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遗失快乐的赛前时光 ...
-
学校的篮球赛说是“迎新”，其实只是挂个名头。
毕竟，把全校那么多的班级全部统一编排，校方也嫌太麻烦。而且，让高一的学生和高三的一起比赛会有许多问题存在：正常情况下，高一的学生会输。这会给外界以大欺小的感觉，获胜的高三学生也不会有太多喜悦。当然，还有另一种情况出现的可能，那就是高一的球队暴冷成为黑马。这自然会让高一的学生欢呼雀跃。但是，这会对半年之后将要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在自信心上造成很大影响。
所以，学校的“迎新校际篮球联赛”，其实就是各个班队的年级争霸赛。
男生们都摩拳擦掌、苦练球技，因为这是一个展现自身魅力的最好舞台。
女生们都含声练气、擦亮眼睛，因为这是一个观看帅哥型男的最佳平台。
校园里涌动着浪漫主义的幻想暗流，在青春的气息中蠢蠢欲动。
老牛和Mrs.赵谈了叶枫的问题。
据说，那是一场壮观的“舌战”。
老牛使出刚强迅猛的攻招，大刀阔斧，声势浩大地批判着叶枫。
Mrs.赵打出一套太极，四两拨千斤，却是如金钟罩般把叶枫保护得密不透风。
好像短跑快的猎豹遇到了耐力好的羚羊。
成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场论战的时间比较长。结果，老牛最后败下阵来。
再加上叶枫的父亲和校长有些交情。
所以，枫不但没有什么处分，就连班长的职位也保住了。
不过，听说芷媛的班长不干了。因为她的心理状态目前不是太好。
虽然芷媛先是失恋，然后又丢掉了班长政权，的确有些可怜；虽然枫知道自己不应该幸灾乐祸，但是，当想到以后开会时，不会再遇到那个性格乖张的魔女，枫的心中还是舒坦了点儿。
宋翔突然要放学后请枫吃饭，说是商量篮球赛的事情。
枫不怎么想去，可是自己的委婉抵不过宋翔的盛情。况且，篮球赛也的确需要提早商讨准备。所以，当放学的铃声响起，枫还是和宋翔一起找了家餐厅就餐。
自从芷媛的事件之后，宋翔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课间时，枫偶尔会看到宋翔一个人在座位上发呆。
一个男孩在刚刚结束一段恋情后常常发呆，如果不是他放不下前任女友，那么就是他在思考如何另寻新欢。
枫记得，□□曾经专家似的对自己说过上面的那句话，并且还胸有成竹地曰：世上最了解男人的，莫过于女人。
如果真的诚如□□所说，那么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存在呢？
枫觉得，两边都没错。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正是因为我们懂得太多了、懂得太深了，才会把最简单、最淳朴的东西弄得不懂了。就像有时候，我们在报纸新闻上看到的，一些大学生反倒被小学生的问题难倒的笑料。
生活，有时候就如同用一个有漏洞的袋子装东西。我们永远也装不满。我们总会遗失一些东西。
一种悖论，一种矛盾。
如此而已。
“篮球赛，咱班能参赛的人选不多啊。”宋翔打破沉默的气氛。
“你怎么知道？”枫回过神来，接起话题。
“我暗中调查过了，咱班会打篮球的也就四、五个人而已。所以，如果你再不参加的话，咱班组队都有可能凑不齐人。”
“我说过，我不会打的啊～”
“不会打也没关系。你这身高，在篮下一站就会有威胁。”
枫苦笑，怪不得硬要拉自己来吃饭，原来宋翔是想把自己抓去当“肉盾”啊～
“你是班长，班级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能推辞吧？”
“得～别把我说得和救世主似的～你其实是来抓苦丁的～”
宋翔鬼魅地一笑：“为班级而战，应该义不容辞。”
看到叶枫若有所思，宋翔落定心中悬石。
“在后卫线上，因为渡荥住院了，目前我们只能上我和古瘗。两个前锋就由夏进和许俊担当。枫，你出任中锋。我们的阵容刚刚好～”
“等一下，我没说我要参加啊～”
枫的一句话，让宋翔的计划成了散沙。
“参加个篮球赛至于那么婆婆妈妈的？是男人就要有责任感的。”
宋翔的不悦，枫可以理解。选择不参加篮球赛，枫做得的确显得没有集体荣誉感。可是，枫答应过婧，不再打篮球。自己的诺言，枫不想背叛。
宋翔又努力了下。
枫婉约地打了个太极。
最终，一场饭局，不欢而散。
那些毫不起眼的小选择，往往会不知不觉地改变了人的生活。
宋翔、夏进、许俊对枫很不满，因为枫拒绝参加篮球赛。
班里开始流传叶枫没有责任感的言语。
一些同学看枫的眼神开始怪怪的。
其实只要变通一下，一切就都可以风平浪静了。
可是，变通是成长丰收的结果。人年轻的时候，会为许多东西执著。不知变通，也不想变通。像棵野草般，挺着狂风暴雨。直到头破血流了，才知道回头。
外界的压力，反倒让枫更加不想妥协。可是枫又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辩解。他沉默着，度日如年，只希望这个篮球赛快点过去。
很多时候，在舆论面前，沉默就等于任人宰割。
言语传到了“高层”，Mrs.赵自然免不了找叶枫谈话。
枫觉得，自己是有点对不住一向这么器重他的Mrs.赵。毕竟是她给枫搭建了一座舞台，给予枫支持，让枫有了当观众时无法体会的荣誉感。古时，贤臣为报明君的知遇之恩，往往甘愿身死。这等感恩情愫，也是华夏文明的一支血脉，细流至今。枫觉得自己的血管里也流有这样的情结，所以在Mrs.赵面前说拒绝参加篮球赛的时候，会感到愧疚。即使如此，枫还是说得那样坚定。像个执拗的稻草人一般，守护着自己心中的那片麦田。
