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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抑郁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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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着想着,夜夜折磨她的画面又隐隐约约浮上来,只觉得有把电钻毫不留情地直接往后脑勺上钻了进去,穿过头皮磨上了头骨,疼痛倾间蔓延,牵扯着似乎面部都在撕裂。
江宸晔本只想逼着她把藏着的话说出来,他着实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想着激激她或许能让她从死胡同里走出来。
看着她满脸的泪痕,他心疼的不行,却还是咬牙忍住。
可后来,他甚至是恨自己怎么选了个这么愚蠢的方法。
那一刻,真真是毫无预兆地,女人突然就皱了眉,猛地将脑袋往地上砸,兀的一声,江宸晔觉得地都在震动,没有思考地扑了上去,抱着她的身子往怀里带,可她却跟失了心智似的,卯足了力想推开他,推不开就往他怀里死磕,他真是慌了神,看着她一张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心又急又疼,只能搂紧了稳住,凑到她耳根,“莫然,莫然…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你告诉我。”
她依旧挣扎着,隐隐约约听见男人的声音,才分离了些思绪,汗珠从,“疼,小舅,我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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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宸晔不敢再想后来的那段时间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一秒也没停下来,抱着女人拼了命的赶去了附近的医院。然后跟着进了急诊室,硬挤了进去,站在旁边一遍遍叮嘱检查仔细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么突然的,没有预兆就发作了,脑袋疼成那样,会不会是什么怪病。
她仍然近乎狂躁,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掐,最后,医生按着她打了管药才渐渐安静下来,闭着眼睡了过去。
他纳闷的同时险些发了彪,还是克制了情绪,跟着医生出去。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检查,她都疼成那样了。”江宸晔焦急地问。
“您先别着急。”医生莫名的对眼前人散发出来的严肃有些心悸,“就病人的表现来看,根本没有疼痛的源头,我只能给她打了针镇定剂,暂时稳住。”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给她打镇定剂。”他隐约猜到了些,却不敢相信,或者说,那一瞬涌上来的细细碎碎的记忆,让他不想再想。
“初步诊断病人是由抑郁症引起的自残行为,具体情况必须等到病人醒过来后再做进一步地诊断……”
后面的话,他只零零散散地听了一些,脑子里嗡嗡一片。
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早就有过苗头的,他却忘了,甚至还愚蠢得去刺激她,不对劲这么久了,怎么就没看出来,怎么能忘了?
他看着白被下藏着的单薄的身子,拳头狠狠地砸在墙上,任由骨节上渗出来的血沾在墙上。
一切,都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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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小外甥女这是怎么了?这前几天不还说好好的……”男人倚着墙,嘴里叼着根棒棒糖,似乎并未被医院沉闷的气氛干扰。
“你还记得去年问过你她的情况吧。”江宸晔声音低沉,气息略有不稳,说完时用力吸了口气。
“什么时候?”他转了转眼珠子,似是冥想过后,依旧回答,“好像记不清了。”
“林峥,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如果觉得无聊,往后我随时可以帮你找些疑难病患。”
林峥一听瞬间面露惊恐,用力一咽险些把含在嘴里的棒棒糖连滚吞下去,连忙咳了出来,脸涨的通红,尴尬得使劲摆手,“不用麻烦了。”他可还记得上次江宸晔说这话的情景,当时他并未在意,只当是席间几句调侃,即便来真的,他一个出色的心理医生什么病患没见过,越有挑战性的越喜欢。谁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人,说是最近心烦意乱情绪焦躁,到了后来,他也算是明白了,心烦意乱不知真假,又躁又焦倒是实在。
