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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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待作掩护的那名天策将士出发后，叶沉和秦洛也都各自牵了马准备出发了。他们所走乃是偏门，只有卫义和叶晓寒来给他二人送行，叶晓寒拉着叶沉的手细细叮嘱了一番，又告诫了秦洛要以身体为上，最后还跟叶沉强调了一次，让他一定要照顾好秦洛，将她安全护送到浩气盟去。叶沉依依不舍地跟师姐道了别，同秦洛各自背好行李翻身上马，双腿轻轻一夹马腹，便离开了天策府。
他们离开天策时已是辰时，走的又是羊肠小道，崎岖得很，但他二人所骑皆为快马，不到半日便到了豫山古道。
豫山古道临近洛水，两人小心地避过了在洛水两岸扎营的神策军，又从升仙谷的小道绕过了飞仙山下占据了要道的神策先锋营，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伏击或是突袭，到达江津村时还未到申时。秦洛原本还想再赶一段路，但叶沉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念着她身上有伤、午间又未曾进食，便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在江津村休整一晚。
“师姐托我照顾你，你现在脸色这么差，我自然不能再让你继续赶路。”叶沉见秦洛还要反驳，又添了一句，“而且我在此地还有事要办，劳烦你在此休息一晚，如何？明天一早就走，不会耽误你的行程的。”
秦洛听他这样说，心里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牵着马进了村，借宿在鲍穆侠家中。将马拴好后叶沉将自己的行李放在屋内，同秦洛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秦洛见他是确有事情要办，心中的不甘顿时减轻了几分。
谁知叶沉这一去，再回来便是戌时了。
秦洛在借宿人家中用过晚餐，见叶沉还未归来，自己闲着无事，索性就在这江津村里逛了逛。
江津村是一个极小的村子，村子里的人大多是当年李渡城瘟疫后幸存的村民，还有一部分大光明教西迁时留在此处的伤残人士。洛道环境恶劣，毒人凶兽肆虐，又兼之有红衣教的妖人在此作怪，可以说是生存颇艰，好在村民们平日里都尽量不出村去，村口又有明教人士以及村里的壮年男子把守，安全问题倒也可以保障。如今江津村的人在此生活了好几年，村子虽小却也五脏俱全，当年的明教散人鲍穆侠，如今也不过是村子里的一个行脚大夫罢了。
秦洛陪着鲍穆侠一同到村北的毒物田中采集毒物时听得对方感慨，只道是世事无常。
秦洛如今行走在外，换下了天策府所特有的铠甲，只着一身暗红劲装，长发被高高束在脑后，就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侠一般打扮，但她手中片刻不离的长枪、行走间不自觉带着的军人姿态，却彰显着她天策女兵的身份。好在这小村子与世无争，她也无需太过小心谨慎，甚至还出手处理掉了毒物田里的几只毒虫，算是活动了下身子。
待到她回到屋子里打算休息了，叶沉才迟迟归来，他风尘仆仆满脸倦色，身上还带有丝丝血腥味，秦洛见他归来便起身来迎他，闻到血腥味时脸上一变。
“无须担心，”叶沉道，“处理了几个喽啰罢了，我并未受伤。”
秦洛想要问他去干什么了，又想起两人并不相熟，欲言又止之间便听见叶沉解释说：“我本来是去会一位故人，恰巧遇到了几件不平事，就耽搁了。”
他们两人的声音都极尽低沉，动作也都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响，只因此刻天色已晚，鲍穆侠家中幼女鲍风风早已睡熟，不便打扰。秦洛得了解释也不再出声，只是做了个手势便回房去睡了，叶沉正打算回房，便见鲍穆侠从卧间出来，面色严肃地问：“叶少侠今日可是插手了红衣教之事？”
叶沉点点头：“正是。我今日去见一位故人，才知晓了红衣教作恶多端，本想去红衣圣殿将那妖教邪人尽数剿灭，奈何人单力薄，只能从天罚林中救出了一位幸存者，名为洛奇飞。”他说到此，恨恨地叹了口气，鲍穆侠见他如此，也幽幽叹了口气。
“红衣邪教并非以叶少侠一人之力就能铲除的，只是如今江湖乃是多事之秋，才被他们占了空子……”鲍穆侠说到此处，顿了顿，然后才道，“叶少侠未曾孤身涉险，实乃大幸，如今天色已晚，少侠还是早些休息吧。”
叶沉听他如此说，想起傍晚慕容追风拦下自己时所说的那番话，顿时心中五味陈杂。见鲍穆侠转身回房，他又想起一事，连忙开口道：“鲍前辈请留步，还有一事。”
