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
翌日，早餐时，饶是一个人，林云依然觉得气氛怪异，隐忍许久，终忍不住询问身后：“玉姨，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么？”
她沉默了片刻，继而叹了声：“老太爷最钟爱的那只马蹄钟，师傅说没办法修好了。”
林云不由得呆怔，难怪一早，大家都不见了踪影。
“或许，沈老先生也会觉得，是时候让它休息了呢？”
“怕是不可能。”顺嫂忽然出现，长叹了声，“除了那两棵树，老太爷最宝贝的就是这个钟了。”
林云下意识的喃喃：“树？”
“我先上去，看他们收拾好房间没有，一会老太爷就要回来了。”顺嫂快速的转身，丢下一句话，便急急离去。
“林小姐，我也去花园看一下。”
一转眼，两人都消失不见。
“树？”林云对着餐桌自言自语，她们指的，是自己那日看到的未名树么？
看两人噤若寒蝉的模样，难道那也是沈园的一个禁忌么？
想罢，她忍不住叹气，富贵之家，果然不如寻常家庭来的自在。
九时许，正坐在房中看书，听到楼下一阵骚动，她顿时了然，应该是沈老太爷回来了吧。
她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走到中途时，又停住了脚步，不知道现在出去，会不会成为第一撮炮灰？
正犹豫之际，玉姨忽然敲门：“林小姐，老太爷请您过去一趟。”
“请我？”林云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么快，就要拿人开刀了么？
仿佛觉察到她的恐惧，玉姨笑着安抚她：“说来也奇怪，今天老太爷竟然没有生气。”
“没生气？”
“是啊，只是说了句，也该退场了。”她有些困惑的摇头，“不知道他老人家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虽有些不解，可是，心情却真的轻松许多。
下了楼，一眼就看见沈君安坐在大厅的那张紫檀椅上，林云赶紧上前称呼：“沈老先生。”
他抬首，也不出声，只是盯着她看。
林云心底大为忐忑，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只得低下头，看着地板。
许久，他忽然出声：“陪我去花园走走。”
看他走向门外，林云也赶紧抬脚跟了上去。
依然是昨日的那条小径，林云的心中，竟有些期待，是要去竹林那头么？
果不其然，沈君安一路疾行，渐渐接近了那片竹林。
“老爷。”在他迈步走进竹林时，沈佐成忽然轻轻叫了一声，让对方立时停住了脚步。
林云也愣生生停了下来，之前跟的太急，差一点，就撞上了沈佐成的后背。
沈君安伸手摘下一片竹叶，放在嘴边，竟吹起了一段清幽的曲子。
林云不禁听得出了神，好动听的声音，好……熟悉的曲子。
“林小姐，你觉得肉身重要，还是精神重要？”
林云大为困惑，无端端怎么问起这个问题？思忖了片刻，笑着答道：“我想两个应该都很重要吧。”
“那你觉得健康重要，还是智慧重要。”
“缺一不可！”
他忽然笑了，直摇头：“看，我们人类就是这么贪心。”
林云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话吐出：“我觉得既然是愿望，自然是越完美越好，这样才不至于让人放弃希望，沈老先生，您说是么？”
他低头凝视对方，最后笑道：“的确。”
隔了一会，他又问：“听老二说你会下棋。”
“只会一点点。”
“改天陪我下一盘如何？”见她有些愣神，他笑了笑，“今天就算了，我有些累了。”
“老爷，我扶您回去休息。”
“好。”
林云也赶紧站向另一侧，亦步亦趋跟着两人。
走了几步，他又问：“小三最近有跟你联系么？”
小三？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沈渊海，林云没来由的面色一赧，摇了摇头。
“是么？”说完这两个字，他便不再问话了。
林云偷睨了他一眼，即便是此刻敛了眉，面部依然硬朗，若睁眼对着人，该会多么的严厉，难怪大家对他都如此的敬畏。只是，怎么会突然问题他……来？来了沈园这么久，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提到这个孙子。
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做些什么？林云抬头看了看天空，一如这几日的廖廓和深远，几丝轻盈的云絮飘过，仿似她缥缈的心绪。
