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假如我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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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仪屋抬眼看向门边的多莉斯，朝她招了招手：“多莉斯，到小生身边来。”
葬仪屋的声音低沉，似乎是混入了一丝疲惫，她从未听过葬仪屋用这样的语调喊她。她只能顺从地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指尖。
葬仪屋拥住她，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长发。
两人都静默无语，蜡烛还在慢慢地燃烧，冷风从半开的门内吹进来，多莉斯的感官无限放大，她能感触到房间里空气里无数水汽的流动……
很多时候，葬仪屋都是没心没肺地笑着的，他看不出喜悲，好像每时每刻都保持着夸张的笑容。这是第一次，多莉斯看到葬仪屋如此疲惫，疲惫地多说一句话都是多余。面对这样的葬仪屋，她有些茫然无措，不由得睁大眼睛盯着一侧嵌在窗框里的彩色毛玻璃，时间久了，有些眼花。
葬仪屋肩膀上散乱着一些银色发丝，微弱的烛光给银发镀了一层微光，她替他拢了拢头发，头脑依旧发蒙，他照顾了她那么多年，他了解她的过往、甚至可以窥探到她的未来，可是她却一点都不了解他的事情，葬仪屋对他缄默，连他脸颊上的疤痕都裹藏的秘密她也无从得知。
面对如此疲惫的他，她什么也做不了，连即将要表露心迹的话也冻在了咽喉里，她想，或许有一天，她会告诉他她的心意，但不是现在，绝不是现在。
这样想着，她微微踮起脚，在他脸颊的疤痕处印上轻柔一吻。随后，少女的声音便在葬仪屋耳边响起，她说：“葬仪屋，我在这里。”
葬仪屋顺头发的动作一顿，他扶住多莉斯的肩膀，仔细端详着她的脸，随后温和地笑起来：“小鬼和谁学的安慰人的方式啊，”下一秒他又一脸严肃地纠正道：“不可以随便吻别人，多莉斯。”
多莉斯不禁握紧了他的指尖，乖乖地点了点头。
葬仪屋接着说：“过几天陪小生去探望一下莫德拉吧，也不知道他死了没。”
多莉斯抽了抽嘴角，心想，莫德拉到底和你多大仇啊，但最终还是微笑着回答：“好”。
葬仪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开她转身向厨房走去，多莉斯瞬间觉得冷意袭来。葬仪屋一边走一边说：“多莉斯，把门关好，这天太冷了，对了，你晚餐想吃什么，小生去准备……”
从门外溜进来的冷风吹得烛光晃动，葬仪屋背对着她，慢慢走进波纹般的光影里，所有细小的光芒仿佛都回收进他的体内，银色的长发在他背后飘荡啊飘荡，简直要飘进多莉斯的心里去，这一刻，多莉斯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葬仪屋在说什么，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听不到回应的葬仪屋回过头，疑惑地喊她的名字：“多莉斯。”
“什么？”一瞬间被惊醒，多莉斯有些脸红，她不敢直视葬仪屋的眼睛，只能视线下移，盯住他黑色的指甲……
葬仪屋觉得有些好笑，便重复道：“刚才问你，想吃什么，顺便让你把门关了。”
多莉斯连忙点头，小跑着去把门关了，冷风戛然而止，她回过头来，房间里的光影也停止晃动，蜡烛静静燃烧，一切恢复平静，而葬仪屋就像站在夜里安静的湖面上，没有月光，没有风声，只有微笑着的葬仪屋。
他低沉的声音遥遥地从湖面那头传来：“那么，亲爱的多莉斯，你还没有告诉小生你想吃什么。”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讪讪地笑着：“什么都好，你做的就好。”
第二天多莉斯到死神协会的时候，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迟到早退会死得很惨”。
威廉漫不经心地推了推眼镜，多莉斯看着镜面上的反光一阵心惊肉跳。大魔王随手一指堆积在桌子上的文件，示意道：“这里面有近几年未回收的灵魂名单，你按照年份整理好。”
多莉斯咽了咽口水：“我一个人么……”
威廉抬了抬眼皮，语气温和：“要我帮你一起做么？”
多莉斯立刻摇头，表示自己完全可以胜任！随后急急忙忙地抱起桌上的文件夺门而出了。几份文件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威廉走过去捡起来，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似乎长叹了一声：这个孩子啊……
多莉斯抱着文件走在中庭，看到拐角处一抹红色的影子闪出来，立刻掉头转身就跑。后面传来格雷尔欢快的喊声：“多莉斯~多莉斯~”
多莉斯只要一想到昨天还和他推心置腹地谈论恋爱这件事，她就气血上涌……格雷尔几步追上多莉斯，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哥俩好地拥着她往前走去。
多莉斯僵硬着身体往前走，格雷尔促狭地对她眨眨眼睛，说：“昨天你跑得那么快，是去找那个人表白了么？”
多莉斯瞬间觉得脑海里引爆了一颗烟花，“砰”地炸响，碎末散乱，落得到处都是……
她的脸色绯红，机械地转过头，结结巴巴地小声辩解：“你你你你……我我我没有……”
格雷尔第一次见多莉斯吃吃艾艾的样子，顿时玩心大起，继续说：“那个人是谁？让我来猜一猜~”
