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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风波 ...

  •   不知不觉间,在淮阳候府已经住了数个月的时间,夏末、凉秋之后,终于迎来了冬至。

      而老天爷也在今日降下大雪,送上一场银装素裹。

      羽然站在院子里伸出手,让雪花落在手心,冰冷的雪花被身体的温度消融,化成雪水。

      雪夜对羽然有着特殊的意义,正是她遇上秦以萧,开始新生的时候。

      幸福的时光总是溜得很快,这是第几个冬日了呢?

      思索间,身后有温暖靠近,不用回头,羽然只凭感觉就知道来人是谁。

      秦以萧撑开自己身上的红色披风,把羽然一起纳进披风里,好在披风够宽阔,足以容纳下两个人的身体。

      “天凉了,不要像小孩子一样跑到外面来玩雪。”秦以萧柔声说。

      披风遮掩下,羽然顺势往秦以萧的怀里靠了靠,难得任性地说,“就要。”

      “你啊。”秦以萧叹气,手从羽然的短袄中探进去,穿过层层阻碍,贴在她的小腹上。

      “做什么?”羽然按住那只看似要作恶的手惊呼,虽然夫妻间的亲密早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这可是在院子里,就算有披风裹住两人,做到这种程度的话也太……

      “别动。”秦以萧皱皱眉头,小声地说。

      温热的内息从小腹处涌向身体各处,四肢百骸的冷意全被驱散,羽然才明白,秦以萧并非要在这里为非作歹,只不过是给她调理内息,也就由着她了。

      “大庭广众下,不怕被人撞见么?”羽然笑道。

      “需要怕么?”秦以萧收回手,环住羽然的腰际,将脑袋架在羽然肩膀上,笑着说,“府里上上下下,恐怕早就见怪不怪了吧?”

      院子北侧的长廊,两位婢女正捧着果盘器具经过,其中一个婢女正跺着脚抱怨今年的大雪来的未免太早了些。

      拐过拐角,婢女看到院中裹在一起的两人楞了一下,脚步也随之一顿。

      不过惊讶是短暂的,数秒钟之后,婢女端正了身体,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

      “哎……”左边的婢女叹气,“侯爷和夫人最近恩爱起来,越发旁若无人了。”

      右边的婢女打趣她说,“你是嫉妒呢,还是羡慕呢?”

      “又嫉妒又羡慕!”婢女张牙舞爪,“日后我的夫君,有侯爷一半,不,十分之一好就好了。”

      “才到了冬天,你就已经开始思……”剩下的话她没有往下说,笑着快步走开。

      被调侃的婢女许久才反应过来,红着脸追上去,“混蛋小慈,人家才没有呢!”

      在偌大的帝都里,有哪家的下人说话这么肆无忌惮的,恐怕只有淮阳候府一家了。

      只言片语飘进秦以萧和羽然的耳朵里,她们相视一笑。

      相爱不易,相守更难,她们经历了这么多才走在一起,一点一滴都是值得珍惜的。

      又腻了一小会,羽然在秦以萧怀里动了动,“时候不早了,你不是要去楚王府上参加酒宴么,还不走?”

      “我不想去……”

      “拜帖都送到府上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那,一起去?”她不想和羽然分开嘛。

      “在天下人眼睛里,我无名无分,连妾室都不算,那样的场合,你带着我去,要叫人笑你色迷心窍了。”羽然摇头,“乖,去做个礼数就回来,我在家里做好汤圆等你回来,恩?”

      “羽然……”秦以萧收紧手臂,抗议,什么叫妾室都不算,羽然可是她明媒正娶的正妻。

      “真是怕了你了,都依你可好?反正丢的是你淮阳候的面子。”被秦以萧缠地没办法,羽然只好退一步,从了秦以萧的提议。

      楚王白恺风,早年战功赫赫,在祁东领兵镇守了几十年,如今离国横扫诸国,一统天下,祁东的顽敌也俯首称臣,他才卸下战甲,将祁东交到自己儿子手中,回到帝都来。

      要知道离国能有王爵的,几乎都是段氏的血脉,秦以萧这样的军功,也不过是个侯爵。

      白恺风是离国数百年来,第二个异姓王爷,可见他的威望之高。

      久离朝堂,白恺风想借由此次酒宴,来估量每个人的分量,以铺平日后的道路,另外,也顺便为自己的小女儿白沚柔寻个如意郎君。

      酒宴上觥筹交错,所有人都谈笑甚欢,只有秦以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曾走动,偶有大臣过来搭话,秦以萧也以不远不近的态度应付着。

