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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讨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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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入冬起,便一天冷过一天,偏偏萧盏比从前来得更勤了。
      从那天他说要楼挽裳陪他习字开始,便果真同她在书房里写起字来,镇日临摹她的字体。
      楼挽裳一面督促他练字,一面与他在一处看书。因此,近两个月的时间里,萧盏不仅在书法上小有进益,更是变得喜爱读书了。即使回了国公府,也会去祖父的书房里寻些书看,虽是些兵法、地理志之类的杂书,还是让国公爷夫妇颇为欣慰,心中不禁对楼氏女刮目相看。
      且他天资聪颖,在看书之余,还能对兵法提出独到的见解。身为武将的定国公高兴坏了,大赞他不愧是萧家儿郎!
      倒是老太太稍有忧虑,生怕这孩子钻研进去,再同他父亲一般亲临战场。萧家如今就只这一个男娃,万不能再折到那个刀剑无眼的地界了!
      国公爷得知以后十分不满发妻的妇人见识,只道:“我萧氏一门世代忠烈,若圣上有命,定要万死不辞以谢皇恩。”
      老太太知道夫君骨子里便只晓得忠君爱国战死沙场,几乎到了顽固不化的地步,便不和他说了,自己私下里盯着孙儿,若有苗头只管狠狠掐灭。
      至于萧盏,他还真没想过上战场,他父亲便是这般殁了的,他自当十分惜命。况祖父母年事已高,还等他孝敬,如今又结识了婉姐姐,更不想死了。读兵法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晋/江/文/学/城/原/创/首/发*

      冬月天寒,某日,楼挽裳起床时便觉屋内比往常亮些,坐到窗边一看,原是落雪,似厚厚的白衣叠覆于地。
      “难怪我梦里好似听见树枝折断的声音,原是如此!”她眸色澄亮,欣然道。
      语蓉正给她梳头,也笑道:“是啊,前儿不过是沥沥拉拉飘了几粒雪,今儿总算来了一场畅快的。若是姑娘喜欢,奴婢寻几个丫头小厮给您堆个雪人儿!”
      楼挽裳笑着说道:“我倒是想自己动手,可我素来畏寒,体会不到个中趣味,只能作看客了。”转而心生一念,又道,“院子里那些雪景儿没甚看头,不如我们到外面去,也看看周遭这些农家孩子是如何得趣儿的。”
      东郊尽是平地,此时盖了一层白雪,绵延无尽,让人只觉天地俱清。
      楼挽裳看着不远处笑闹作一团的孩子们,紧了紧手中暖炉,嘴角含笑:“瑞雪兆丰年,难怪他们那般高兴。”
      听芙却道:“奴婢看倒是未必,这稚儿哪里懂得什么丰年不丰年的,只有雪玩儿便乐得什么似的!”
      楼挽裳点头笑道:“你说的有理。”
      听芙看着皑皑白雪,感慨道:“奴婢离乡已有数月,如今见了雪方有思乡之意。”
      “莫太伤怀,天灾人祸俱是人力无法更改的,你若潜心伺候姑娘,我们定将你当做一家人。”冯嬷嬷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语蓉见状,弯腰捧起一抔白雪,意欲转移听芙的注意力,便问道:“你倒说说看,京城的雪与朔方的有何不同?”
      听芙倒有几分孩子心性,被她这样一打岔便真开始为众人讲起不同来。

      武安伯府在此地建别业,也是给了那些农家不少好处的,因此那些毛孩子看到楼挽裳前呼后拥地出来,纷纷跑来见礼。他们都同萧盏差不多,对这个天仙似的人物十分崇慕,七嘴八舌地邀请她去舍下做客。
      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哪能随意出入农家,冯嬷嬷笑着替姑娘婉拒了。
      盛情难却,楼挽裳眼中一热,吩咐人将昨儿个萧盏送来的宫中点心拿出来分给他们。孩子们得了吃食,都十分欢喜,围着她叽叽喳喳道谢,还要堆各种雪人给她看。
      空旷的田野里渐渐传来马蹄声,一个小女童指着远处骑马之人叫道:“那人又来了!”
