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靡岛

5、Act.05

　　白兰并没有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对他来说想到要做什么就要做什么，任何事情都能在他掌控内，根本不屑去思考这样做是否可行。

　　或者是否有意义，所以在衣服被撕扯开的一瞬间我所想的并不是如何逃走或者如何自救，我的心里只闪过一个想法——

　　白兰能忍到现在，真是让人吃惊。

　　见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忽然停止了动作。

　　清冷的紫眸里能清晰看到衣冠不整的女人躺在床上，他的领口扯到一半，身上的衬衫也跟着凌乱起来。
　　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和魅惑。

　　“为什么不反抗。”他语气平静得就像在问今天吃什么一样，甚至我都不确定他到底生气还是高兴。

　　眼前的男人太难琢磨了，我甚至觉得我应该需要一本专门记载他所有喜欢不喜欢事物的百科大全来彻夜通读才能完全了解他。

　　“为什么要反抗？”

　　我歪着头笑了一下，虽然努力想要做出温顺乖巧得模样，但是白兰身上冰冷的气息告诉我——我装的大概不是那么成功。

　　他的手指缓缓动了一下，渐渐掐住我的脖子，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呐，小蔷薇，”白兰凑近我的耳朵，对于放在我脖子上的手置若罔闻，“你恨我吗？”

　　我眨眨眼，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为什么恨你？”

　　是啊，为什么呢？
　　在这之前我甚至从未和他说过话，怎么会谈得上恨呢？

　　他沉默了，我脖子上的手也跟着松开。

　　“你一定是在恨我……”白兰喃喃地说，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能充满那么多的情感，复杂，纠结，悲伤或者说是嘲讽。

　　“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小蔷薇，你从来不会这样……不管是在哪个世界…”良久他笑起来，笑的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所以，你在报复我。是吗？”

　　他重新抬起头，直视着我微蹙的双眉。

　　然后——冰冷的唇缓缓覆盖住我的唇角。

　　那一瞬间我并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接受这个意料之外的吻，而是整个人彻底呆滞在床上——

　　裹着记忆的碎片像是遥远宇宙中以光速飞行的粒子般席裹我的神经，在我贫瘠的大脑撒下一片鲜血淋漓的暴风雨。

　　——

　　“白兰！”
　　一个人影从外面飞进来，白兰转过身冷不丁地被撞了满怀。

　　“哎哎~怎么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的？”柔软的声音被宠溺浸润，白兰原本倚在沙发靠背上面对明亮的落地窗俯瞰窗外，却不得不因为来人的闯进而打断。

　　“我看到了~看到了~”黑发女孩摇着白发青年的手臂，笑得一脸狡黠得凑上去，“呐，那个人就是彭格列的十代目首领吧？很出色的男人嘛~”

　　“哎~原来小蔷薇也这么觉得啊~？”白兰笑眯眯地搂紧怀中的人，防止她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摔倒，“那个男人，很有趣不是么。”

　　“是呐~”蔷薇眯了眯眼，白兰宽大的T恤罩在身上让她露出两条洗白的长腿，因为领口太大而露出的精致锁骨上点缀着暧昧的痕迹，“我很喜欢这个男人哟~”

　　“小蔷薇这么说不怕我生气么？”白兰勾唇，狭长的眼睛下那枚紫色的王冠似乎变得更加明显了一些，“你可是密鲁菲奥雷的首领夫人啊。”

　　“噗噗噗……”蔷薇因为对方的话笑弯了腰，“白兰~不要这么搞笑嘛！哈哈哈……”

　　她擦了擦笑出泪花的眼睛，漆黑的眼珠湿漉漉的像是一汪幽谭。

　　“呐，”蔷薇凑过去，唇角轻轻擦过男人的那枚紫罗兰纹身，“你不觉得，彭格列首领夫人听起来更有意思吗？”

　　“诶~？原来小蔷薇是这样想的啊~”白兰危险得眯起眼睛，一只手缓缓地放在女孩白皙的脖颈上，慢慢环绕，收紧。

　　“也对呐，毕竟我可是——一不小心就会杀死你呢~”

　　“那我就期待那一天哟~”蔷薇拉下他的手掌，放在唇边轻轻吻下去。

　　“我期待你杀死我那天的到来。”

　　画面顿转。

　　白发青年握紧女孩手中的枪，缓缓指向自己的胸口。

　　“小蔷薇，杀了我吧~”
　　“如果你能下的手，否则我会一直纠缠你哦~”
　　“直到我们一起下地狱的那天。”

　　那张锋利的薄唇一张一合，极具魅惑的淡紫色的双眸里闪过纯粹干净的爱恋和迷离，将整片破碎的记忆粘合在一起，所有的画面都停驻。

　　然后不断浮动的记忆瞬间停息，静止在如死尸胸膛般沉寂的时间里。

　　“来，杀了我。”
　　——

　　唇角的刺痛突然将我从记忆中撤离，视网膜渐渐聚焦在白兰那张隐隐发黑的脸上。

　　“……白兰。”我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伸手触碰他眼角处的紫罗兰王冠。

　　“我……”