“林小姐！”耳边沈佐成的声音让她一惊，她赶紧抬头笑了笑，没想到，竟然又一次走了神。
“我送老爷上楼就可以了。”
“噢，好的。”林云立刻停下了脚步，“沈老先生，您好好休息。”
沈君安并未作出回应，径自往前走去，林云都有些怀疑，刚才是否真的看到了他的微微颔首。
在大厅里站了片刻，准备回自己房间，心念一转，又转过身往书房走去。
在一本又一本书之间徘徊许久，末了，不禁失笑：林云，你这是在做什么？于是，又走回书桌边，准备离开。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转身，站到了最近的那排书架前。
抬头四下张望，手指尖也无意识的一一敲过这些装帧精美的书籍。忽然，她的眼前一亮，目光定格在了“爱经”那两个字上，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她伸手取下这本书，翻开扉页。
是戴望舒作的序，是林云一直都特别喜欢的一位诗人，他的那首《雨巷》曾润湿过她最最美好的少女时光。
看到那行字时，她的心弦微微绷了一下。
“我们，被一支箭伤了。”
还未回过神，双手已经加快了翻书的速度，果然，在书的后半部分又看到了一张书签，依然是阿尔卑斯山脉附近的优美景色。
莫名的，竟有些兴奋起来，指尖，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可是，翻到背面，却愕然发现，只是一片空白。
空白？！怎么会？她翻来覆去的仔细端详，真的是一个字也不曾留下。
“谁在里面？”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手中的书签也在她轻呼之时从手中滑落。
“是你！”沈渊浩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难怪……我还在想会是谁呢！”
林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选择了沉默。
“看来仅仅是三哥的书，就够吸引你一辈子了。”他笑道，转身准备离去，却发现林云弯腰去捡那张书签，顿时停下了脚步，“那是什么？”
“书签，刚刚从书里掉出来的。”
“我看一下。”未等她回应，他已自行从她手中拿过书签，目光扫过那皑皑白雪的阿尔卑斯山时，他的脸上似乎滑过一丝怅然，却又立刻恢复了平静，“你若是喜欢，我房中还有一整套这样的书签，三哥那里也有许多。”
“谢谢，我想目前应该还用不到。”来沈园的这些日子，她一直避免看大部头的小说，所挑选的书籍，也大都是一两个小时之内就能读完的中短篇。尽管日子有时真的的是无聊，可是她也不想让自己和沈园太过的脱离。
“那……你继续挑吧。”他将书签递还给她，笑着离去，走到门口，忽又转头，“若是觉得无聊，我会是一个很尽责的玩伴！”
林云看向已经空荡的走廊，没有理会这句话，低头把玩手中的那张书签，良久，苦笑：真做的成福尔摩斯又如何？或许大多事情的真相，其实都极其的无聊。
想罢，心也慢慢安定下来，这才开始有目的的去找书。
在言情、武侠和科幻之间踯躅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走向言情那一区，今天就好好的来做个王子梦吧。
晚间，沈家的人一一回转，在花园的亭子里看到林云，毫无例外，个个都走近她，听到今晨沈君安的反应，都大为惊讶。
“怎么可能？”沈如念顾自喃喃，“爷爷怎么可能会这么无动于衷……”
沈如心和沈渊微也大惑不解，相互望了一眼。
只有沈渊跃依旧面无表情，吩咐伺立在一旁的佣人：“今天我不吃晚饭了！”说罢，静静的从众人身旁越过。
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好不容易最近他稍稍正常了一点，刚刚却又恢复了原状。
沈渊微率先反应过来：“呀，我们好象都忘记了，今天是大嫂的生日！”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气氛登时阴郁下来。
“都过了这么久了，大哥怎么还这么想不开？”不知何时，沈渊浩忽然也来到向晚亭。
沈如心冷冷接道：“下辈子要是还有机会投胎做人的话，我一定要记得跟阎王爷说一声，心肺不要给我安上。”
林云只觉颇为尴尬，这样的场面，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席比较好？
