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穆青延

26、香囊

　　劳羽醒过来时，面前就是黑着一张脸的秦钊，他猛然想起慕容瑾坠落山崖的那一幕，他心中大痛，暴怒而起，但是浑身软弱无力一下就跌倒在地，他狠狠地盯着秦钊，眼里写满恨意，“畜生！我要……我要杀了你，为大哥报仇！”

　　秦钊冷笑一声摇摇头，“真是痴情，可是你这一腔情意别人不稀罕啊。”

　　劳羽呸了一声：“我与大哥的事情与你何干！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放过你！”

　　秦钊哈哈大笑起来，“你现在这样还想报仇？我没杀你不过是看你可怜，被我劫来这么多日，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找过你，可你呢，竟然还要为那个忘恩负义的伪君子报仇，你说，你可不可怜？”

　　劳羽握紧拳头，“你住嘴！不许你侮辱大哥！”

　　秦钊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哦，你大概还不知道，慕容瑾早就回虎威镖局了。他也真是命大，竟然活下来，看起来好得很。不过啊，他这么爱惜你，为什么不来救你呢？”劳羽一惊，大喜，原来大哥还活着了，他没事！

　　“我想你一定不想听到他为什么不来救你，因为啊，那个叶琰日日黏着他，他美人在怀，如何脱得开身呢？”秦钊蹲下\身与劳羽对视，对他眼中的迷茫赶到十分满意，“看着我，劳羽。”劳羽一怔，转而怒视他，“你以为我会信这一面之词！”秦钊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片刻后道：“是吗，你真的不信？你的大哥真的还是心向于你？叶琰使的媚、术真的没蛊惑住他？你不想你的大哥像抱着叶琰那样抱着你？嗯？”

　　劳羽愣愣地听完这段话，须臾间变得迟钝，突然昏迷倒地不省人事。秦钊起身，挥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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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珩与师父叙旧回来便看见自家大哥跟叶琰又亲亲热热地靠在一起，先前的尴尬一扫而空，他握拳咳了两声才让两人注意到他。他笑着坐到榻前，“怎么我出去一趟回来琰儿就好了这么多，难道大哥是颗灵丹妙药光挨着就治病？”

　　叶琰有些脸红，“珩哥哥，你小心我好了跟你打架。”慕容珩连忙求饶，“你可千万别跟我打架，我可不敢跟你的毒针一起玩儿。大哥要是知道，肯定会先揍我一顿的。”

　　慕容瑾笑骂：“我现在就想揍你一顿，净是会插科打诨。与应老先生都打过招呼了，你就出发吧，小羽他……就交给你了。”慕容珩点头，“那我这便启程。”

　　叶琰闻言撑着慕容瑾的手起来，“珩哥哥你等等。”慕容瑾连忙拉住他，“怎么了，要什么我给你拿？”叶琰摇摇头，“给我两刻钟，我给珩哥哥做个香囊，可以防些普通的蛊毒。”

　　慕容瑾闻言，“你身子还没好，不要费神了，我让杨柳照着你给我的重配一个。”叶琰还是摇头，“不行，杨柳不懂这些，我没事儿，瑾哥哥。”说罢恳求般看着他，慕容瑾如今对叶琰的那双眼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一个眼神过来，什么都答应了。

　　两刻钟后，慕容珩在兄长那凌厉的眼光中逃也似的跑了，带着小琰儿亲手做的香囊。

　　叶琰看到慕容瑾为了他而责备慕容珩，心中满是甜蜜，一双漂亮的凤眼里写满了爱慕，痴痴地望着慕容瑾的侧脸发怔。他从没想过幸福会来得这样快，快得让他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有些忐忑不安。但是慕容瑾就在他身边，认真地告诉他，他喜欢他。慕容瑾是不会对他说谎的，所以他又毫不犹豫地相信慕容瑾是真的喜欢着他。

　　慕容瑾低头看到那动情的眼神，不由笑了起来，低头与那小傻瓜接吻，直吻得叶琰气也喘不过来软倒在他身上无力动弹。两人静静地拥着，片刻后叶琰才有些小声地问：“瑾哥哥，你不担心劳羽的安危吗？”

　　慕容瑾一愣，道：“不是不担心，不过有阿强几人跟着，小羽暂时还是安全的。”叶琰了然点头，“珩哥哥应该能打赢秦钊，你放心吧。”慕容瑾奇怪地低头看他，“为什么这么说？”叶琰狡黠一笑，“我在香囊里加了些东西，能让秦钊吃苦头。修习蚀心的人虽说能称得上百毒不侵，但有一样东西是在平时不能碰的。”慕容瑾皱眉，问：“什么？”