　　未说出的话被悉数堵回去，白兰的双眸开始变得暗沉，宛若苍穹。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插、进他柔软的发丝中，让自己刻意沉沦在这个看似甜蜜实则蕴含无数沉重枷锁的深吻。

　　——白兰，我到底是谁。

　　尽管能感觉到他起伏不定的情绪，但白兰依然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我怀疑他不那么做是因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和我早就做过无数次。

　　或者是和记忆中出现的那个和我拥有相同容貌性格却大相径庭的女孩。

　　“收拾下行李。”吻够了的他直起身子离开我的上方，将我从床上拉起来搂在怀里。我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馨香，清淡柔软，闻得久了恍惚间会产生窒息的错觉。

　　看起来，他心情已经恢复了。

　　“出来这么久，小桔梗应该等不及了，现在的他一定在着急~”他笑眯眯地把下巴放在我头顶蹭了蹭，纤长的手指在我唇角碰了碰，“很想快点回去看他明明很生气却不能发火的样子呢，太有趣了。”

　　我撇了撇嘴，把视线落到一旁悄悄开着的窗户上。

　　真是恶劣的首领。

　　“白兰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刚把行李从车上拿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桔梗恭敬中夹杂着埋怨的语气，他微微蹙眉不满地看着我旁边的男人，果然就像是白兰说的那般明明很生气却不能发火的模样。

　　我似乎有点理解了白兰的恶趣味，因为这样看桔梗确实很有趣。

　　“只是度假而已哟，桔梗不用摆出那么苦恼的表情，不然我会感到很困扰的呐~”

　　话是这样说，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愧疚——我只看到了恶作剧之后的得意。

　　“白兰大人，您办公室的文件已经累积得很多了。”桔梗压抑着自己的不满，谴责的目光连带着落到了我的身上，仿佛在质问我为什么要带着他家的BOSS一起胡闹。

　　我愣了愣，下意识朝着白兰身后靠了靠。

　　而后白兰似乎笑的更开心了。

　　“不要这样对待小蔷薇呐，桔梗~”他挥了挥手，随手把手里的外套挂在肩上拉着我走过去。

　　“那种东西直接交给小正来处理就可以，反正他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了。一定会做的比我好嘛。”

　　我心里隐隐开始同情起入江正一，有这样的BOSS，他一定也很苦恼。

　　“对了，过两天要参加切利诺家族晚会的吧？”话锋一转，他拉着我的手紧了紧，视线却依然停在前方没有动。

　　“到时候小蔷薇会作为我的女伴出席，相关的事就交给小桔梗你去准备吧。”

　　“是，我明白了，白兰大人。”

　　“为什么我要做你的女伴？”我不满地挣扎了一下，意料之中得没有挣脱。

　　“嗯~难道说小蔷薇还想和别人呆在一起吗？”白兰没有在意我的反抗，依然稳稳地走在回房间的路上。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十分平常，仿佛在说今天晚餐吃什么一样自然。

　　“我不想去这样的场合，”下意识地皱眉，我又补充了一句，“更不想和你一起去。”

　　“哈哈~是这样吗~”他突然变得很开心的样子扯过我的肩膀，双手撑在墙壁两侧，视野里是再熟悉不过的紫眸。

　　“小蔷薇，问你个问题怎么样？”

　　“……什么？”

　　白兰的指尖绕上我的头发，视线里只能看到他光洁的下巴以及嘴角玩味的笑容，“你觉得，对于一个从根基就开始腐烂的家族来说，在即将崩溃的时候怎么做才是上策？”

　　这样的问题我并不擅长，潜意识要躲开，可白兰禁锢着我的肩膀让我逃跑的想法泡汤。在那双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之下，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要么依靠着最后的力量让自己站稳脚跟，要么彻底忠于某一方强悍的力量攀附其生长。否则只有灭亡。”

　　“那，小蔷薇觉得切利诺呢？”白兰离得更近了些，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洒在脸上。

　　“溃散的家族成员根本无法为其某求生路——除非他有可以利用的棋子。而且这次晚会一定会让其大放光彩吧。”

　　哪怕是成为拍卖会上的竞价品，切利诺也不会放过最后这根可以救命的水草。

　　“所以——我才要带着小蔷薇来看这场好戏嘛~”

　　他对于这个答案十分满意，直起身拍拍我的肩膀，看似不经意得弹开了上面的灰尘，“我手里有一份切利诺家族整体的平面图以及全部的装备设施，我要声明这并不是偷到的。而且也不是仅有的哟~”

　　我十分理解像白兰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迫不及待要看好戏的心情，但正如之前我所说的那般我对此并不感兴趣。所以就算切利诺做了再多的计划打再多的算盘，我也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但我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反抗白兰。

　　说实话，这让我多少会觉得不爽。

　　“就算有人想要针对切利诺把资料散步在黑手党内部，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换言之，和你们密鲁菲奥雷还扯不上什么关系。

　　“但是很有趣不是嘛~”白兰突然愉悦地笑起来，直接把头搁在我的肩膀，“拒绝女士的邀请，可不是意大利绅士该有的作为哟~尤其对方还是切利诺家最受宠的千金呢。”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突然很想把他甩出去。