多莉斯结巴地更厉害了，脸颊越来越红，她感觉自己的脸上像燃了一把燎原大火，一路烧到耳根去了。
格雷尔依旧喋喋不休：“让我们猜一猜，小多莉斯的意中人是谁？威廉？”
多莉斯没说话，闷着头快速走路。
“那是罗纳德？”
多莉斯还是没说话，继续走。
“难道是我的梦中情人——塞巴斯蒂安？”
多莉斯瞥了一眼格雷尔，深深地恶寒了一下。
格雷尔又把死神协会大大小小的死神猜了一遍，多莉斯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动。格雷尔的手臂松松地搭在少女肩膀上，整个人靠着她，似乎有些泄气，自顾自地说道：“难道是葬仪屋？”
多莉斯的心里“咯噔”一下，脚下一顿，停在了原地。格雷尔疑惑地回头看她，看到她几乎要把头埋到文件堆里去了，便询问道：“怎么了？”没想到多莉斯猛地推开他，快速地向前跑去了
这次轮到格雷尔傻掉了，他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额……所以那个人是葬仪屋吗……”
下午时分，多莉斯坐在地板上分文件的年份。格雷尔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脚踹开门，被门的气流一带，多莉斯辛辛苦苦整理好的文件登时乱作一团。
格雷尔看到混乱的案发现场，静默了一分钟后，朝多莉斯摆出了一张夸张的笑脸，讪讪道：“我只是路过，我这就走。”
多莉斯抬眼看着他，一张小脸古井无波。她嘴角一扯，朝格雷尔露出一个微笑，出声道：“站住！”男人作势要跑，多莉斯的眼神一寒，格雷尔身后的出口立刻被冰刺封住。
多莉斯从文件堆里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慢悠悠地踱步到格雷尔的跟前，仰起脸来，轻描淡写道：“这些是我整理了一个上午的结果，你花了一秒钟就给我毁了，我真得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你这位猪队友。你最好赶在威廉检查前帮我弄好这些文件，要不然我就考虑给你这头美丽的长发换个发型。”
格雷尔一手戳上多莉斯的额头，清了清喉咙：“我不……”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头皮一痛，多莉斯手里多了一小缕红色的长发。
多莉斯微笑着看着他，温柔的询问道：“你觉得光头怎么样？”
“……不怎么样……”格雷尔立刻干巴巴地小声嘟囔道。
格雷尔盘腿坐在地上帮她整理文件，期间不时偷偷拿眼神瞄她。起初多莉斯还对此视而不见，次数多了她的心里便有些毛毛的。当格雷尔再一次偷瞄多莉斯的时候，她强忍住把文件甩到他脸上的冲动，出声问道：“你有什么事么？”
格雷尔的眼睛里快速地闪烁了一下，接着嘴里话就如炸弹一样在多莉斯心中炸裂轰鸣起来，他说：“去和葬仪屋告白吧！我来帮你想对策！”
格雷尔继续唠叨：“为他做一顿爱心晚餐怎么样？或者织一件爱心毛衣……”他还顺手比了个爱心。
多莉斯的心里一片尘埃喧嚣，满满当当都是葬仪屋三个字，她眼神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他的嘴唇张张合合，可说的话多莉斯已经听不见了。
深夜时分，葬仪屋在门前的石柱上留了一盏煤油灯，此时伦敦城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似乎成了沉在深海的死城，他看着哔哔啵啵的烛火，火光映进瞳孔深处，眼神温柔而深刻，随后他望向楼房的房顶，轻喃了一声：多莉斯……
一座城市沉入深夜，唯有丧仪店前面燃着的一盏灯，多莉斯轻巧地在楼顶跃行，犹如一只轻点水面的飞鸟。那盏灯在黑暗里燃烧着，成了遥远的曙光。
多莉斯停在丧仪店门前，她看着石柱上的煤油灯，心里萌生出一些欣喜的情绪，围着小小的火光绕了一圈，似乎是有些舍不得取下来。当她打开门的时候，葬仪屋已经趴在一副棺材睡着了，似乎是等她等得太久了。桌子上留着尚未开动的、精致的甜点，空气里残留着清甜的气息，是她爱吃的口味。
多莉斯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拿了一件斗篷给他盖上，静静地看着葬仪屋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深夜寂静无声，唯有她和葬仪屋在这一方空间里，淡淡的呼吸声交错，之前和格雷尔想的无数对策在这一刻统统忘记了……
葬仪屋散乱的银发软软地搭在鼻梁上，眼睑下的伤疤在苍白的肤色上触目惊心，多莉斯伸出手，想触碰一下他的疤痕，心思在一刻百转千回，却终究是捻起他的一缕发梢，轻声说道：“假如我爱你……”
“我必沉默不语……”
夜风潜进来，斗篷上的流苏小穗子被吹得摇摇晃晃，葬仪屋的长睫也微动，宛如一只蹁跹欲飞的黑蝴蝶。
月色婉丽，似乎有歌声从广袤的大地上传来……
“假如我爱你
我必颔首
从不轻易说出口
骄矜又含蓄
可当你直视我的眼睛
我却希望你发现它
来到我的面前
说一句情话”
小剧场：
格雷尔看着多莉斯的眼睛，表情柔和，脸上闪过一瞬的温情，他问道：“多莉斯，我是你的什么？”
多莉斯快速地回到：“朋友。”
格雷尔反驳：“不对！”
“那你说是什么？”
格雷尔冲她眨眨眼睛，无限娇羞道：“是闺蜜。”
“……”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假如我爱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