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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血色的映月泉-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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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详扫了一下室内多出来的三人……新拍挡也太不谨慎了,怎么可以让普通群众参与到案子里来?说到新拍挡……局子里有不少版本的传言……听说这位新拍挡有很硬的靠山,才会空降到他们这一队,队长很恼火,私底下牢骚很多。为了安全起见才把资格最老的他调到这衙内这一组来。
果然是大手笔啊,这三人中那位一开口就能拿出两万奖金的小鬼……说到奖金,蔡详也心动,算了,出了钱的事主确实有旁听权。
“蔡叔。”柳下溪很有礼貌地拉开椅子请对方坐,与他有默契的邹清荷端上了热茶。现在,齐一峰成了大爷,这儿的管理层人员把酒楼里的会议室让出来给他们用,还提供茶点与水果。门外有警察把守着……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办案中心。
蔡详把手上的口供整理了一下,抬头却见柳下溪去门口吩咐警察:“把身上沾有血迹的人全部找来在隔壁的房间等。”
蔡详眼神一凛,暗道:“他果然有点实料,不是我的错觉……”昨天,他跟着出勤的时候蔡详就注意到新的拍挡有着自己独特的迫力……
“蔡叔,你怎么看?”
蔡详打开记录本,慢条斯理道:“有关羊血的来源,这是厨房大厨师父的证词:‘昨天傍晚有客人点了辣子蒜羊血这道菜,厨房曾现场宰了一头羊,将羊扳倒,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热血接入盆中。用马尾箩滤去杂质,倒进同量的食盐水,细棍搅之,匀凝结成块。’我察看了一下,厨房留存的羊血全部是凝结成块状的。有三名人证证明了厨房大师傅的话不假。可以肯定羊血不是来自大厨房。
“不过,昨晚还有别的地方杀了头羔羊。昨夜十点过后的烧烤场,住在六号别墅的客人烧烤了整只烤全羊,他们没有留意羊血的去处。六号别墅住了五位客人,是来庆祝其中一对男女国庆将结婚的婚前最后派对,羊不是客人宰杀的,有女客人在……羊是在别处被宰杀的,是本山庄提供的,当时,是那位姓向的服务生为他们提供被宰好了的羔羊,他还得到了小费。
“凑巧的是向姓的那位服务生也是第一个发现姜姓被害的目击者,向姓服务生与其他四位成员一组,搜寻是分有区域的,记得这个办法是一位姓柏的客人提供的……(柏青举起了手)
“是我划分的,我们的人数不多,没有办法一一顾到,为了避免搜寻重复与漏洞,才用了区域搜寻方法。每一小组按顺时针的方向移动,哪怕是前面的那一组忽略了,后面的小组还是有机会搜寻到的。”
邹清荷也学样举手等着发言,在蔡详点头下他开口道:“这样的话,向姓服务生被列为第一嫌疑犯了,不过,有点我不明白,这里的气候比城市要低几度,新鲜羊血到今晨应该已经凝结了啊……现场我们看到的血液是鲜活流动的。”
“不,动物的血液有是办法保持鲜艳流动的,不然医院的小血库怎么存在啊。”齐一峰发表议见。
“这样啊?”
柳下溪翻开秦育明给他的八人名单,里面没有向姓人名。
等到现场没有人开口说话时,蔡详这才开口接着说道:“我检查了一下被害人,后颈有被徒手重击的痕迹,麻醉药剂是左上臂静脉管注射,这个位置是吸毒者们针管静脉注射最爱使用的位置,不是医院静脉注射的手背与内肘注射。被害人身上只有一个针孔,说明注射人相当熟练地使用了注射器。搜查了各位客人与服务生们的房间,没有发现有人携带了注射器与药物。”
“当然不会有人傻得把证物留着嘛。”齐一峰嘀咕。
“看来,犯案人有一定的医学常识。”柏青摸着下巴,胡须冒出尖尖小头了。
“……”柳下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门被敲响了。
“人在隔壁都齐了,现在要不要问话?”一位地方警察探头探脑问。
“好,一个一个请他们进来,一共有几人?”