沈渊浩却不以为然，依然一脸笑容：“五妹，如果你要做一个活死人的话，四哥劝你还是做天使好了。”
如心轻哼了一声，偏过头看向另一边。
“我们进屋吧。”沈渊微温和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一行人回到大厅，正碰上玉姨满含笑意的眼神：“老爷说晚上不下来吃饭了，二少爷，现在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玉姨，帮我把饭菜端到房间吧。”沈如心第一个出声。
“我也上楼去吃。”
……
一转眼，就只剩下了沈渊浩和林云两人。
“我……”
还未开口，沈渊浩已经吩咐下去：“玉姨，开饭吧。”
也罢，对着他未必会比对着冰冷的墙壁要差，这样一想，她也就安心的坐了下来。
“对着大活人怎么着也要比对着镂花玻璃要强多了，是吧，小云？”
林云微蹙了眉头：“四少爷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叫我林云？”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明明比我小了三岁，我不介意你叫我一声大浩，当然，叫我渊浩就求之不得了。”
“四少爷，食不言，寝不语！”顺嫂忽然在身后念道。
“知道了，顺嫂。”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叹了口气，“您老人家在背后这么一吓，周师傅的手艺都跑了一半了。”
顺嫂垂手笑道：“四少爷可是向玉皇老爷借过胆的，又怎么能让我老太婆吓着呢。”
林云暗自纳闷，以她这些时日在沈园的所见，顺嫂的这一番话已经大大逾矩，即便是私底下，也不曾见过她如此的不问尊卑，今夜怎会如此反常？
沈渊浩依旧是一脸悠哉，低头尝了一口面前的那盘金雀舌：“火太武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其他两人都有些楞住了。
倒是刚从厨房走出来的周师傅，忙不迭的致歉：“少爷，是老周走神了。”
他笑着挥挥手：“我又没说你什么，下去吧。”
看着师傅战战兢兢的离开，林云忍不住插了句：“味道很好啊。”
沈渊浩扫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夹了一筷翡翠鸡片放入碗中。
林云却有些不自在了，不知怎地，安静下来的沈渊浩，竟也同样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忍不住在心底暗道：差一点就看错了他！
周五，被如念强拉着去看一场时装的发布会。
途中，林云依旧想打退堂鼓：“我又不懂这些，去也是当看客。”
“云姐，就陪我去一次嘛，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可惜，对于这方面，她实在是愚钝不堪。坐在发布会现场，林云暗自叹气，模特个个美丽动人，也的确有不少服饰让人眼前一亮，可是，连续几小时的视觉轰炸，已让她接近麻木，昏昏欲睡。
反观如念，从头至尾，眼睛发亮，兴奋的情绪，表露无遗。
终于熬到结束离场，林云在心底长舒了口气，做这样的观众，是在是不愿有第二次。
会场门口，司机已经等在一旁。
两人刚准备上车，如念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云姐，你先回去吧，我刚刚忘了还要去看一位朋友。”打完电话，如念有些抱歉的看向她，继而吩咐司机，“你先送林小姐回沈园。”
“小姐您……”
“我可以自己叫辆车。”她笑道，“没事啦。”
“我让小许过来送小姐您过去吧。”
沈如念大感无奈，对着林云叹了口气：“看看，连恩年都管起本小姐来了。”
“六小姐……”
“如念！”沈渊浩忽然从对面走过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四哥！”如念眼前一亮，把林云推到面前，“四哥，待会你应该没事吧，帮我把云姐送回家好不好？”
“荣幸之至！”沈渊浩做了个夸张的骑士礼，“林小姐，这边请。”
虽然很不情愿，林云却只能起脚往他指引的方向走去。
车到途中，他忽然“呀”了一声：“差点忘了，今天还有一个聚会！”
“那我在这下车就好了。”
“那怎么可以，如念难得托我一次，我怎么可以失信与她呢！”他微眯了下眼，“这样吧，反正你回去也没事，跟我一起去好了，正好我也缺个女伴。”
