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轨迹》寸寸浅伤

1、Bipolar Disorder

　　（一）

　　他斜坐在窗边，手肘横搭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摩娑着衣服上堆起的褶皱。风从半开的窗外灌进来，吹着他的衬衫猎猎作响。

　　妙妙有些失望，这个姿势她已经看了三个小时了。她挪挪身子，试着从他的角度望过去。透过层层强化玻璃，只能看见外面青灰色的天空。

　　你很想出去看看么？

　　她翻翻手里的病史。

　　……秦朗，男，23岁。因确诊Bipolar Disorder四年，再发作一月余第三次入院。

　　Bipolar Disorder。双相障碍。

　　*** ***

　　“小祁！小祁！——”护士长特有的声线在病房的长长走廊里回荡。

　　“哎哎，来啦来啦。”妙妙应着，踢踢踏踏的从观察室跑过来。

　　“Chart呢？我要敲体温了。”

　　“哦。”妙妙有些不舍的把病史交出来。还没看完呢。

　　护士长拿着双色笔熟练的在体温单上敲着一个个小圆圈，“12床是个老病人。你倒可以从他身上多看看学学。”

　　“……好的。”嘴里应着，心里有丝别扭。明明我才是医生么。

　　*** ***

　　“好啦，喵喵。即使遇见医院里扫地的护工大妈，你也是要毕恭毕敬的称上一句老师的。”小亚晃晃啤酒杯，“认命吧，谁让你是铺在金子塔最底层的小小实习医生呢。”

　　“可再怎么说我也是医生啊。”妙妙瘪瘪嘴，继续咬着吸管。

　　“是实习医生。”小亚摇摇手指，纠正道，“这和医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你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彰显上级医生的价值，而你存在的价值，是竖在那里当活靶子供病人鄙视唾骂……”

　　“去死。”妙妙呲牙，一蹄子踏在小亚脚上，“你最好祈祷以后都不要落在我手上，不然的话……哼，我一定把你浸在福尔马林里当标本。”

　　“这个威胁你已经使用一百四十三遍了。”小亚一脸鄙夷，不以为意，“你就没有别的招了？”

　　“那么你最好永远不要染上花柳病。不然我一定拍下典型部位的照片来，做成教学PPT，每学期每学期上课时都放给学生们看。”妙妙甩出招狠的，咕咕奸笑着看着小亚喷出啤酒。

　　“小妮子。”小亚笑笑。伸手揉乱她的发心。什么都不懂的小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