“五人,听说是他们五人一组发现了被害人,搬动被害人身体时沾上血迹的,除了他们还有被害人的几位朋友也可能身上沾了血迹。”
“嗯,我知道他们在这儿。”
首先进来的是一位略显得矮胖的、脸带着殷勤笑容的三十上下的男子。柳下溪注意看了他身上沾有的血迹……手袖与上衣的下摆……还有前胸等位置……没有等到担架,是他们几个人把姜远华给抬下去的……鞋子上也滴有几点……液体是流动的……裤子上也有几点……这个人应该没有嫌疑的。
“……我们五个人每人间距五米左右在林子里搜寻……我是听到小向的声音,然后跑过去就看到了那位姓姜的客人倒在溪边……先前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好惨的样子,血淋淋的……后来发觉客人还有微弱的呼吸才松了一口气……”
“请问一下,在发现被害人倒在溪边之前有没有注意到某个人身上有羊膻气味?”
“这个?这就不好说了……我们这里的人吃羊肉的不少,在厨房工作的人身上有……我记得我也有吃过……说不定身上也有膻气味……”他的证词只是重复蔡详记录的口供而已。
向姓服务生是第四位进来的,柳下溪特别打量了一下他。身高在一米七五上下,体重大约为65kg……头发天然微卷,圆眼睛……很机伶地旋转着。不似其他几位面对警察的局促……精神状态特别亢奋……嗅了嗅,这味道怎么还是如此浓?宰羊也是很久前了啊……其他人身上虽然有但比他的淡多了……“工作有两年了?蛮长的嘛。”柳下溪翻着蔡详的口供记录。“向明远,你在高兴些什么?”
柳下溪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我高兴些什么?”向明远莫名其妙地重复着。“我没高兴啊。”他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身上的血迹最多……身上的羊膻气味儿特别的浓烈……对呀,宰过羊羔的他有这味道也是正常的。“……对了,我是有点高兴,我是第一位发现客人的人,公司说会奖励我的。”
“你是第一个目击者?”
“呵呵。”向明远故作轻松地摆手:“当然不是,起码凶手才是第一目击者。”
柳下溪重重地下手拍了一下桌面!真重,原木的桌子居然应声倒榻了……幸好,大家的茶杯没有放在上面,“老实点。”
向明远脸一僵:“干嘛,我又不是嫌疑犯,凭什么对我恶狠狠的……”话还没有落音,柳下溪丢了一只胶袋在他面前,那胶袋里面装了另一只胶袋……那胶袋里还有几滴血液。“不够专业的你,上面还留有你的指纹。”柳下溪冷笑道:“以为把它丢在溪水里就能消灭证据了?”
“不是我……”向明远的声音变弱了。
“把真相说出来吧!”柳下溪冷咧地双目紧紧地盯着他:“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全说出来。”
“……”向明远不出声。
“剥开他的外衣!”柳下溪吩咐立在一旁的警察,对方先有点迟疑,还是听令于他了。向明远挣扎不开,上外套被剥开……在内衣处有奇怪的浓烈的羊膻味……还有印痕……有根红绳子还挂在脖子上……上面有一怀表……“你把新鲜羊血用胶袋封好,挂在贴进胸脏的身上,由着人体的温度,密封的血液没有凝结,你身上有浓烈的气味,别人知道你宰了头羊也就不觉得,没有人会想到,历经数小时仍然有浓味的你当然有问题。当你发现被害人倒在溪边的时候就把羊血洒在被害人身上了,是这样吗?”
“我……”向明远缩了缩脖子。突然猛地把头一抬:“人不是我害的!”
柳下溪走到他面前,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几年前失踪的莫雨衣是你什么人?”相片上的女子与向明远有几份相似,圆脸杏目……头发微卷……
“你怎么知道雨衣的?……她是我妹妹……”向明远崩溃了,从椅子上滑落在地,抱着头“她是四年前失踪的。这么大一个人说消失就消失了,警方什么也查不到,就当成失踪人口后再也没有人来处理这件事了。”
“四年前?”齐一峰接口道:“不是在三前年吗?那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邹清荷第一次看到柳下溪办案这么凶……是什么惹火了他?这个服务员很面熟,应该见过不少次面了,今天的柳大哥也很奇怪,他不是情绪容易失控的人啊!
