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话桑麻》紫曦是只小狐狸

2、陌上花开蝴蝶飞

　　第一次看见苏轼的这首诗，是在一个朋友的空间中。请原谅我的浅薄，在此之前，我唯独知道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并没有太在意，只觉这样的句子，如纸般苍白无色。
　　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是昔人非。
　　遗民几度垂垂老，游女长歌缓缓归。
　　陌上山花无数开，路人争看翠骈来。
　　若为留得堂堂去，且更从教缓缓回。
　　生前富贵草头露，身后风流陌上花。
　　已作迟迟君去鲁，犹歌缓缓妾回家。
　　————苏轼《陌上花》
　　苏轼所做之词，大多豪放，豪放派的先河亦是他所开创。初看《陌上花》，实不觉是苏轼之作，它更像是一个含蓄的故事，讲述者娓娓道来，清润完满。开始，结束。是曾经几度盛传的佳话，是隐没于历史中的悲凉。不得不叹，这流光偷换，人却不在。每每读到这首诗，总是自觉不自觉地与“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混淆起来。直到很久之后，才如梦惊醒的反应过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又是出自另一人之手。
　　五代十国时吴越国君主钱镠，可谓崛起于乱世的一代枭雄。在这里，我们不谈他的赫赫功绩，我们所寻的，只是一个万般风情的故事。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钱镠虽贵为君王，却甚少读书。清王士祯评价说，此二语艳称古今。可见，钱镠能写出这样恬淡而浓情的话语，实属不易。很多事，不经历不会得知，经历了也未必有所感悟。钱镠之一生能出此一句，也算得上颇为圆满了。
　　起初，总是偏执的认为，像这样柔软的句子，定是出自妇人之手。许是，丈夫或因功名或是劳役，离她远去。而她，则是思量再三，写下了劝君缓归的句子。想着，竟有了股“君子于役，不知其期”的味道。
　　不妨试着，将这个故事女版化。
　　陌上的新妇，遥望着一直延伸至远方的小路。
　　花开如年华辗转，几度花开花落，却迟迟不见君归。
　　如今，陌上的花又开了，双栖蝶飘飞其间——一如你离开的时候，相同的季节，相同的地点。只是形只影单，我所等候的人，依旧不还。
　　夕阳将思念晕染开来，即使是年复一年，依旧未被时光冲淡。一切，仿佛还被定格在离去的昨天，惜别的场面。
　　他去哪里了？他又是因什么而去的。那些画面逐渐的斑驳开来，直到完全模糊不清。
　　我们知道，在中国古代，男子一般都有服劳役。这和现代人服兵役是不同的，现代人服兵役，尚且可以不去，古代人服劳役就比现代人悲惨的多了。劳役重的时候，一去便是三五年。孟姜女的故事，大家都是听说过的。孟姜女没有找到范喜良，把我们老祖宗的长城都给哭倒了。可想而知，这样的等待，是多么的让人肝肠寸断。
　　现在，我们将这个故事回归。故事的本身恰恰不如我们所想，这是一名男子写给妻子的家书。
　　钱王妃每年必回家探亲，归来时，正是江南春季。湖光潋滟，春|色正浓。也许，这位骁勇的男子，在经过很久的思量后，才写下了这样的句子。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钱镠的爱，比起肝肠寸断的等待要宽容得多。陌上花开，你可随意欣赏，凭兴致慢慢回来。也难怪钱镠与王妃感情深厚了。爱不是禁锢，不需要将所爱的人放进鸟笼里，再添上华贵的装饰。
　　它的肆意，就如同钱镠句子。满目的春草，温情丛生。即使，等待的人，只有一腔的无奈与寂寞。
　　二十一世纪，大概没有几个人还会在道路的一旁期期艾艾的等一个人了。更不会有人发短信给你，你可以慢慢的回来，我一直等你。他或者是她，会说，你必须几点几点回家，你在周末必须陪着我，你不可以在外面吃饭……
　　让人倍感繁琐。水晶帘子上沾满了油污，无论是卖相还是价钱，都大打折扣。
　　陌上花开缓缓归。难道现代人的等待的性情也跟着城市化一起“归隐”了？我想不是的，现在不是逐渐有人开始强调原生态了吗？也许有一天，当一个的人执著遇到另外一个执著的人，一切将会回归到纯粹的地步。
　　我们的心同人，也会一起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