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养成就吃了》泠萸

14、part 14

　　餐厅的服务员全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个顶个的爱热闹，后厨的倒是相对年长一点，可厨师长是个有点爱起哄的人，而杜君浩虽然有点不苟言笑，却是个没架子的老板，从他一上饭桌，劝酒敬酒的就排成排了，杜君浩不好厚此薄彼，而且一年就这一次，于是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
　　“是很热闹。”围观的路希自言自语。
　　“是很闹。”高飞小声吐槽。
　　路希偏头看着一旁的高飞。
　　高飞也偏头看着路希。
　　半分钟眼神交流完毕，早早吃饱喝饱的人准备默默消失。
　　“去哪？”喝完一轮的杜君浩看了过去。
　　“买东西。”路希回答。
　　杜君浩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消失了。
　　路希和高飞出了餐厅才发现外面在下雪。
　　“不怪杜哥看的紧，这么好看的孩子，万一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嘶，好冷。”
　　“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拐回去煮着吃吗？是冷死了，不是说下雪不冷的吗？”
　　“可以做童养媳啊。嘶，说不冷的那个人一定是爱斯基摩人。”
　　“你的笑话比天还冷。”
　　“呵呵呵~~~”
　　“别笑了，你喝了很多汤，吸太多凉气说不定会冻住。”
　　“你的笑话更冷。”
　　两人回来的时候，第二轮敬酒已经进行到一半了，高飞和路希默默回席，高飞杵着下巴安静围观，路希用一个小纸盒戳了戳杜君浩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杜君浩手掌微摊，那个小纸盒就落在了他掌心里，垂眸扫了一眼，发现是醒酒药。
　　这顿饭吃到凌晨一点才结束，喝了一斤多白酒的杜君浩不摇不慌的上了出租车，但那身浓重的酒气无从遮掩，司机有些担心他吐在车上。
　　路希问他想吐吗？
　　杜君浩酒后不爱说话，只摇了摇头。
　　路希又道想吐就说。
　　杜君浩点头。
　　路希把脸凑过去问：“君浩，我是谁？”
　　杜君浩：“我儿子。”
　　路希对不太愿意载他们的司机说：“没喝醉，您放心开车吧。”
　　司机：“……”
　　杜君浩闭起眼睛，靠着椅背假寐，一直到车子停下，路希付了车钱，他才睁开眼睛。
　　路希收好找零，与杜君浩下了车。已经下了好一阵子的雪小了许多，但还有零星的雪花在飘，路希缩起脖子，小声咕哝了句好冷，一张口就是一团白雾。杜君浩抬手，把他身后的羽绒服帽子扣在了他头上。
　　虽说化雪比下雪更冷，可路希还是觉的漫天飘雪的美景实在太冻人了，终于抖着手把门锁打开了，推开房门却没有如期而至的温暖，进门开灯，猫腰摸摸地板，果然是冷的。
　　“暖气坏了吗？”虽然路希将暖气视为最大的发明之一，但他并不清楚暖气的供暖远离。
　　“暖气不会坏。”
　　“那怎么不暖？”
　　“停暖了，可能是哪里的管道冻裂了，等修好就恢复了。”
　　“那要多久？”
　　杜君浩没再回答，径直往里走，脚步有些急促。
　　路希不明所以：“怎么了？”
　　杜君浩直接进了卫生间，没多久就传来呕吐声。
　　原来喝醉和喝多是两个概念啊，路希长知识了。
　　杜君浩吐完之后，清醒的洗脸漱口，回房间摘掉手表拿上衣服，回卫生间洗澡，待他带着一身微薄的水汽走出卫生间时，路希刚好端着醒酒汤从厨房出来。
　　杜君浩现在不想喝任何东西，甚至连张嘴都不想，但小孩端着碗看他的表情让他无法拒绝，只得灌了下去。
　　路希接过空碗，蹲在了单人沙发前，唤道：“花卷儿。”
　　沙发上的花卷儿埋头埋尾，身子盘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大毛团，闻声只掀了掀眼皮。
　　路希用空着那只手摸了摸花卷儿，本想把它哄到床上去睡，可摸了两下不由羡慕的说：“你多好啊，标配皮毛一体大衣，多冷都不怕。”
　　准备回房睡觉的杜君浩脚步一顿，似懊恼似无奈的看着路希，每次酒后都不愿启用的口舌万不得已的启用了：“非要我请你是吗？”
　　路希循声回头，和杜君浩对视了两秒，反应过来一跃而起：“我去拿被子。”
　　人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此前路希一直住在没有暖气的房间过冬，也不觉得多难熬，但来到北方后，住上了有暖气的房间，感受过冬夜的温暖，他就不想挨那份冻了。
　　杜君浩的房间安装了一台冷暖空调，也所以路希的爱情出现了，他爱上了停暖后的主卧。
　　转天是腊月二十七，今年没有三十，也就是说再有两天就是除夕了，采购年货势在必行，可杜君浩昨晚喝多了，睡到十点多才醒，起的不晚但又被冻回来的路希趴在自己的被窝里看书，见他醒来第一句话就说：“还是没有暖气。”
　　杜君浩给供暖公司打了电话，得知他们这片的管道出了问题，现在还在抢修，什么时候恢复供暖不确定。
　　路希不太想离开温暖的空调房，可考虑到杜君浩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多半会难受，于是只能把自己裹的像个粽子似的去厨房做早饭。
　　杜君浩确实有点难受，但因为体质好又提前吃了醒酒药喝了醒酒汤，所以宿醉的症状很轻，路希把早饭端进房间的时候，他已经洗漱完毕，做好开饭的准备了。
　　饭后，杜君浩一边穿大衣一边问路希：“在家待着还是和我一起出门买年货？”
　　路希纠结了几秒，决定一起去采购，尽管他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房间，但缺席家庭集体活动不好，而且那么多东西一个人采买也很费时费力。
　　春节前的超市人满为患，形势堪比战场，排队结账的时候一位妄想插队的大妈被更彪悍的大妈挤了回来，力道略凶猛，插队不成功的大妈受惯性所控，又撞到了后面的路希，虽说力量略减，可大妈身型魁梧，自身重量转换成的力量已经相当可观了，躲闪不及的路希毫无悬念的撞向了身后的人，那人反应很快，手一撑就给路希推出去了，不幸中的万幸，没有造成多米诺反应，万幸中的不幸，路希栽在了收银台边的小货架上，口香糖、巧克力、保险套等物稀里哗啦的散了一地。
　　众人循声去看，就见一个清瘦的少年摔在地上，少年长发及腰，眉眼精致，甚至有些雌雄莫辨，但人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的耳朵上，那双耳朵形状很怪，耳轮顶端尖锐，整体微微外扩，颜色因为人们的注视和急于寻找什么而迅速的由浅至深，好像某种快速成熟的果实。
　　因为和池洋通电话而没能及时制止这起事故的杜君浩把无措的路希扶了起来，捡起了摔掉的帽子帮他戴回头上，又把车钥匙交给他，示意他去外面等。
　　路希迟疑了下，摇了摇头，笑着说：“大大方方的，我记得。”
　　杜君浩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一个脆弱的孩子，尽管他在心思细腻的有些敏感，看上去弱不禁风，很容易受伤，可事实上这是一颗可以在参天大树都会被折断的逆境中生长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