      羽然以轻纱遮掩住面容跪坐在秦以萧身后,因为不是正妻,她是无法坐在秦以萧身边的。

      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秦以萧总来拉拉她的手,有人靠近了,又像小贼一样迅速缩回去,让羽然哭笑不得。

      “以萧哥哥。”一抹绿意从旁边窜出,柳洛夕出现在秦以萧身边。

      秦以萧抬头,看到柳洛夕的同时,也看到了她身旁的段寻枫。

      “你也来了?”自从知道柳洛夕和段寻枫之间的感情,心里总有一点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恩,替爷爷来的。”柳洛夕说。

      秦以萧这才想起来,撇开齐王,柳洛夕是柳渊阁阁主的孙女,作为富可敌国的柳家,被白恺风邀请,倒是情理之中。

      “我把她寄存在你这,一会来取。”段寻枫拍拍柳洛夕的头,对秦以萧笑道,她的应酬太多,没有时间去照顾柳洛夕。

      “什么叫寄存?”柳洛夕对这个措辞十分不满,“我是行李么,还是你随手买到的凳子椅子。”

      “你是我心尖上挠的我心痒的小猫儿。”段寻枫凑到柳洛夕耳边说。

      话虽说的轻,秦以萧和羽然的距离还是听得清楚,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起皮疙瘩。她们对望一眼,心里想的却是同一个念头,原来在旁边看到人家甜的发腻是这种心情,看来以后要收敛一点了。

      “你、你快走。”柳洛夕推着段寻枫,把她赶走。

      她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看到秦以萧和羽然看她的眼神里全是调侃。

      “我不认识那个人。”柳洛夕伸出双手挡住自己的脸。

      酒至半酣,皇帝段瑾深忽然莅临,君上亲自到臣下府邸拜访,可是给足了白恺风面子。

      “不用理会朕,今夜不分君臣。”段瑾深对着局促起来的众大臣说。

      白恺风让出主人的位置,在旁边给自己加了一张桌子,和年轻的皇帝叙起话来。

      识人无数的白恺风,在短短的时间离,已经将场中众人看清了七八分,数百号人里,让他在意的人并不多,只有皇帝段瑾深,齐王段寻枫,柳渊阁主的孙女柳洛夕,淮阳候秦以萧以及她身后的女人,太傅卓彧,大将军李临,还有新科榜眼赵示,大学士周柯等等十数人。

      而其中最不同的,白恺风锐利的鹰眼扫过秦以萧,这个喧闹的场合里,只有这个人对一切都毫无兴趣,置身事外。

      他笑笑,巧妙且不动声色地把话题从移到淮阳候身上,身边的那位大臣喝了酒,兴致高涨,开始洋洋洒洒,高谈阔论地讲起这位淮阳候的事迹,真的假的,民间传闻,一一落入白恺风耳中。

      “什么人!”大将军突然李临大喝一声,飞身而出,捉住场中一掠而过的身影。

      那人莲足在李临肩上一点,轻盈地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落在地上,白衣如雪,长发如瀑,竟是一个俏皮可爱的妙龄少女。

      “将军,误会误会。”白恺风大笑着,“这是本王调皮的女儿,柔儿,快给李将军赔礼。”

      白沚柔嘴角一勾,抱拳对李临一躬身,“将军,多有得罪,还望多多包涵。”

      “原来是郡主。”李临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哪会和一个小女孩计较,“郡主年纪轻轻,轻功有这般造诣,不愧是将门之后。”

      “哪里,哪里。”白恺风瞄了秦以萧一眼,笑道,“多年不曾到帝都来,听说最近出了个风云人物,秦侯爷,小女喜欢以武会友,你们年纪相仿,不知可否指教一二?”他又转向段瑾深,“皇上觉得如何?”

      “王爷不怕伤了爱女,切磋一下倒是无妨。”段瑾深望向两人说。

      没想到会被你突然指明,秦以萧楞了一下,“秦某功夫浅薄,恐怕……”

      “身为男子,扭扭捏捏地做什么?”没等秦以萧说完推脱之词,白沚柔倒是有了兴趣。

      等了半晌,见对方还没有要动手,白沚柔扯了挂在腰间的长鞭挥出,卷了秦以萧面前的短桌,手腕一转,桌子被拉开。

      又一鞭挥出,正对秦以萧,秦以萧无奈,只得出手。

      众人做鸟兽状散去,空出一大块地方出来。

      白沚柔鞭法精妙,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秦以萧只是一味躲避,看起来倒像是无力招架。

