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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蝇王(6) ...

  •   距离塞尼斯托离去已经有十分钟了。
      澹台楚依旧站在原地。她放下了原本举起的手,但她没有动,身姿挺拔而僵硬,像是一尊雕像。
      与她的重归死寂不同,耳机里既是巴黎伯爵也是湿婆的路易·奥尔良依旧声音里带着属于生的轻快:“如何?澹台小姐愿意相信我吗?”
      澹台楚眉睫颤了颤,没有回答他。
      路易·奥尔良声称有狙击手已经在Osiris和同伴们的好友那儿待命,她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如果她选择不相信或是违反了路易给出的条款——比如和她的同伴们联系,路易就会命令他们开枪狙杀。
      澹台楚不敢赌。
      “我相信你。”
      她的声音低哑到路易差一点儿没能听清。彼端的青年缓慢地交叉起双腿,对着坐在对面的人点了点头:“重归正题,打开我曾经的居所的封锁的方式很简单,只需要七十二位的密码即可。我为你的同伴们提供了二十四小时的时间。二十四小时后,澹台小姐可以期待看见最绚丽的烟花。”
      “那么,第一个提示是原初命名。”
      “祝你好运,澹台小姐。”
      原初命名。
      它的意味太深重了,深重到了单就这一个词就可以写出数十本数百本书。
      给予,奠基,开端,不遵从世俗尺度的命名。神性,超越的诗性,人存在的基础与一切万物最初的度量。
      澹台楚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出了房间。她所处的位置只是个普通的商业大楼,她很顺利地拦到了一辆车。
      澹台楚用法语说:“卢浮宫。”
      她以为她的声音会冷郁得吓人,却只是出奇地平静。
      无论原初命名有多少种解读,但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它与“人”有关。既然地外文明处处以宗教中的神自居,那么“人”的开始就显而易见了。
      被逐出乐园的亚当与夏娃,存放于“人”的艺术之大成集结之所。卢浮宫内存放有一幅名为《逐出乐园》的画作。《逐出乐园》不如《岩间圣母》出名,知道它的人不算太多,会特意前去欣赏这幅画的人更少。
      这是件好事。因为那意味着当她尝试摘下这幅画时,可能没有人会看见。
      澹台楚在离卢浮宫还有一小段距离时就下了车。她在附近的商店里买了条深红色的围巾,遮住小半张脸。她顺手理了理长发,让几缕碎发挡住眉间,一抹状如滴血的痕迹正缓缓浮现在那儿。
      她买了门票,平静地接受着安检。三把形态各异的手术刀和枪静静地躺在受检的仪器上,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它们。
      澹台楚对着安检员露出礼貌的笑容,用法语说谢谢。做这件事的同时她将手术刀塞进袖口,又将枪纳入风衣的暗袋。
      伸手拿了份游览图,澹台楚按照记忆中的位置走到安保室附近,几不可查地动了动手指。几抹流光稍纵即逝,没入安保室内。
      卢浮宫的守卫打了个哈欠,随即再自然不过地伸手关闭了卢浮宫的安保系统。而他身边的同伴毫无阻止之意。
      澹台楚揉了揉眉间,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快步走向《逐出乐园》展出的位置。她只剩下一支能暂时提升她的躯壳作为载体的药剂,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轻易用掉它。
      现在不是什么旅游的季节,卢浮宫里没有太多人。澹台楚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那幅悬挂在长廊之中的《逐出乐园》前。
      抬头看了看穹顶,澹台楚估算了一下距离和角度,将手术刀向上掷去。艾德曼合金的刀刃轻易地斩断了悬挂着油画的钢丝绳。
      澹台楚扶住了这幅画。
      如她所安排的那样,警铃没有任何动静,她也不会出现在摄像之中。
      可能的代价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手指的稳定性。画框和画布一点点分离开来,澹台楚做这件事的速度很快,可纹丝不乱,画布没有任何损坏。
      一张小小的牌从画框和画布之间掉了出来。
      澹台楚小心地让《逐出乐园》的画布重新贴合画框,而后将它依靠着墙而放,随即捡起了那张牌,把它翻了过来。
      牌面上的小丑咧着嘴。
      澹台楚垂了垂眉睫,捡起纸牌塞进风衣口袋,冲向卢浮宫的另一端。
      另一幅画,《愚人船》。
      澹台楚步出卢浮宫的同一秒,刺耳的警铃响彻了整座博物馆。
      将围巾向上拉了拉,澹台楚抿紧嘴唇。少许与人工颜料染出的颜色不同的血红透了出来。
      她这次动用力量的时间前所未有地长和剧烈,其结局也格外地惨烈。口鼻溢血,以及剧烈到她恨不得现在就昏迷过去的头痛。
      从《愚人船》画框内取出的戒指被澹台楚死死捏在掌心。与《歌剧魅影》中那枚戒指一模一样的造型无疑在暗示着她下一个地点是巴黎歌剧院。