“你这样做,只会使案子更加复杂!便宜了真正的罪犯!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说出来我们也不知道如何侦办。”蔡详有些不高兴,显然自己的拍挡还隐藏了许多其他的信息,不能相互信任是做不成拍挡的。
“我来这里,是雨衣有两年没有寄信寄钱回家了,最后收到她的信的通信地址是在这里。可是,我找到这儿以后,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曾经在这里工作将近一年。根本没有人说她存在的……但我相信她!她信里头提到的景色还有映月泉的事都是真的。而且五年前别墅区刚刚完工,她是第一批进来工作的服务员,时间也对。在这山里消失个把人很简单……这幢酒楼是后面加建的吧!我有时在想,妹妹的尸骨会不会就在这酒楼的地基下?……”
话听到这里,众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
“她信里提到的映月泉怎么了?”邹清荷好奇地问了一句,真的有红色的月亮么?
“映月泉不就是映月泉么?”向明远回了一句,他其实姓莫,叫莫明远。“雨衣在信里说到映月泉很漂亮之类的话。”
“你在这里工作,以你与莫雨衣有些相似的容貌没有人……”柳下溪也有些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
“我就在等凶手主动上门啊,可是我的存在根本就没有引起特殊的人注意,也许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与跟雨衣从前一起工作过的人全都被换掉了,或者是集体消失了也说不定。”
“这两年你在这儿工作,有没有发现奇怪之处?”
“也不算吧……我想一想。哦,说到服务行业本来节假日是应该很忙碌的,可是我们这儿,每逢过大节的时候全都被放假了,比如说,中秋节放五天呢,这五天还不让我们呆在山庄里,这算不算奇怪?”
“中秋节不让你们呆在山庄里?”这一点……非常奇怪。
“春节也不让。也就是说,一个月总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给我们放假,我当然高兴,一来,就有自由时间去其他地方寻找雨衣的下落;二来,这里的薪水还过得去。现在看来,这里很怪,而且在这里工作的人员,流动性很大,工作一年以上的人其实很少。我是客房服务生,特别勤快,也没有自动辞职。什么杂事都做,客人对我的评价很好所以没有被辞退。”
“话还是兜回来吧,你泼羊血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把羊血放在身上?”柳下溪口气还是很不友好。
莫明远显然没在意他的口气:“二年了,老实说,我已经不相信雨衣还活在世上了。只想着发生什么大事情,让人把整个山庄翻转过来,说不定就可以找到雨衣的尸骨了。昨夜他们四位客人来这里,是由我负责的。我有偷听到他们谈话,听到他们在调查三年前在山庄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很高兴,觉得机会来了。可是,有人也在注意着他们四个人,是新住进来的打算长期住下的一对任姓兄弟,他们是特殊的客人,不是由我们这类服务生打招呼的。我只知道这对兄弟居然在山庄里的一切消费都不花钱。这两个人我看他们也不是亲兄弟,个子高的那一个对个子小的那一个很恭敬。口口声声叫对方‘老大’他们盯的是哪位。”他指的是邹清荷。
“我?盯上我?”邹清荷很奇怪呢,在这儿怎会有仇人呢?
“他们的行动很奇怪,我故意跟在他身边。”
邹清荷记得,自己只有一次单独行动……找烧烤的食物,那只就是这位服务生殷勤地跟在自己身边。
“后来,落单的是那位矮个子客人。那对姓任的兄弟个子小的那个把客人引去外面,高个子在后面偷袭。矮个子客人就这样倒下了,被那个高个子带走,他手里的相机也落在地上。任氏兄弟中的小个子塞了封信进他们的门口,我偷偷地跟着他,等他走后我拿走了那信,上面写着:‘邹清荷,你想救他就单独一个人来XXX地。’没有落款,我把信收了起来,悄悄地去了信上的地点,果然见他们兄弟与矮个子客人在等着。后来矮个子客人醒来,闹了起来,小个子让高个子捉住他,给他打了一针就不吭声了。确定了他们的下落后,我就想把事情弄大,引起警方的注意。我听说过,案子越惨警方才会越有干劲…我想到了用血淋的法子,到处溅着血给人感觉很惨烈…我找到了他们三个人,故意把矮个子客人的相机砸坏放在他们路过的地方。然后,我记起有客人想买羊羔烤全只吃,我再次找客人确认以后,弄了条活羊来宰。我把羊血藏好,没多久那三位客人就开始叫人寻找失踪的矮个子客人。
“山庄闹腾的大动作惊动了那对任姓兄弟,他们见机不妙藏了起来。后来,快搜到他们那里的时候,我故意设计了一下,让高个子有机会背着矮个子客人逃开。我有悄悄跟在他们后面。亲眼见到高个子把矮个子客人丢在溪边……正好与我那同一队的搜查方向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