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冰与火的中世纪》两元

131、备战

　　之后的一场大火将所有的罪证烧得干干净净，就好像所有的罪恶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但其实，催得尼人清清楚楚地记得白魔鬼屠夫迪恩队长的所为。
　　于是，该屈服的人胆战心惊地屈服了，但凡勇于反抗的异议者也已被清洗。当夏季风吹散海上迷雾送返云游海外的本地商船时，归返故乡的游子错愕地反复询问着港口官员为其征收税款时更换的印鉴和法令上的署名、章纹的原因。
　　不过这样的变化也很快被接受了，普通民众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统治阶层变更受到丝毫影响。除了真正禁止明面上的人口贩卖，奴隶们依旧用轿子抬着富人在码头通行，巡夜人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帮助夜间出行的受害者，走私者也依旧能找到接受贿赂的海关官员，买通他们对其私运货物的熟视无睹。
　　所有的一切就这么平稳而有序地行进着，艾莉森也通过海运得到了充足的备战资源和补给，蛾人圣地里尚未来得及拆卸搬离的火器作坊正热火朝天地赶制着艾莉森要求改制的M24式手榴弹，蛾人们利用小瀑布的落差修建成的水利作坊被西奥多当成冲压机使。金属冶炼完毕后，学徒们会利用它来制造子弹壳和枪械部件，再用逃跑时搬来重组的蒸汽机床打磨枪管和炮管，最后运至专门负责填装火/药的学徒那里完成最后的步骤。
　　艾莉森过来视察的时候，西奥多正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就由接管了密林火器生产基地安保任务的布尔布里希带着转悠，向她介绍当前的生产进度，参观高效的流水线上下来的规格一致的枪械和炮。铜制的子弹壳叮叮当当地被学徒们扫进推车，哗啦啦地倾泄在地上等待分盒填装。
　　“再配合催得尼的攻城塔，”布尔布里希兴奋又有点惋惜地说，“西奥多正在将它们改造成可移动的炮塔，就是太重了，不利用空间通道我们得花很长时间才能将它们搬运下山，然后再花上些时间装起来，希望拜伦看在亲族的情面上帮助奥达雷克少受折磨，还有其他被奴役的人，坚持到我们归来。”
　　“我想会的，”艾莉森知道自己的小队长此刻内心忐忑，为斯默爱伦堡中被囚禁着的亲族好友担忧，便给了些安慰，“我想这个时代不会再有比我们更强大的存在了。”
　　她的判断一点没错，她老对头迪迪耶的廷臣们，正在为海禁的事头疼。
　　深海人鱼战胜并驱逐了宣誓效忠他的沼泽混种，将铁群岛来的援兵和火器原料补给彻底封锁在海域外。他们或吟唱魔法扬起巨浪，或直接夺走采购物资，总之，就是坚决贯彻国王对往来商船监控检查、驱逐可疑分子并没收贼赃的法令。
　　但凡有辩解称其为斯默爱伦女王服务但又没有登记在案的走私犯、佣兵、渔民和水手，都会被人鱼们除去武装后强行送往重兵把守的迪恩肖特卫队长管辖的码头进行交易。最后，就连斯默爱伦堡本地商会运载待出口织物、纸、盐和糖的船只，也被半途劫持运至催得尼码头低价售卖，曾经为一己之利同莉莉争吵得凶狠的商会成员，不得不在人鱼的押送及荷枪实弹的士兵们的监视下，伏低做小地接受脾气不太好的卫队长名下贪婪著称的几个小队长的刁难盘剥，厚着脸皮找莉莉求情，祈求她原谅他们昔日的冒犯，放自己离开。
　　这些要求理所当然会被拒绝，莉莉才不会放过强买土产再定高价垄断销售的好机会，眼下即将进入战时状态，她得帮着艾莉森采购、囤积必备的物资。
　　她需要大量的货物去兑换。
　　上个长夏赚得盆满钵满的海商们就这么被指引着，从斯默爱伦堡才兴起的码头转移向催得尼，在那沿岸的商船密密的桅杆如同林立的树林，人声鼎沸，一片欢腾向荣。
　　而迪迪耶所占领的海滩码头，犹如渐无鼻息的老者，逐渐失去生气，沉寂不已。
　　三年前长夏初始逮着的海盗们的残骸依旧挂在原处飘荡，配合着孤寂荒芜的四野，全然看不出他们活着的时候在海上恣意妄为，随意抢劫的威风做派。
　　那副惨淡的光景，简直就和本地的所有者迪迪耶一样，也就只能在领地强征而来的劳役苦力那里逞威风，至少在大清洗中幸存下来的催得尼贵族和反应消极的克拉夫特霍尔领袖们看来是这样。
　　可在拜伦看来，无论局势如何变化，迪迪耶依旧按部就班地推进着谜一样的祭坛工程，仿佛在等着建成一日用来召唤自己所不理解的力量。
　　他开始深忧，既为临盆的妻子，又为祖父的淡定。
　　“啊——”
　　房中的妮尔又开始了痛苦地呻/吟，毫无经验的侍女跟着有过生产经验的老妇人帮助她顺利生产。那些老妇人都是被艾莉森称为英雄母亲的乡间村妇，因为生养的孩子太多，儿子们来不及逃亡就被抓来服劳役，于是就跟着留下的可怜女人。
　　技术娴熟的接生婆和卡尔夫走后，为了避嫌的自己只能为自己的妻子找来这些女人，忍受着她们的低声抱怨和背地里的唾骂，回避着她们冷漠和怨恨的眼神，恳求她们为妻子生产。
　　他懦弱的行为令祖父的妻子哈哈大笑，这位冰冷而残酷的人鱼公主杀死了英雄母亲中怨言最多的人，同时还给她们看了死去女人被绞死的儿子们涂上焦油挂上城墙的尸体。
　　她威胁她们，尽力为妮尔生产，但凡产妇死亡，那位老妇人和她的儿子就是她们和她们孩子的下场。
　　狠毒的泰茜驯服了习惯昂首行事的平民母亲们。
　　她们像催得尼平民那样向贵族们下跪，低声下气地请求他们的原谅。
　　人鱼公主得意地用长者对晚辈训导般的口吻教育好了他，告诉他如何行使统治阶级与生俱来的权力。
　　她还告诉他，她的所为，才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