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赛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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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夏值得纪念的第一次世青赛就这么落幕了。一切结束后，沙夏、沙萨还有多尔波夫三人来到宾馆附近一个漂亮的小湖边闲逛。那时候沙夏还沉醉在某种决心之中，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从短节目的失利到自由滑的全力相搏，这整个过程好象只是很细微的一部分，好比天地间的一粒尘埃。
他发现自己已经打开了一扇门，门内是他小小的空间，那些是他掌握在手里的、可以控制的，而在门外，则是广阔的天地。那里藏着太多的未知数，它似乎无限美好，是每个滑冰的人都向往的地方，让他兴奋好奇。所有人都告诉他，沙夏，去吧，你有能力到那里去，慢慢走过去，你能在那里混得很好。可他自己却有些彷徨，因为那里太大，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
要去？当然，这毫无疑问。认识亚德让沙夏无比兴奋，因为他想与那样的好对手竞争，那种竞争是让人享受的，他们可以滑得很愉快。沙夏已经下决定，他要挑战更有难度的动作，那相当有意思，他会成为能与亚德那样的强手竞争的人，甚至，超越他们。
沙萨和波尔多夫的自由滑发挥很糟糕，他们两个都为自己的糟烂表现感到极度失望。
三人走沿着湖走着，而作为一个成功扳回一局的人，沙夏反而觉得有些尴尬了，见他俩都不吭声，沙夏也不好说话，只能跟在后面。那时候，他开始理解之前波尔多夫和沙萨的态度，那种小心翼翼并不来自于不重视对方，而是不好意思。
“都过去了，忘记吧。”沙夏安慰他的朋友，“我之前感觉比你们更糟，但一切也没办法改变，全世界都看到了我们摔得像只狗熊。当我在训练场和亚德杠上的时候，旁边的人都在笑，我丢尽了自己的脸，但那时候我也想通了，既然脸都丢尽了，还要脸做什么？好好干，我们还有机会，面子是别人给的，价可是自己定的。”
沙萨和波尔多夫都被沙夏给逗乐了，他们点着头，可沙夏看得出，他们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起来。
正在这时，沙萨突然停下脚步，望着湖面出神。他转头看了看多尔波夫和沙夏，突然笑起来：“这里漂亮吗？”
波尔多夫一愣，也笑了，点头道：“是的，美极了！”
沙夏看不懂他们的意思，只能随之点了点头。可是，紧接着他却听见沙萨笑道：“比赛烂透，烂透了！我已经没脸见人。想想看，回去等着我们的是什么？嗯？哈哈哈，所有人都看着……”
波尔多夫听他这么一说，也笑起来：“或许我老爹看到了，没错，他一定看到了，会打断我的腿。知道吗，他们等着奖金呢，我们全家都等着我能拿个冠军什么的，我得赚上一大把钞票，因为我家有一大堆孩子，而我，是长子！这次糟糕的表现或许会让我失去一切机会……
沙夏，知道吗？我和阿巴夫曾经弄破过热尼亚的衣服。哈哈哈，别以为我们是为了你……
够了够了，俄罗斯的滑冰运动员已经够多了，大多数都是穷鬼，但什么最可怕？没错，我们这样的穷鬼最可怕……去他妈的！”
听波尔多夫说完，沙夏睁大了眼睛，他似乎无法理解这一切。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如果失败了，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呢？沙夏不懂，或许等待他的与等待沙萨他们的不同，至少他妈妈不会打断他的腿。他想起沙萨曾经对他说的话。为什么热尼亚可以和沙萨要好却对他带着敌意。因为热尼亚与沙萨是一样的，而与他不同，他们都是除了滑冰一无所有的人。当时，沙夏总觉得沙萨他们说得太悲观，如今，他或许开始了解，因为他们的压力比他更大。
沙夏看着他们两人，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成了一个局外人。
“那么我们在这里集体自杀怎么样？”沙萨扬了扬嘴角，表情颇带玩味地望向多尔波夫。
两人互看一眼，都笑了，波尔多夫竟然点头道：“不错的主意。”
沙夏有些吃惊，但他认为他们是在开玩笑，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尽管他不认为这好笑，却也不能不笑。可沙萨竟然脱掉了鞋子，真的走进了水里！波尔多夫蹲在地上笑望着沙萨，一丝阻止他的意思都没有。那表情简直在说：你先去，我随后到。
沙夏能说什么？能做什么？那一刻，他好象只能含笑站在一旁，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在他做些什么之前，他得先弄清楚，他们在做什么，这是一个玩笑，还是说，他们是认真的？
