子殿下到来有何训示？”
　　“你觉得太子妃如何？”什么？我一时没反应。
　　“你觉得太子妃怎么样？”他带着征询的口吻，不是开玩笑罢！
　　不过上次见了一面，你来问我，什么意思？
　　不过我很快答道：“太子妃丽质天生，温婉贤淑，对我们下人更是没一点架子，奴婢十分敬服！”
　　他自嘲道：“你真这么认为？我倒觉得你在念当年的婚诏！”
　　我该怎么以为，说柳解语表面温柔依人，实际上心机颇深，与她老爹一般城府极深吗？
　　我还没愚蠢、单纯到这个地步罢！
　　“我以为……未完，他便叹道：“罢了，不说这些了！终归是虚名而已”
　　虚名，你可知有多少人会奔着这虚名挣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的？跟我这个做奴婢的说这些做什么？

　　“忙过中秋，我便会向芦妃娘娘开口，将你调入景阳宫！”他温温地说。
　　我不可接受的旧事重提，这两兄弟怎么都喜欢强人所难呢？
　　应该说所有的皇室中人都喜欢强人所难。
　　他们任性惯了！以为别人都应该按他们的意志来生活。
　　“奴婢谢殿下错爱，只是奴婢在花房待惯了，奴婢是个愚笨之人，景阳宫恐怕奴婢侍奉不来，奴婢斗胆请殿下收回成命！”
　　“你又想推脱，我真不明白…..”他又想近一步说话，我忙退后。
　　正在这时，小季子和浣纱回来了：“奴婢（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他无奈地看我一眼，道：“都起来罢！”转身黯然离去。
　　“恭送太子殿下！”我松了口气！
　　我实在不想被拖进这权利斗争的中心，远离他们是最好的方法！

　　小季子饶有兴趣的问：“太子怎么会来咱们这偏僻的花房呢？”说罢，带着揶揄的眼神看着我。宫里就是有这爱问是非的人，竟不知这样的好奇心会害了他。
　　我冷冷的瞥他一眼：“这我竟不知呢？季大公公，太子只说最近人手紧张，这花房谁较空闲，要调了他去守冷宫呢？”冷宫是最没人气的地方，关着宫里犯了错的姘妃，里面的女人不是痴就是疯，一天到晚听的是鬼哭狼嚎似的喊冤声或哭泣声，实是比这花房更冷僻的地方。
　　“那可是份好差，要是喜欢，大可把今日太子来了这，问的话都传了出去，明儿自有人派了你去！倒也不枉我们在花房共事一场”
　　果然，小季子脸色一变，求道：“好姐姐，莫吓我了罢！我可是没有偷懒！”一边拉过浣纱，“浣纱可以作证！”
　　“既然不想去冷宫，还在这儿闲磨牙！”我装着生气的样子。
　　他调皮地做了个鬼脸，拉着一脸疑惑和迷茫的浣纱干活去了。
　　依旧蹲下来修剪花草，只是这一闹，我的心神又平静不下来了。
　　干脆去竹棚休息一下。

　　弄晴正在看着海棠，一见我进来，便笑道：“想必这太子不只是看中海棠这么简单罢？”
　　她看见了，这竹棚离花圃只几丈而已，想必是看见，听见了。
　　“姐姐，你何苦也来取笑我呢？”我坐下，倒茶。
　　她袅袅地走过来，正色道：“我看这太子殿下好象是极认真的，我倒真怕他调了你去！”
　　她一提，我便苦笑道：“什么认真，没见过敢忤逆他意思的下人罢了，就如同这白玉海棠一般，再有韵味，只怕天天看着也腻，只是好奇罢了！”
　　弄晴他岂会不知这道理，在宫中生活这么久，不会连这点也看不透！
　　她才笑道：“如此说来，倒是这海棠害了你了！当初让太子拿了也好！便惹不来今日的事！”
　　“我哪里知道他竟会上了心了呢？如今倒难办了！”
　　“倒不见得，芦妃娘娘主管后宫，太子亲自要了一个宫女，她又岂会不过问？到时你只要好言好语的一推脱，只要躲过那阵，便是太子也抹不下脸来向芦妃娘娘要你一回！”说罢，又试探般地看我一眼，“我倒怕你真喜欢去那景阳宫，我这样说倒耽搁了你！”
　　连弄晴都误会我是攀高枝的人了了吗？我不禁带点怒意道：“别人这样说，我听了笑他一阵也便罢了！姐姐也这么说，倒把我当什么了？我在宫中好歹见识了两年，又岂是那样的眼皮浅薄，景阳宫是什么地方，我比谁不想的清楚！姐姐这样说，倒枉我白白的认识姐姐了！”
　　弄晴被我一顿抢白，也不恼，只柔柔地说道：“七月，不要生气，我只想说，这花房终究是太冷清了，你年纪轻，以你的胆略和做事在别的宫中倒是可大有作为的！我不想耽误了你！”
　　“再说哥哥死了，这花房怕很快会有人欺了进来，与其连累你受委屈，倒不如去了景阳宫，也算找个靠山！只要你平安……”说着，眼圈又一红！
　　我不由责怪起自己来了，弄晴又岂会那样的误解我，我自责道：“是我想错了，姐姐骂我罢！只是这景阳宫我是决计不会去的！就算是在花房受苦，也比外头好了许多倍了！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了，咱们都是一样的！何苦说这见外话呢？”我说着鼻子也酸了起来。
　　“但是……”弄晴还想再说什么，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笑说道：“为这没影的事儿，生生的勾出这许多眼泪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弄晴笑着擦去眼泪，正好浣纱进来，见她如此，忙问：“弄晴姐姐怎么了？”
　　我回说：“没什么，不过是想起程平哥哥来了！又在伤感呢！”
　　弄晴红着眼看我一眼，未语。

　　中秋月圆，张灯结彩，好一番热闹景象，刘公公说人手不够，想把花房的人全调了去帮手。
　　真是怪了，平日里闲逛的人多了去了，到了真正有什么场面时，倒总是缺人！
　　我回道：“刘公公，前几日我们都忙活了好一阵子，弄晴的身子又不好了，我想留在这，也好有个照应！”
　　其实我是不愿去做那露脸的事了，让他们见了，又上了心！反倒不好！
　　刘公公听我这样说，便也没有多说，自顾派了浣纱和小季子去了！
　　中秋时，御花园里是最热闹的，其他地方倒很是冷清！
　　在竹棚坐了一会儿，弄晴说想去镜心湖散散心，想起这镜心湖也离竹棚不远，我也便放心让她去了，临走前给他加了件披风，她朝我一笑，笑中却带着凄楚，一如当日得知程平死讯的眼神，我知道她肯定是见这月圆人未圆而感伤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