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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礼物,还是别出心裁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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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慎骨子里灼烧的死心眼让她在十天的斯巴达式集训中脱颖而出,两位指导舞师虽则顾忌着将军家的威严,却也难得诚心实意地称赞起来:
“二小姐真是天资聪慧,虽则基本功有些牵强,但协调性却也有了很大的突破,日后若多加习练,一定会有所大成。”
楚慎摸着酸痛的胳膊腿,用点头表明自己大无畏的决心,并拉住舞师的手,眼光灼灼地逼问:“先生,您对我说句实话,可是真的……有进步?”
“二小姐放心,乐舞也讲求心意。小姐如此上心,怎会无所进步?”舞师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的眼神铺陈而下。
楚慎感激地吸溜着鼻涕,扭头对打瞌睡的乐师们唤道:“各位师傅,可否再来一遍?”
乐师们有些精疲力尽,赞叹楚慎精力旺盛的同时,也只好硬着头皮抱起家伙开始了新一轮的磨练。
就像舞师说得,楚慎的基础设施比较薄弱,柔韧性也比较差,好在她有用之不竭的毅力,轻功也颇好。为了迎合她那英姿飒爽的豪情,舞师们特意为她设计了一套以舞剑为主要动作的舞蹈,跳起来也算有模有样,比起初的群魔乱舞强了很多。
楚慎为了保持神秘,足有十天都不曾见过恒帝,并找些稀奇古怪的借口把他拒之门外。甚至连云翘都捏着指头担心:“小姐这……是……欺君?要降罪的。”
可是楚慎偏偏信心满满,梗着脖子卖弄那点儿穿越人士的小骄傲,“云翘啊,小恒怎么舍得把我砍了?”
云翘没再多话,但总归会顾及恒帝的脸面,瞒着楚慎悄悄送信,将剑舞的经过倒了出去。恒帝自幼与楚慎玩儿在一处,可谓亲密无间,听到云翘的告密自然没再多想,反而生了期待。
此番穿越古国的版图由一条由西向东的姿水分为两块,水南物产丰饶民风淳朴,是祈天国及其忠实盟友天烬国的地界儿。而水北则是游牧民族蒙塔国的统辖地。数十年前,楚慎的亲爹楚青扬率兵平定了水外骚乱并一举攻破蒙塔国国都盛乐,战后蒙塔国向祈天国称臣,沦为附属国纳贡朝见。
轮到楚慎出生后,却也是四方来朝,天下太平,仓禀谷实。又逢恒帝诞节,为表示皇恩浩荡,太后特意下令,举办了这场空前宏大的宴会。
国令行:敬万寿酒,举国欢庆,放假三天,普天同庆,天下大赦。
诞节当日,楚慎早早便梳洗得当又逼着乐师彩排了两遍,才稍微放心地随着楚家老小进宫上寿。恒帝高居昭明殿接受王宫百官进贡朝贺及献礼。祈天国国力昌盛,群臣敬献的礼品更是讲究,基本可以用“高端,大气,上档次”来形容,寿礼中如意、鸾凤、麒麟、灵芝仙草、双角五爪金龙比比皆是。
因得节日气氛太过浓郁,楚慎甚至都来不及与恒帝说话,便被人群挤了出去。她如今不过十三岁,模样还是小孩子。内侍官虽然没有明确地阻拦她的乱窜,但多少还是遣了侍女把她往偏宫里劝。
楚慎惦记着晚宴会场的格局,想要提前入场踩点,但又被左拥右待,一时难以脱身,索性逼迫云翘换上她的衣服,化作宫娥逃了出去。为掩饰自己的身份,还专挑僻静的无人之处绕道而行。
在穿过桃园林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急急的呼救,那声音压抑而出绝望却干裂,有种撕心裂肺的沉痛感。
楚慎生在将军家,自该有扶贫济弱的英雄气节,听到呼救即刻冲了过去,在一处假山旁瞧见两个黑衣人围着一个少年舞刀弄枪。
好说歹说这也是祈天国的皇宫重地,竟然有人行刺,作为恒帝的追随者,楚慎怒不可遏,直接飞身跃去,将缠于腰间的甩蛇鞭扬手一挥,缠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她微微用力,鞭尾一缩,黑衣人挣扎了一下就被拉到了楚慎面前。她覆手而上,重重一掌敲在其脖颈处,黑衣人来不及呻|吟就被撂倒。
剩下的另一个黑衣人见大事不妙,拔腿就逃。楚慎不好穷追,将地上的黑衣人绑了,又俯身拽起一旁瘫软且目瞪口呆的少年,笑问:“你可还好?要不要找御医瞧瞧?”
少年扬起伤痕累累的脸,惊慌的嘴巴张得老大,眉眼间却有些灵气,俊俏的小模样也颇为讨喜。虽挂着彩,却隐不住白皙透嫩的皮肤,乌黑靓丽的大眼睛更是泛着水光,就那么一言不发地将楚慎盯着,愣是看得她心慌慌。
“你长得比我还漂亮呢!”楚慎嘿嘿干笑,自袖管中摸出帕子,半跪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血污。
少年没有挣扎,只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战兢兢地开腔:“你……你是何人?”
“我叫楚慎!你叫什么?”楚慎扶他起身,为他拍去身上的灰尘。
少年垂下头,低低地叹口气,“你只是个宫女?”