沙萨就这么走进水里，当湖水没过沙萨的膝盖……大腿……沙夏有些按耐不住了，他的目光迅速在波尔多夫和沙萨之间游移，他担心沙萨会一直走到湖中心去，可波尔多夫却表情平静地微笑着。沙夏甚至开始思索，一旦水没过沙萨的脖子，他就马上跑回酒店把教练们叫来，不，直接打119。
沙夏紧盯着水中的沙萨，而他的脚已经做好了随时拔腿跑的准备，可就在水要没过沙夏腰节的那一刹，沙萨突然跑回了岸上。
沙夏目瞪口呆地看着落汤鸡一般的沙萨，却听波尔多夫笑问：“感觉怎么样？”
“水太凉了。”沙萨回答，他笑了笑，“我改变了主意，如果因为世青赛自由滑失利而选择自杀的话，我或许应该想一个更体面的死法。更重要的是，刚才在水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还没有向我的保加利亚小情人表白。我想，表白以后再死也不迟。”
沙萨说完，沙夏突然松了口气，他笑起来：“对了，沙萨，那么写封情书吧，不然再过一会儿你的保加利亚小情人可就走了！”
几人对望了一眼都笑起来。
“对、对，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我得表白……然后放心赴死。”沙萨笑起来，“那你们给我出出主意，看看怎么写合适……”
于是几人坐在湖边挖空心思想着一切妙句。接着，三人奔回酒点房间。沙夏找了纸笔，用书本书垫着。三个小子趴在床边，开始他们伟大的“夺取芳心计划”。经过沙萨的不懈努力，以及沙夏与波尔多夫不遗余力的支持，半小时后，一篇长达3000字的情书出炉了。
多尔波夫捧起那张纸深情朗读起来，沙萨和沙夏两人则在一旁陶醉地欣赏着他们三人合力打造的顶级作品。
“亲爱的安东妮奥•特多亚波娃小姐，
相信您还记得去年在英格堡的那场比赛。那么您或许也还记得，登机前那个为您提行的棕发少年。那是我们第一次说话，但早在那之前我已经无法不去注意着您的一举一动。
还记得吗？我问您是否需要帮助，而您回答，谢谢。上帝，您说话的声音，与水上的音乐无异。也许对于您来说，那不过是与世间形形色色的人又一次的擦肩而过，可对我而言，那是神的恩赐，让我有机会为您服务。
早在英格堡的那个雪夜，是的，英格堡，天使之乡，在那里，我遇见了我的天使。您站在酒店门前等待您的教练。一身雪白的运动服，两条金色的发辫……那一刻我已经发现，丘比特之箭已经射中了我的心口。原谅我的懦弱，那一刻我是多么想冲上前去诉说衷肠。您相信一件钟情吗？我不相信，那是多么的荒谬。可从见到您的那一刻开始，我信了，深信不疑。
赛场、餐厅、酒店……每次与您擦而过我的内心都充满了欢乐，我深信，那是神的安排。然而，每次见您匆匆离开，消失在我眼底，我闷闷不乐，愁眉不展，仿佛失去了全世界，是的，我失去了我的心。我唯一的幸福就是伴随着您。能见到您的每一个瞬间都给了我无限的思索和回味。特多亚波娃小姐，您的魅力像一团炽热的火焰在我心里燃烧着，那是最美妙的享受也是最残酷的煎熬。什么时候我才能在您身旁度过每分每秒？尽管我知道这有多么不切实际。啊，让我看到您的一些美中不足吧。再少几分甜美，再少几分优雅，再少几分温柔抚媚，再少几分姣好吧。您已经让我神魂颠倒、热血沸腾。相信我，我每时每刻无不想您，不想您是绝不可能的……
在经过一番痛苦的、认真的、严肃的、哲学的思考以后,我决定向您表达我的感情……”
当波尔多夫“深情款款”地念完那美妙的三千余字，顿了顿，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最后念出那伟大的署名：“您忠诚的亚历山大•阿尔伯雷特正守侯着您的回音。”
“妙极了！”沙夏拍手摇摆着他的脑袋：“‘您说话的声音与水上的音乐无异’啧啧，‘少几分甜美，少几分优雅’，上帝，多美妙，有几个女人能不动心呢？沙萨，感谢博学多才的亚历山大•切尔雷赫，这可是从大诗人拜伦的情诗和拿破伦写给约瑟芬的情书上搬来的经典句子，经过完美调和，造就了如此伟大的篇章，一定没问题的，去吧！”
看了一脸自信的沙夏，沙萨眯眼笑起来，“沙夏你太有才了，要是我成功了、能安心自杀，一定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沙夏蹙了蹙眉，他没想到沙萨还没放弃那个念头，但他很快笑起来，推耸着沙萨：“等你成功了再说吧。”
在沙夏与波尔多夫的支持下，沙萨拿着那封情书飞奔出门。三个少年先是跑去了酒店的大厅，
因为他们认为只有情书还不够，于是在沙夏的提议下，他们顺手从酒店大厅的花篮里弄了点鲜花这才上了4楼。个个都是一脸兴奋。
他们看着沙萨将情书塞进安东妮奥•特多亚波娃的房间门缝里，然后用力敲了几下门赶快跑开，躲在楼梯口的墙后偷偷观察着。
那一刻，三个少年已经激动得无以复加，同时也忐忑不安着。然而，那种兴奋和忐忑很快在时间作用下散去。他们等了半小时，那头依然没有半点回音。并且，以后也一直没有，而求爱失败的沙萨，从此再没提过他要去死之类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赛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