鲍穆侠脚下一顿，转身回来看他。
叶沉开口道：“我今日在李渡城，遇到了一个小孩子。”
“那个小孩子被父母藏了起来，所以并未遭到瘟疫侵蚀。那孩子以为自己是在同村中人玩‘装扮躲猫猫’的游戏，会自己换地方藏起来，我找到他时他已经许久未曾进食了。只是那个孩子并不愿意同我离开，只道自己是在玩游戏，因我找到了他，他便将他的娃娃给了我。”
“我同秦洛姑娘明日便要离开，所以还想麻烦前辈前去李渡城一趟，将那个孩子带回来。”
“那孩子名叫何邪，小名叫小邪子。”
叶沉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完，就见鲍穆侠神情激动：“李渡城中当真还有活人？！”
叶沉点头：“只可惜除了小邪子，其余人都染了瘟疫，虽然还有意识，怕也是……”
叶沉的话没说完，鲍穆侠自然明白那未尽之意。他朝叶沉点点头，便径直回房了，叶沉转头瞧了眼窗外的夜色，便也回房休息了。
这一夜却并不平静。
叶沉回到房中，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洛奇飞的账单、小邪子的经历都让他心中感到十分难受。他自小在藏剑山庄长大，被送到山庄前虽然也曾经历过一段艰苦的岁月，却早已因为年代久远而被他抛之脑后了。在藏剑，他有师父师娘的疼爱，有大师姐的关心和照顾，山庄里的其他兄弟姐妹虽然会逗弄，却也都对他很好，所以叶沉长到二十岁以来几乎没有经历过任何苦难，曲云的离开和师姐的远嫁大约就是他这二十年中最难过的事情了。之前在天策府听卫义说起秦洛的身世，他虽然震惊，却也仅仅只是震惊罢了，毕竟那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听在他耳中也不过是一个值得同情的故事。
但洛道的这些人却不一样。
无论是洛奇飞还是小邪子，他们的悲惨经历都是叶沉所能看得见的，洛奇飞被打断骨头、奄奄一息的身体，李渡城里神志不清、形同走肉的毒人，无一不对叶沉造成了十分大的冲击。慕容追风的话言犹在耳，再回想起秦洛的身世，叶沉不由自主地想：这江湖果然是如师姐说的那样，是个吃人的怪物……
胡思乱想了半天，叶沉终于有了一点困意，他闭上眼睛正准备休息，却听得屋外有一声清脆的响声。
“啪——”
像是火星炸开的声音，又像是枯枝折断的声音，那声音很小，却让叶沉心生警惕，将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一丝睡意给灭了个干净。他闭着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凝神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右手悄悄在被子里握住了潜光轻剑的剑柄，脑子里飞快地分析着现在的形势。他的重剑被他靠在了床头的墙角边，只要伸手就能拿到；屋子里余下的三个人不知醒了没有，若是秦洛和鲍穆侠也都察觉到了异常的话，他们的胜算便会增加不少；不过秦洛如今还有伤在身，鲍穆侠还有一个年幼的女儿要照顾，能够给叶沉提供多少助力还是个未知数……
窗外的人已经走到窗边了，叶沉已经能够听到对方的脚步声了，他们来了不止一个人，大约是打算从不同的房间悄悄潜入。叶沉听到窗外那人轻声支开了这间房的窗户，然后不知道悉悉索索地在干什么，叶沉心中一凛，立刻摈住自己的呼吸，不多时那人就从窗口翻了进来。
叶沉听到那人慢慢向自己靠近，为了不让对方发现异常，便放缓了呼吸，果然就闻到了一股烟味。那人走到床边，正要结果了床上之人，忽然就见床上的被子被掀了起来，然后便是一闪而过的剑光——
轻剑惊鸿，婉若游龙。
那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叶沉将潜光轻剑从对方的脖子上拔出来，那人的身体晃了晃就倒在了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此时，其他房间里也响起了打斗声，其中还夹杂这女孩儿的哭声，大约是鲍穆侠的女儿被吓醒了。叶沉拿起重剑负在背上，疾步走出房门，果然看到几个人正同秦洛、鲍穆侠交手，叶沉连忙上前帮忙，很快就将几个人都一齐解决了。
收拾完那群夜袭的人后，鲍穆侠回房去哄女儿，叶沉和秦洛一起收拾烂摊子。秦洛点了灯，借着烛火打量了一下那几个人的样子，肯定地说：“是南诏那边来的。”
叶沉闻言点点头，趁着天还没亮将那几具尸体拖出去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0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