“你停职思考一下，目前班里的氛围对你开展工作很不利。如果无法平息，那么我只能考虑换人了。你的工作先让副班长秦敖代理。”Mrs.赵还是给了枫一些回旋的余地。
枫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
抬头仰望，发觉刚才还很蓝的天，现在却，灰了。
心灵快座。
□□坐在枫对面，幽幽地叹着气。
枫明白，她是在对自己那份“傻气”的执著不满，可是又无奈无法改变。
“快点吃吧，菜都凉了。”枫为□□夹菜，避开她那双幽怨的眼。
□□一声轻叹，还是没动筷子。
“行了吧，怎么整得像个怨妇似的～这可都是你爱吃的菜啊～你不吃，我可要扫荡了～”
“因为不参加篮球赛而丢掉班长的职位，真的很不值得啊。枫，你也说过当上班长后，发现了许多自己以前没觉察的能力。我可不希望你这样放弃自己的舞台，回到以前的那种状态去。”
“好了，你已经劝过我很多次了。你了解我的，多说无用。吃饭吧～”枫淡淡一笑，不给□□留下话茬。
□□终于动起了筷子。不过，脸上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沉默地吃了一顿饭。
这倒有些出乎枫的意料。以他对□□的了解，这女孩应该喋喋不休地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于枫，直到枫有所妥协或者自己被枫说服为止。怎么今天会这么安静呢？
走出心灵快座，夜色渐浓。
枫示意打车回家。□□却说想和枫一起走走。
晚风习习。道路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细细看去，枝干上的黄叶又冒出了许多。在瑟瑟的秋风中，不时有枯叶飘落。萧煞的秋意显得更加浓烈了。
古人的诗作中，绝大多数对秋天持悲凉态度。想想也是难怪，面对此等万物凋零的景象，任谁心中都要有几分悲凉。
可是婧却是喜欢秋天的。
她说秋高气爽能让人心境豁达。
她说秋天的天总是比其它季节的要蓝、要高。仰望时，更能让人心旷神怡。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霄。
婧很喜欢刘禹锡的这首《秋词》。每年的中秋，都喜欢在月下，轻轻吟，细细品，淡淡思，碎碎念。
因此，枫对于秋天也是不反感的。
回神。
才发觉走了这么久，□□几乎没说几句话。
“你今天没事吧？”
“恩？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感觉你今天有点反常。话很少～”
“我不纠缠于你，看来你还不习惯了哈～”□□浅浅地笑了笑，神情貌似是像下了什么决心，“枫，婧来信了。”
关上房门，倒在床上。枫又拿出了婧的信。
虽然在拿到信的第一时间，枫已经迫不及待地借着昏暗的路灯看过。但他更希望是自己刚才在路灯下看错了。
淡绿色的信纸上有几点泪痕。
信的内容其实很简单：
枫，忘记我吧～
我爱上了别人。是空间的距离，淡化了我对你的感情。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
枫看了很长时间。
把每个字翻来覆去地看，拆解了看，生怕里面有什么误解存在。
可是，整封信唯一能够揣摩的地方，就是结尾处对唐婉《钗头凤》的引用。前面其它的文字语意鲜明，没有半点可以辩解的空间。
枫呆呆地举着信，仿佛被石化成像。
结尾的《钗头凤》，仅仅是引来祭奠我们美好的从前吗？唐婉回赠陆游的《钗头凤》是用来表达相爱无缘的苦涩。婧，你是寓意如此吗？
婧，你有什么苦衷？
有什么苦衷，足以把我们分开？
有苦衷吗？
枫目光游回在信纸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枫内心依赖性的繁华支柱，就这样，顷刻间灰飞烟灭了吗？
不！
“□□，现在到我家来，马上！”枫猛然起身，给□□打了电话。
□□来得很快，看到叶枫的神情，一脸惊慌。
“枫，你怎么了？”
“你不是有婧在美国的电话吗？帮我打给她。”
“为什么要打电话？到底怎么了？”
“先帮我打，回来再解释。”枫急切的神情容不得□□再多问。
女孩只好小心翼翼地拿起电话，拨号。
一秒、两秒……
□□拿着听筒，表情开始怪了起来。
“枫。”
“怎么了？”枫紧张地询问。
“这号码成了空号。”
“什么？！”枫一把夺过听筒。
接线员的声音像一柄寒刃，剖开了枫的心。
婧怎么能做得这么绝？
这么绝。
枫寒了心。
“枫，到底怎么了？”□□关切地看着枫的异样。自从与叶枫认识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高大男孩会有如此无助的神情。
枫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婧的来信递给了□□，然后仰面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婧，婧为什么会这样做，她怎么能这样？！”□□的话在空荡的房屋里回荡。
好像是遗失了所有的快乐。
原来，失恋的感觉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遗失快乐的赛前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