      用纸巾匆匆拭去嘴角的鲜血,澹台楚犹豫了几秒,到底是不敢直接将它扔掉。她可不敢保证路易会不会拿她的DNA做点什么。
      巴黎歌剧院和卢浮宫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澹台楚想了想,找了个相对偏僻而又没有摄像头的位置扬起手。
      一辆黑色旅行车缓缓滑向这儿,司机是个看上去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对着她吹了声口哨。澹台楚叹了口气,指尖轻巧地勾出一管试剂。
      “抱歉。”澹台楚低声道。
      吃力地将昏迷过去的司机搬到一个隐蔽的、警察只会觉得是个醉汉的位置,澹台楚从钱包里掏出信用卡,匆匆将密码写在上面,顺带写了致歉,而后小心地插在司机的衬衫口袋里。
      就在路易语带笑意地说出好戏开场后,原本一直关闭的屏幕再次出现了画面。
      那是塞西莉亚。
      从她身处的环境来看,她在巴黎歌剧院。
      塞西莉亚正俯下身,从包厢的座椅下拖出一只用皮革包裹着的匣子。匣子上有着小小的凹槽。原本遮住她的下半张脸的围巾随着这个动作散了开来,露出塞西莉亚唇边的一点点血迹。
      邦德皱了皱眉。
      塞西莉亚的手指在掌心中轻巧一划,一点反光从她掌心跳到了手指。那是枚与《歌剧魅影》中克里斯丁的订婚戒指一模一样的戒指。塞西莉亚将它按在了皮革匣子的凹槽上。
      轻轻地咔哒一声后,匣子的上部分弹出了一点点。指尖勾起匣盖,塞西莉亚打开了它。里面有一张纸片,正对着她的那一面写了六个数字,反面则用炭笔画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塞西莉亚盯着等边三角形看了几秒,很快抱起匣子,离开了歌剧院。
      她坐上了车的驾驶位,径直驾车离去。从她行事的路线来看,她的目的地会是巴黎荣军院。
      拍摄者显然和正常意义下的普通人不同。他们都知道塞西莉亚是个极为谨慎的人,能让她无法察觉的,岂止是高明的拍摄技巧。
      图像渐渐放大,对方特意给了个特写的镜头。
      死侍的视线落在塞西莉亚的眼睛上:“嘿,能来个人为我解释一下塞西莉亚为什么要跑到一座福利院去吗?我觉得我们更需要关心。”
      “拿破仑定理。”玛格努森说,“地外文明在让塞西莉亚玩解谜游戏。”
      塞西莉亚的眼睛往往会被人以冰川、雪原、深海这些既宏远辽阔、不具有主观情感而又会让人联想到冷漠与疏远此类情感的事物形容。
      但现在不是。
      她低下头目测一下环形楼台与拿破仑墓之间的距离,随即利落地跳了下去。在红斑岩外棺的缝隙间,塞西莉亚找到了一张轻薄纸片。
      “我渴望能见你一面,但请你记得,我不会开口要求要见你。这不是因为骄傲,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毫无骄傲可言,而是因为,唯有你也想见我的时候,我们见面才有意义。”
      若能剥去用以掩盖暗流的一切,塞西莉亚的眼眸与目光明白无误地透露出一件事来:如有必须,她会将所有阻拦之物拖入火海,包括她自己。
      那是与她平日截然不同的凄艳,却同样动人。
      塞西莉亚将那张纸塞进暗袋,转身离开了荣军院。
      汉尼拔用法语说:“万神殿区。波伏娃曾就读于那儿的巴黎大学。”
      屏幕闪了闪,突如其来地重新跳回黑色。
      与此同时,他们无比熟悉的、路易·奥尔良的声音再度响起:“对于打扰了诸位的观赏,我深表歉意。但我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澹台小姐拿到的戒指里装了小小的装置。”
      步履匆匆地走出皇家庭院,察觉风的流向有变的澹台楚下意识地转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
      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发尾被人轻轻托起。还是只是风的作用?
      “在电脑屏幕右下角输入的二十四位密码将会解除装置。鉴于诸位的人数比之澹台小姐占据优势,为了公平起见,诸位只有十二小时的时间来寻找密码。密码的线索就在我曾经的居所之中。”
      随着屏幕重回到开车驶入第五区的塞西莉亚,夏洛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进了书房。
      “如果用穷举法来验证就会发现塞西莉亚去往的地点都与人紧密相连,所以她的密码也必定在这些人之中:庞加莱、居里、让·佩兰、德布罗意,一切与波伏娃、拿破仑和神相对的事物。”

  • 作者有话要说:  澹台楚的密码的来源都是相对人文与社会方面的,比如海德格尔,所以夏洛克列举的都是数学家和物理学家。
    嗯,
    上一周事情太多了QAQQQQQ
    不过下周学校没什么事,应该会多更一点w
    继续打滚求收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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