那人起初聊的好好的,从他她的情绪里只隐约察觉些低落,中途却说胸闷气短,想抽根烟缓缓,他见是女人,不想破了建立起来的气氛,也就允了,谁知道掏了火机出来,手颤颤抖抖几下没点上,突然就发了狂,用力将还燃着的火机往文件堆里一摔,又拧开随身携带的小瓶一把洒了下来。
他一问那气味就知道不对劲了,想阻止也是来不及,好在他办公室消防设备齐全,在火势还未蔓延及时扼杀,可他那些病患的资料却倾间化为灰烬。
以为是故意闹事,毕竟没事为什么随身带着汽油,可查了才知道真正是个狂躁症患者,随身带着汽油只是因为喜欢那个味道,闻了能稍微稳定下情绪。
他本当是倒霉,没再追究,可等到闲聚时,江宸晔故意提起,他才知道是着了道。
“医生说她很有可能是抑郁症。”江宸晔依旧盯着病床上的人,手不自觉的在被上摩挲,这次明显要严重的多,他也是蠢到极致,竟然没有察觉到。
“谁叫你这么严肃,小姑娘被你这模样吓都得吓出病来。不过抑郁症这东西,视程度而定。”
“什么意思?”他皱着眉,缓缓坐在病床前,
林峥看着揪着被角直直盯着自己的人,唇角微翘,说来还真是没见过这家伙这样紧张的模样,“抑郁症又称抑郁障碍,以显著而持久的心境低落为主要临床特征,是心境障碍的主要类型,虽说迄今也没个明确的病因,但可以肯定的是生物、心理与社会环境诸多方面因素参与了抑郁症的发病过程。
字面上理解是郁结于心,其实也是有迹可循,以你以前说的,照我看,小外甥女恐怕差不多,其实也难免,你们的关系到底不如常人,又赶上她爸爸自杀,她毕竟年纪小,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心里肯定是难过去那个坎。
这问题说严重其实也不,说是小问题却也棘手,落在我们心理医生手里,主要就是想方设法抽丝剥茧地找到病人郁结所在,才能对症下药。
具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还要靠你找。”他其实也有法子,但这样的情况,靠江宸晔自己解决会好的多。
江宸晔没有答话,依着床边坐下来,端了桌上也不记得晾了多久的的茶猛喝了口,冰冷的触觉顺着喉口流下去,一下了凉了全身,头脑却也清醒了。
以往,从不会为了自己做过的事而后悔,甚至从未觉得自己错过,到了如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被单下单薄的人,竟觉得对于她,除了一开始的接近,以为的理智之举全都是当局者迷的错乱。
一步步将她拉入纷争,一念之差的疏忽令她完整的家庭支离破碎,他究竟是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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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夜,竟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不被噩梦纠缠的一夜,或许是太累,或许是药物的作用麻痹了神经,撑开厚重的眼皮时,微弱的晨光稀稀疏疏钻进来只恍惚觉得不过是眼皮一睁一合之间。
直到视野清晰了,纯白陌生的周遭悉数落入眼帘,阻塞的记忆才汹涌而来。
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看了眼搭在胸前的手腕,呆了片刻后,撑着床缓缓地坐起来,视线一偏,这才瞅见伏在床头的身影,许是因为她动作大的缘故,已经挣了眼,疲惫地地直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却一眼看见了那双眸里白色的眼球上布满的鲜红血丝。
“这几天工作很累……还被上司骂了……”莫然挠着脑袋,扯着嘴故作轻松,“加上那个来了,心情不好又痛的不行……你应该也知道,女的在这个时期总会爱胡思乱想情绪低落……正好看了新闻又想起了我爸,所以才会失控的,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她揪着床单,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嗯。”江宸晔拿了枕头塞在她背后,依着床头坐下,又突的凑过去,下巴重重地靠在她肩上。
莫然愣了下,也可能是睡了一夜手脚麻木了的缘故,垂在身侧的手一时竟抬不起来,那双眸里她想探测的情绪也怎么都触触不到了。
“对不起。”她听到那个低沉并且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嘴唇一张一合之间碰触着自己凌乱的发丝,头皮掀起阵阵麻意,却触不着隐隐约约那些不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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