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九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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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_涉险】
临近春节，新闻社死气沉沉。特别是当员工意识到年根了，又到该通宵达旦赶专题，饱受黄世仁欺榨的节骨眼上。一个个就好像慢撒气的气球，坐在电脑跟前，连泡面都懒得煮。晚十点钟，主编终于从椅子上挪开屁.股，移驾格子间，呱唧巴掌说：“G1的，会议室集合！”……顿时哀鸿遍野。
会议室聊聊数人，相互对望。
杜俊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在投影仪下显得满是胶原蛋白。解开西服扣子，环视G1组员，气不打一处来。全组只实到1/3，作为副主编的都如意居然缺席？杜俊摸了把光头，敲着桌子问：“都如意呢，还有那个空位是谁？”
大家眼神齐刷刷地，口径统一道：“韩念梓。”
杜俊本想爆粗口，可眼神刚定格到韩念梓那张空位，话却给憋了回去。韩念梓虽级别不高，却后台过硬。空降兵，得高层“关照”。两点叠加，杜俊就招架不住。于是，都如意被拿来顶包，问她为何缺席。
“上午都编在OA告假，貌似是出差时累到了。”
组员C的回复，杜俊无话可说。全组上下都清楚如意为人，没人会因为她的告假而去怀疑什么。而如意恰恰利用这点，去办一件危险、但必须去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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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匀夜总会。
五分钟前，镭射舞池还被年轻男女占领着，低音炮震得心脏乱颤。直到有人将被绑在女厕门闩上的雷霆救出来，一切喧嚣聒噪乍停。应急灯全开，瞬间将每张惊愕的脸孔照亮。话筒发出尖鸣，随即小弟模样的人开口：“今晚，谁都他妈别想走！”
雷霆一把推开搀扶小弟，将话筒重摔在地。舞池男女迅速退避三舍，惊恐地盯着雷霆瘀紫的手腕瞧。小弟又恐吓道：看什么看，挖你眼珠再看……雷霆沉默不语，嘴唇紧绷成线，摸向腰际——钥匙果真不在，是她！
“别走他妈有用吗？还不给我去截人！”雷霆暴怒，反手给了跟班后脑勺一巴掌。小弟略为难地嘟囔了句，雷霆又抬腿照着他臀部来上一脚，吼到“哪里？当然是废品间了废物！”
“哎哎哎，就去……”
***
遥滨广场分东、西二区。东区治安较乱，泊位费被混混随意叫价，再交由地头蛇，雷氏三子。东区最大的地下交易场，东匀夜总会，也成为黑白两道交叉的灰色.区域。
照片显示的地点，就是这里。
如意挂着单反，将装备尽可能简约为零。口袋里仅揣着录音笔，和中型电棒。她运气还算不错，刚到便见到一行人鱼贯而出。为首的便是，在派出所见过面的彩虹头。躲在霓虹灯牌下，她迅速按动快门，随即尾随。
彩虹头步速极快。很快便停在一处，贴有红圈拆字的二层小楼前。兵分三路，两人从正门上楼，一个随他从外挂式消防梯上去。剩下三个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环肩干等。
如意躲在街对面的阴影，拉近镜头。无奈路灯昏暗，人像模糊不堪。调整焦距，小二层逐渐清晰。原用作废品间，屋里堆着大小的箱子。彩虹头正暴躁地摔东西，不出半分钟就从飘窗探出脑袋，大喊：“肉馊了，快给我分头去堵！”
路灯下三人，立马四散。
彩虹头利索地翻出飘窗，给雷霆拨电话。极快，那边便接通了。彩虹头有些肝颤，他清楚给那女人跑掉，他们做小弟的，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站在风口，呼呼风声夹杂着他谦卑的声音说道：“雷大，那、那女的……跑、跑了。”
“废物——你他妈跟我说什么意思，让我到西斯去要人去？也不动动你的猪脑，这不明摆着让西斯看我们东匀笑话，往后还混不混了？”
“雷大说的是，那怎么办？”
“什么事都问我，还要你们干嘛吃？”雷霆啪地挂断。彩虹头搓着手，冲着楼下啐一口，愤愤地说：“当老大的都没辙，耍毛耍？”
彩虹头忽地感觉眼前一晃。抬眼，正巧看到街对面折射路灯光线的单反镜头。心说不好，忙喊人过去。如意一惊，正欲抽身而退。低头却见自己被个极大的黑影笼着，想必是有人趁她不备时，站到了她身后。那人肩宽背厚，近乎贴身而立。
护着镜头，如意握紧手中电棒，猛地转身想要攻其不备。不料，那人却像是猜中了她心思，迅速出手将她嘴巴捂住。他的手掌冰凉，带着淡淡的留兰香味道。如意挣扎着，被拖进巷子……随即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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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
如意鼻子连着吸氧机，头顶是一圈挂帘轨道。视线被帘幕挡住，隐约能听到脚步声以及周遭人压低声音的交谈。她腾然坐起，扯掉了输氧管。久久地呆坐，甚是茫然。
——我怎么会在医院？又是谁送我来的？绑架我的男人？呵呵，怎么可能？
相机——如意四处寻找。然而，床旁的小木柜上空无一物。倒是摆着两个鲜红可爱的大苹果，看似是刚洗好不久，托盘中淤着滩水。他既然拿走我的相机，想必是和彩虹头同伙。然而……她试着动了动身子，毫发未损。这更令她不解，那人若不是同伙……为何又要先绑了自己，又取走相机？