“不行！”
陡然间尖锐起来的声音让他吃了一惊，他盯着她看了许久，末了，撇了撇嘴：“怎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林云也被自己的冲动吓了一跳，立刻放低了声音：“我只是不太习惯面对太多陌生人。”
“见多了，不就习惯了，朋友，不也是从初次见面开始的么。”他双手轻轻打着节拍，“更何况，以后你也要跟三哥出席各种场面，你也不希望到时驳了他的面子吧。”
见她心有所动，他微微笑了下，打转方向盘，往另一处驶去。
目的地，是座很欧式的别墅，精美的浮雕和华丽的廊柱一下子吸引了林云的注意力。
“沈四少，等你很久了。”一年轻男子走出大厅，笑着迎上来，看见林云时，微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可否有这个荣幸，认识这位美丽的小姐？”
“林云。”沈渊浩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拉了林云往大厅走去。
林云只得向对方颔首微微笑了笑。
“到底是贵客啊，让我们大家等你一个人。”
“还得等的心甘情愿才行，不然，在场的女士一定不依不饶！”
……
两人身影还未出现，大厅内已是一阵起哄，可是，待看到林云之后，都陡然安静下来，气氛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一蓝裙女子最早反应过来，笑着问道：“Edmond，什么时候认识了新朋友了？”
“林云。”沈渊浩指着她向林云介绍，“小云，这位是Yoyo，我大学学妹！”
“小芸？”一男子很暧昧的凑上前来，“你们沈家几兄弟跟这个字真的很有缘分啊！”
“胡扯什么？！”沈渊浩低喝了一声。
林云瞥了他一眼，在德国，他叫做Shine；在沈园，他是四少爷；在这里，他被人叫做Edmond；不知在别处，他是不是还有新的称呼？
“林小姐，什么时候认识Edmond的？”
林云下意识的回道：“我是沈渊海的朋友！”
这句话换来沈渊浩眉头一皱，周遭人的反应，却愈加的怪异。
林云有些焦虑起来，她虽然不太喜欢应酬，可是，却从未像这一刻这样，如坐针毡，每个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一种审视，甚至有几分不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苦笑：林云林云，像不像动物园新近饲养的非洲野狐狸？
忽然觉察到有人覆住自己的手背，她不禁抬首，正好触及到沈渊浩的笑容。
“别紧张，他们只是好奇，没有恶意的。”
林云转过头，刻意对上一双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逼得对方不得不收回视线。
这样的眼神，如果说没有恶意，只怕天下只能是一个美丽世界了，她笑笑，将手抽了回来，放在衣襟处擦了擦，末了，习惯性的捏住衣角顿了顿。一做这个动作，她便愣住了，因为脑海中竟莫名的浮现出当日在落园的情形。
“林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陆辰君的声音时，她大为惊喜，下意识的长松了口气。
转过身，看见那个不施粉黛的女子，清丽的面孔，仿若大学时期同窗女孩，她不禁愣住了：“你是……陆辰君么？”
“如假包换！”陆辰君仰首靠近她，“仔细看，还是那张被化学物质腐蚀了很久的老树皮！”她一脸自嘲，“一流女子自是无须装饰，可是，末流女子，亦无须装饰。”
的确是她，林云登时莞尔：“你怎么会来的？”
“这句话我刚才就问过你了。”她看了一眼已被朋友拉到一旁的沈渊浩，“他带你来的？”
林云点了点头，看见她有些疑惑的表情，连忙解释道：“我其实并不想来的。”
她了然，沉吟了片刻，忽然笑道：“你可知道，这里大半女子，都喜欢他！”
林云恍然，难怪！
侧身看了一眼，围在众人之中的沈渊浩，的确出众，她不由得笑叹：“是有做playboy的资本！”
“不过他不是。”陆辰君低声说了句，“他只是个不肯长大的小孩。”
“什么？”大厅内的喧闹让林云错过了这句话。
“没什么。”
音乐声响起，有人起身走到大厅中央，跳起了华尔兹。
“华尔兹那么美，可是看一个人独舞，只会觉得好笑。”陆辰君似乎有感而发，语气很是怅惘。
林云拍拍她的肩膀：“所以，每一个人，到最后，都会找到自己的舞伴。”
“你已经找到最好的舞伴。”