楚慎摇头,却也不好点明自己的身份,只笑盈盈地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现在你应该安全了,我送你出去。”
“祈天国的宫女一点都不亲切……你倒是个例外……这是我的报答……”少年扔来一个水晶铃铛,却扭头转身,口内喃喃地补充:“我只是不愿欠你。”
楚慎瞧了瞧铃铛的纹理,又摸了摸凉凉的表面,正要赞叹一句,却见少年已经一瘸一拐地走掉了。她惦记着会场的布局,也没追上去,只急匆匆地跑出了林子,全当乐于助人而已。
恒帝宴请群臣,自然规格极高。寿宴共有热菜二十品;冷菜二十品;汤菜四品;小菜四品;鲜果四品;瓜果、蜜饯果二十八品;点心、糕、饼等面食二十九品,共计一百零九品。
金漆雕花矮桌上已经摆满了油光水滑的食物,进进出出的宫娥脚下生风,便是楚慎站在假山后也能嗅到满室的饭香。
她探头探脑地扒在石头上,抬眼瞅着高台之上正在悬挂丝带绸巾的内侍官们。舞台很大,两侧拥着各色争奇斗艳的鲜花,绸带翻飞间偶现仙气,再加之高台悬于湖上,被月光雾气一照,反倒有些飘渺。
楚慎有点担心这台子的抗震系数,便抓了个宫娥,问了句:“那台子可结实?”
因得楚慎是宫内的常客,宫娥也都识得她的容貌,见是楚家二小姐,马上垂首而答:“回禀小姐,台上可行人千名,怎会不结实呢。”
“为何要搭在湖面上?”楚慎复问,眼神却瞟着池中的花船。
“听闻有城内舞坊的艳姬表演水上舞。”宫女瞧了瞧楚慎的脸,老实回答。
“你忙吧!”楚慎把她打发走,心下却有些郁闷。所谓舞坊艳姬可是舞蹈界的大前辈,她那点小儿科的技术,不知会不会被比下去。
自打瞧见了艳姬的花船,楚慎就受了打击,垂头丧气地回到偏宫后,云翘已经急出了好几身冷汗,拽着她的手几度泫然:“小姐,你不要吓我好不好?老爷找了你好几回呢。”
“爹找我作何?不会是你们把我要剑舞的事说出去了吧。”
楚慎瞪大眼,惶恐地盯着云翘。她的小算盘是不能被楚青扬知道的,她爹性子耿直,又是武将脑袋不会拐弯。总觉得他们楚家是要舞刀弄枪的,跳舞这种娘娘腔的活动,实在丢人现眼。所以,她是瞒着老爹私自做主报名了皇家娱乐项目。
云翘知道她的心思,转而收了眼底的湿气,摇头道:“有夫人和公子们护着,哪有人敢说实话?”
“这就好!”楚慎拍拍胸脯,松了口气。但终究还是在意着艳姬的存在,面上也没有特别高兴。
云翘只当她是担心被楚将军发现,也没多话,火速为她换下衣衫。在化妆时,楚慎若有所思地问:“云翘,你见过艳姬的歌舞么?”
“艳姬?可是坊里的?”云翘没有停手,动作娴熟地帮楚慎绾头发。
楚慎点点头,望着镜子里并不华丽的自己。
“城里传言艳姬的歌舞蚀骨销魂,最得人心。不过,都是些大话罢了,总归不是正经人该去的地方。”云翘将白玉雪花簪插|进楚慎的发顶心,簪子上落着烛光,笼着柔柔的光。
楚慎不再开口,她也止不住疑惑,为何堂堂深宫大院竟然会请艳姬来表演歌舞,而且还是在这个举国欢庆的大日子里。难道,是太后喜欢?
一番精心修饰后,云翘的双手落在楚慎的肩膀上,轻轻将她摆正,指着镜中的俏脸,赞道:“小姐真漂亮!”
“云翘,给我找个狰狞的面具来!”楚慎扬起头,笑容不知怎得有些寂寞。既然赢不过艳姬的艳,那丑出另一种境界也不失为良策。反正,今夜之后,她是定会受到父亲的责骂的。
云翘不知她的心思,只好担心地弯下身,伏在她的肩头问:“小姐打算做什么?”
“吓唬小恒!”楚慎无所畏惧地笑了笑,转身拿起桌上的步云剑,将绑在剑柄上的金色剑穗扯了下来,一并扔给云翘,补充道:“顺便把剑穗换成黑色的!”
云翘愣了愣,在楚慎凌厉的眼神下没敢停留,火速冲出房门,直往宫外去了。她很清楚自家小姐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脑神经不会拐弯。与其质疑还不若相信她。
楚慎此刻端坐在镜子前,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她在构思自己这场剑舞预期会产生的震撼效果,想着想着竟忍不住笑了起来。云翘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时,她正捂着嘴,脑洞大开。
“小姐……小姐……找来了……”云翘把包在黑布里的面具在桌上依次摆好,又把剑穗绑在剑柄上。
楚慎扑过来瞅着桌上的面具,果真都是鬼面,面目可憎模样吓人,她一一试戴,很真诚地问:“哪个最丑?”
“那个青面獠牙的!”云翘老实地回答,面上有惊恐之色。
楚慎点点头,满足道:“我信你,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