      楼挽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禁被惊艳了一番。她一向知道萧盏生得好模样,今日更是漂亮得好像菩萨身边的仙童。
      一身大红色团花束腰箭袖长锦衣衬得他面如桃李,身上披着的那件佛头青刻丝白貂皮大氅迎风摆舞,倒增添了些英气。他骑马渐近,她这才看清他头上齐眉勒着二龙出海抹额,看上去没有素日那般纨绔。他眼眸清亮,乍一见她便不觉带了七分笑意,点在他眉黛唇朱的面上,竟生生将他手里的那枝红梅比了下去。
      待他翻身下马快步走近,楼挽裳顾不得问他手持红梅是何故,但见他双颊并鼻头通红,一面将手炉塞给他,一面轻声责备:“这么冷的天,怎又骑马而来!呛了风可如何是好?雪下得又厚,马蹄子深一脚浅一脚都是常有的事,须得好生注意。”
      萧盏将手炉紧紧搂在怀里,知道她都是为了他好,即使被训也不顶嘴,只乐呵呵地听了。
      他见她身边围了一圈儿毛孩子,都好奇地盯着他看,难免被看得不自在,本想吓一吓他们,又见他们手中拿着的点心如此眼熟,顿生不悦,问道:“婉姐姐竟是将我送的点心都分给了这些贱民?”
      这些孩子被他阴沉的目光吓得一哆嗦,楼挽裳连忙教语蓉将他们遣散了。
      她心里发虚,牵了他的大氅赔笑道:“你送的东西我自是喜欢的,只是我吃不得太多甜食,又怕放坏了,今日觉得这些小儿乖觉讨喜,便给了他们一些,权当侯爷你的赏赐了。”
      萧盏冷哼一声,见她的手因抓着他的大氅而露在外面,怕她冷到,将手炉又递给了她,引着她漫步回府,这才缓了缓脸色,道:“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只是送给了婉姐姐的东西便是我的一番心意,怎好随意转赠他人?便是转赠也该同我商量,更何况是给予贱民。”
      他虽这样说,心里却是担心楼挽裳喜爱那些孩子多过喜爱自己,她家中本就有胞妹与堂弟,若是再被野孩子们分去了注意,那他所得的关注还剩多少了!
      楼挽裳道:“我省得了,以后断不会如此草率。只是……那些人家虽出身农户,好歹身家清白,怎到你口中便是贱民了?你虽是皇亲国戚,但须知苍生疾苦,也需谨言慎行。”
      她这话说得有些逾矩了,但既然萧盏掏心窝子拿她当姐姐,她也不好藏着掖着任由他受人诟病。
      萧盏便知她还是关心自己的,当即表示会多加注意,两人这才和好如初。
      楼挽裳将萧盏带到了书房,让他先在炉边烤烤火,又吩咐厨房给他熬一碗姜汤驱寒,这才看向他交给语蓉拿去插瓶的那枝红梅,笑道:“这梅花开得极艳,煞是好看!”
      萧盏一面对着火炉搓手,一面道:“我见家中园子里梅花正盛,忽就想到了婉姐姐,便折了一枝最好的送过来。”
      楼挽裳哑然失笑,心道这孩子也是个疯的,就为这一株梅花,大老远地骑马过来。
      她将花瓶摆在了桌案旁的檀木架子上,左右端详了片刻,又对萧盏道谢。
      萧盏送来的乌龟开始冬眠了,两人没有可逗趣的玩意儿,只好天南海北地扯谈了一会儿。
      而后虽同处书房,却各做各的。萧盏在静静看书,楼挽裳教人去卧房拿了绣品过来。
      她坐在窗边大炕上绣花,侧颜娴静。萧盏搁下书卷,凑了过来:“姐姐绣的是何物?”
      “过几日便是我堂弟生辰,我没什么能拿出手的,唯有这绣花的功夫勉强入眼,便想着给他绣个鞋面。”楼挽裳手中飞针走线,没有抬头。
      萧盏一听说是送给堂弟,还是她亲手绣的,心中不是滋味,酸溜溜道:“同样都是弟弟,却不见姐姐劳神给我绣个物什。”
      楼挽裳听了不禁好笑,看着他哄道:“那我也给你绣个鞋面。”
      “我不要同旁人一样的东西。”
      “那绣个抹额?”
      “不要,冬日一过岂不是用不上了?”
      楼挽裳叹气:“那你想要什么?”
      萧盏展颜一笑,乌漆漆的眼珠滚了一圈,立时想到一个主意,道:“晚间天冷,我祖母说我睡相不好,怕我着凉,一直让我穿个肚兜,不如姐姐就绣个肚兜给我吧!”
      楼挽裳立刻摇头:“不好,肚兜乃是贴身之物,别说你我二人,便是亲姐弟都没有这样的。”
      萧盏闻言又黑了脸,拉着楼挽裳一阵软磨硬泡,最终讨要到一条腰带。
      “我也要作生辰礼物。”他趴在炕上,将下巴磕在宝蓝五幅团花引枕上,唇红齿白,笑得极为灿烂,“我的生辰在腊月初六,姐姐莫要忘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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