“我？”
“沈渊海啊。”陆辰君脸上竟有几分羡慕，“沈园中，虽然个个极品，可也只有他才是满分。”
林云大为窘促，面颊已有些发烧，急匆匆接下一句：“之前你不是说沈渊跃是你未来老公的参照标准？”
“那是因为我不敢想象，自己和沈三少站在一起的画面。”陆辰君嘴角边升起一抹促狎的微笑，“好好抓紧了，别被人抢了舞伴。”
深感这个话题已不太安全，林云赶紧转换谈话内容：“辰君，你认识小芸么？”
“晓芸？”陆辰君笑，“林云，热晕了还是怎地，昨日我们才见过面啊。”
“我说的不是她。”林云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是曾经在沈园住过的那个小芸！”
陆辰君立时瞪大了眼睛：“你……知道她？！”
林云心绪急转，在心中斟酌许久，最终还是承认：“我不知道，可是你知道，对不对？”
“林云！”陆辰君忽然轻叹了声，“你可知道，有些往事，是只能埋在心底的，贸贸然挖出来，或许丑陋不堪。”
“可我已经身在其中，是不是应该知道一些什么？”
“不，你不在那里，你现在身处的，是现在的沈园。”陆辰君难得的严肃，“林云，不要问我，因为我也不清楚，如果他愿意告诉你的话，有一天自然会跟你说明。”
他？是指沈渊海么？她忍不住微蹙了下眉，直到现在，依然见不到一丝人影，似乎真的是打算长期把她丢在沈园了！
“林小姐？”
“是你？”林云下意识的站起身。
陆辰君奇道：“你们认识？”
“上次在世新见过面的。”杜子平笑着看向她，“辰君，差点都认不出你来了！”
“还不就是同样的一身臭皮囊。”陆辰君有些不解，“你怎么也会来这种地方？”
“我是来看一位病人的。”
“何时安宜也提供上门出诊了？”
“辰君，对医者而言，病患无论贵贱！”他笑着转头，“林小姐，最近要多多注意休息，人体亚健康其实不容小觑。”
“亚健康？”林云低头审视了下自己，难道自己的精神真的这么不好么？
“安啦。”陆辰君笑道，“我们这里，一半的人，都曾是他诊所的病患。”
“原来，他真的是医生。”不由得轻声喟叹，难道，这世上，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杜子平。
“全港最知名的心理医生，就连如心和……都曾经受过他的精神辅导。”
如心？那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如心？怎么可能？
林云按捺下震愕的情绪，随口问了一句： “你也是么？”
“我也是！”陆辰君见她一脸怀疑，低声笑道，“且是重症患者！”
“怎么会！”
“如果我告诉你，我曾经轻生，你信不信？”她的笑容，已云淡风轻的看不出一丝痛苦，“我的那头长发，就是手术之后被剪掉的。”
林云的心“哗啦啦”的一阵悸动，那一段感情……原来曾伤她这么的深。
“往事了无痕，这是真的。”她笑着示意佣人再递她一杯酒，“陆家一向声名狼藉，要是我，也会选择周家小姐。”
林云不禁默然，辰君，在香港名媛之中一向被称作“卡门”，太多人对她不屑和看轻，有关她的传闻，即便是只在社交场合匆匆走过场的林云，依然听到了数个版本，所有的内容，总逃不了放荡和轻贱四字。可是每次见她，依然故我，特立独行，火红色低胸短裙，俨然成为她的标志。原以为她足够坚强，却不料，也只是伪装。
“怎么可以这么看轻你自己！”见她又拿起一杯Bacardi，林云赶紧夺过她手中的酒杯，“远腾药业，在全球，也算是实力雄厚的集团，更何况，近年来，做了那么多的慈善事业，何来的名声不济？”
“那你知道，陆家是靠什么起步的么，拼杀打斗，是沾满了鲜血爬上来的。”
林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港剧中常有的画面，贩毒，走私军火，内讧，上世纪所谓枭雄特有的神情气派。
陆辰君笑：“没错，就像你想的那样，我爷爷，是靠毒品起家。”
“那又如何？”林云也有些激动，“你自己也说了，往事了无痕，过去的事，又何必苦苦追究？”
“我不介意，可是别人介意。”她站起身，伸手指了指大厅内的众人，“要是我是沈家小姐，还会有人敢说我半句不是么？”
伸手撑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林云只能叹气：又醉了！
看着这张清秀的面容，再将目光投向大厅内正言笑晏晏的众人，她不由得困惑：这一个个华丽城堡之中的王子与公主，可曾珍惜过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