      “侯爷好像没有郡主厉害啊。”有人和身边的人说。

      “我看也是。”那人附和。

      只有白沚柔知道,自己招招用了全力,却被对方恰到好处的避开。

      几十招过去,始终是个平局局面。

      若是旗鼓相当,便不会是这种局面,这哪里像切磋武功,分明全部都在对方掌控之中嘛。

      白沚柔心中气急,招式更是凌厉,好胜心起,使了一招并没有练熟的“北风卷地”。

      结果力道控制不好,鞭尾反而向自己的脚踝甩来,眼看就要被打中,鞭身被一只脚挑开,白沚柔手腕一抖,长鞭脱手而出。

      慌乱中她被秦以萧揽住纤腰,平安落地。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父亲还有哥哥以外的男子这么亲近,白沚柔俏脸一红。

      “不打了不打了!”白沚柔推开秦以萧,走过去脚尖挑起长鞭,用手接住,走到白恺风身边委屈地说,“父王,他欺负人。”

      “好好好,父王给你讨回公道如何?”白恺风笑笑,走到段瑾深面前说,“臣听闻淮阳候人中英杰,今日一见,果不负盛名,听说侯爷尚未取妻,老臣向皇上请旨,为小女求一桩婚事。”

      秦以萧心头一惊,看向羽然,从她的眼神里也读到了惊讶。

      白恺风观察了众人一晚上,对秦以萧甚是在意,此人身在官场,不结党营私,身正,比武时对白沚柔处处忍让,性子温和,淮阳候的爵位和郡主的身份般配,年龄又相仿。

      实在是白沚柔夫婿的最佳人选。

      他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

      “父王!”没想到白恺风会突然提婚事,白沚柔娇嗔,小女儿态尽显。

      “朕自是乐意成人之美,不过不知道淮阳候怎么想。”段瑾深问秦以萧。

      “臣……”如果秦以萧知道今晚有此大劫,打死她都不会来,“臣恐怕要拂了王爷的好意。”

      此话一出,场中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想不到,秦以萧会拒绝,她军功卓绝,只是出身清白,在朝中没有其他势力支持,若是成了楚王爷的乘龙快婿,此后必定平步青云。

      白恺风也感意外。

      “谁又说要嫁你了,不要脸!”被当众拒婚,最失颜面的不是白恺风,而是白沚柔,她咬牙切齿,面红耳赤。

      大概是为了红颜,许多人想起了之前沸沸扬扬的传闻。

      “都说胤国前皇后魅术天下无双,将淮阳候迷地七荤八素,今天看来,恐怕是真的。”有人在角落里压低了声音说。

      “大人慎言,如今哪还有什么胤国。”旁边的人小声提醒。

      “哦,是是是,本官失言了。”声音又隐没了下去。

      倒是白恺风打破了尴尬的场面,他大笑道,“哎,儿女因缘天赐,老夫突然提起,实是不妥,侯爷莫要怪罪,一切都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白恺风这番话又解了提亲的围,那句来日方长又让这件事还有机会。

      风波被堪堪压过,没有一人再提起刚才的尴尬,场面又恢复了之前的喧闹。

      白沚柔面上挂不住,早早离席,秦以萧和羽然又待了片刻,也告辞而去。

      柳洛夕被抛下,顿时觉得无聊起来,好在没有多久,段寻枫就回来了。

      “帝都实在是个风云变幻的地方,哪天醒来,天就变了,也不奇怪。”段寻枫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让柳洛夕听不懂。

      马车里,秦以萧将羽然拉进怀里,羽然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秦以萧,叹道,“你知道白恺风是什么人么,就敢当众拒绝他,拂了他的面子,那个郡马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和你分开的变数,我希望一次都不要再有。”

      “情况危急嘛,我若不当场说清楚,到了日后就说不清楚了。”皇上圣口一开,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话是没有错,但是你好歹委婉一点嘛,众人面前这样直白,又叫人家郡主如何自处。”羽然抬手敲了秦以萧的脑袋,“这里,不会转弯。”

      说完,羽然笑出声来,遇到急事会转弯的,那就不是秦以萧了。

      “你还笑我。”

      “你啊,明明是个女子,偏偏命里那么多桃花,真不知道以后你还要给我招惹多少女子。”羽然佯装生气,“依依姑娘,亦歌姑娘,还有这位郡主大人。”

      “郡主不算吧?”秦以萧反驳。

      “怎么不算?”羽然说,“郡主眼睛里,写着一见钟情四个字。”

      “哪有。”秦以萧轻咬羽然的肩膀一下,“我这辈子只主动招惹了你这一朵桃花,其他的,其他的……”

      “其他的是什么?”羽然笑着问。

      都还是种子,还是坏掉的种子,即开不出花,也结不出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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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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