　　“蚀心草。”叶琰道，“虽然在反噬时这草药能减轻痛苦，但是在平时，如果吸入蚀心草药粉内息会受牵制，内力中的毒性也会减轻许多，持续时间大概有小半个时辰。这个时间足够珩哥哥打赢他。”

　　慕容瑾这才明白他坚持要给慕容珩做香囊的缘故，“还是你思虑周全。”

　　杨柳这时端着碗药进来，道：“少爷，该喝药了。”慕容瑾接过药碗给叶琰喂药，叶琰也乐得由他宠着，笑眯眯地喝了一碗苦出胆汁的苦药。喝完药慕容瑾就抱着他回床上，“你睡会儿，我看着你。”叶琰笑着闭眼，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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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远威功力恢复后终于有力气下床，听到母亲的转述才知道那个他一心敬仰的大哥是个狼子野心的恶人，自己的父亲中毒瘫痪竟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吴远威有些懵了，为什么推心置腹的挚友成了仇人，自己一腔热情都是白费，对方对付他的时候也毫不留情，那绝情的嘴脸他几乎闭上眼就能看见。

　　“娘……我，我是不是很没用……”吴柳氏听到他这话心中也是隐痛，“傻孩子，你还年轻。多去历练几番，识人之法你慢慢便有体会。你父亲早就被人下毒，他有此一难也是命中注定的，不是你的错。”

　　吴远威双手捂脸，心中迷茫无措至极，“我，我去看看我爹。”吴柳氏连忙点头，“去吧，你父亲今日清醒多了。”

　　吴远威一路跑到父亲的卧房，走到床前看到父亲，不知怎的竟觉得父亲原本伟岸的身姿一下就倒了下去，如今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可父亲也才过不惑之年，怎么就成这幅模样了？他跪倒在地，握住父亲的手呜呜地哭了起来，“爹，儿子不孝，不能为你报仇还轻信于人，害得您要受这样的苦。都是儿子的错！”

　　吴耀武睁开双眼，看着儿子像幼时一般哭着认错，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痛，他突然倒下儿子却没学到如何立身于这暗流涌动的江湖，他用力动了动手指，沙哑的声音从喉咙发出，“儿啊……”吴远威闻言扑到父亲身上大哭了起来。

　　从父亲房中出来，吴远威径直朝客院走去，慕容瑾等人会受伤都是自己引狼入室造成的，他得跟慕容瑾他们道歉，更想知道在那山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容瑾到外间时就看到吴远威红着眼站在大厅里，脸色也不好，“远威，怎么了？”吴远威撩起袍子便要跪下，慕容瑾连忙托住他，将他拉起来，“这是干什么？”

　　吴远威低着头道：“都是我识人不明才会连累慕容山庄，如果不是我把秦钊带来，慕容大哥你也不会受伤，劳羽也不会至今下落不明。我对不起你们。”

　　慕容瑾闻言拍拍他的肩膀，“你在江湖上行走时日不长，不懂辨别人心，此次便当是个教训。但我们受伤却不是你的错，恶人要作恶你又怎能事事预知呢？何况，秦钊意图染指中原武林，便是没有你，也总有一天要与我们针锋相对，你切不可因此自责过甚，妄自菲薄。好好修养吧，你肩上的担子不容易挑，你若一副郁郁不安毫无斗志的模样，你手下的镖师会如何？不要辜负他们的期望。”

　　吴远威不由一震，更是羞愧地低下头，“慕容大哥说的对，是我太不中用，一点事情都经不住。多谢慕容大哥的提点。”慕容瑾微微一笑，“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吴远威站在原地想了想，道：“慕容大哥，那天在山崖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慕容瑾一怔，便将那日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叙述出来，“此事是七家寨与丰源镖局合谋引起的，说到底与总镖头针锋相对的还是谢尹昭，七家寨是图利将蛊毒卖给谢尹昭，而秦钊在其中坐收渔翁之利。”

　　吴远威有些奇怪，“七家寨为何会无缘无故与我们为敌，丰源镖局能给他多少钱，他们不怕万一事情败露，我虎威镖局去找他麻烦吗？”

　　慕容瑾道：“七家寨大当家其实已经死了。”吴远威睁大眼睛，“死了，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慕容瑾道：“他们七家寨作恶河南这么多年，几个当家之间也是矛盾重重的，如果被外人知道能稳住大局的大当家没了，你想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吗？”

　　吴远威恍然大悟，“所以他们就把这事儿瞒下来，但其他几个当家之间肯定已经打起来了，所以陈武才会找谢尹昭要钱！”慕容瑾点头，“不错，七家寨内部如今已经是自顾不暇了，此时正是剿灭这股匪类的最好时机。”吴远威闻言惊讶地看向慕容瑾，“慕容大哥的意思是……我去？”

　　慕容瑾欣慰一笑，“回去修养好，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

　　吴远威兴奋地抱拳一揖，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