正想着，帘子被“唰”地拉开。
年轻护士见如意擅自摘下氧气管，略带不满地开腔：“谁让你摘下来的？你出了事，医院可付不起责任。”
“抱歉，请问是谁把我送到医院的？”她乖乖戴上，鼻腔瞬间溢满清冽的味道。
“你爸呀，缺氧缺糊涂了？”
如意不觉心底一沉。倒不是因为提及父亲，触及到她心底的旧疤。而是护士话语间，不难见一个重要信息点：男人！送她入院的人，居然以父亲自诩。想必是不愿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翻来覆去想，除了拿走她相机的那个男人，其他可能性尽数排除排除，然而……动机呢？
“我为什么会被送进急诊？”
护士顿感诧异，抱着病例本说：“你中了煤气，你爸就把你送来了。按要求，你还得吸两个小时的氧。告诉我，你现在还感到不适吗？很轻微的也要算上，比如说恶心、头痛、目眩……”
“没有。”如意扯出一抹笑，“那你有没有见到他拿走一台单反？”
护士指了指护士台，“单反啊，放到护士台了。属于贵重物品，不能放在这边。等你临走前，签个字就行了。我还有别的病人，有事就摁紧急铃叫我。”她低头看了眼腕表，随即说“现在十一点。等到一点，换我叫你也行。”
难得松口气，脑袋里却揣着太多的想不通。望着护士离去的背影，如意慢慢躺下。眼神，锁在苹果上，久久不错眼珠。想不通，就暂放下，都如意如是安慰道。
***
如意回到家，已是凌晨。
急诊室躺了三个多小时。想是氧吸足了，头脑格外清醒。轻声慢步地摸进屋子，经过韩念梓屋子时，房门紧闭，静悄悄的。想她睡熟了，如意黑着灯回了房。打开电脑，放内存卡进去，轻击鼠标翻看。除了在东匀夜总会门口那张，其余色调均暗得叫人抓狂。点开PS，却弹出对话框提示：“您的试用权限已过，请购买正版”。如意烦躁得敲脑袋，暗悔时运不济。
正烦着，却听客厅“嘭”地一声。四周瞬间一片漆黑，居然半夜跳闸……如意拎着手电到客厅去。又经过韩念梓屋子，照旧寂静无声。担心她半夜走动不方便，便取了只手电，准备送去给她。
如意猫步进屋，放下东西正准备出来。却发现床上没人，被子叠得规整靠墙放着。枕头上，压着她那件明黄色海绵宝宝睡衣和派大星眼罩。
——这丫头，居然大半夜的又去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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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如意很早就出了门。本想那照片去洗印店调试，出门却碰到了晨跑归来的迟海。迟海一身运动服，头发被发带束到额头，露出饱满的脑门。大老远便看到了如意，加快了几步停下。
“早啊。”
“早。”
汗滴到眼睛里，略感不舒服。迟海眯着眼睛，抬手揉了揉。如意很自然地抬手帮他坠在额角的汗揩掉。迟海也没反对，冲着她笑。见大清早，如意抱着个单反包出门，以为她又出采访任务，便问道：“当记者的都这么辛苦，这刚七点。”
“没有，我想去洗印店。可都还没开门，只能先回来。”如意望向他，阳光下的迟海像块纯粹的，透得发亮的琉璃。指着他腰间系着的棒球衫，开口道“多穿点吧，弄不好会感冒。”
“没事，我们以前队里出操比这严峻多了。冬天要背着沙袋跑两千米，跑到一半都好些兄弟脱得只剩跨栏背心了。比起那会儿，这都算小冷小累。哎，你吃早饭了没，要不一起？那附近也有影印店，说不定开门了。”
如意本是吃了早餐的，可还是答应下来。
迟海骑车，如意坐在后座。本想伸手去扶，却感觉不合适。于是晃晃悠地扶着冷铁，心扑腾得一上一下。迟海有意骑得慢，不时侧头问如意冷不冷。如意冻得下巴磕发僵，却硬撑说没事。
等到达目的地，如意脚都冻木了。
一碗热乎乎的豆腐脑端上桌，小笼包也蒸腾着热乎气。如意冷的够呛，忙用手去捧热碗，不料却被烫个正着。龇牙咧嘴地弹回手，不停地搓。迟海笑她唐突，将自己那碗换给她，说：“我搅过了，你吹着吃。”
如意笑着接过。
旁桌的高中女生矫情地踢了男朋友一脚，小声嘀咕着：“你看人家男朋友。”男孩挽起校服袖子，舀起一勺吹了半天，喂给女孩说：“来，你吃你吃！”女生一脸嫌弃地躲开，叹气道：“拿开脏死啦，都是你的二氧化碳。”
……
如意觉得他俩挺有意思的，顺便看了迟海一眼。迟海跟前的豆腐脑，压根没动，而是插着双手盯着如意那碗瞧。如意不明用意，却等他先开口。果然，片刻过后。迟海开了口：“其实，上次我的话没说完。”
心紧张得怦怦跳，如意沉声道：“嗯，你说。”
“我总觉得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可似乎没那么容易。因为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曾经，所以我告诉自己，不能轻易地去做任何决定。可我错了，直到那天在机场，我才懂我错了。无论过去的你如何，我如何，都是过去。以前我总是逃避，避开你。是太害怕由于我的失误，你会为难。然而那次……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才明白，过去什么并不重要。”迟海眸光晶亮，语气郑重：
“所以之前的话，我收回。”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九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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